第39章 吃人的蛇妖

  張半仙捋著鬍子笑道，「自然是到了，你說的那把戲可不是簡單的障眼法，那是妖術，常人哪裡看得穿。」

  「妖術，您是說，那老漢是個妖怪？」江竹筠問道。

  「非也，他不是妖，他養著妖」，張半仙說道。

  張半仙同他說了一個故事，張半仙也不是一出生就天賦異稟，他能有此成就，是因為他師出名門，他在蓬萊仙山上跟著一位半仙修行，他的師門人少，只有他和他的師弟。

  師兄弟一起修行，一起學本事，本是一段難得的緣分，最後卻反目成仇，人的貪婪是填不滿的洞，張半仙的師弟在學到本事以後生了貪戀。

  他既貪戀人間的酒色財氣，也貪戀妖怪的長生不老，於是他下山放出了鎮壓在湖底的蛇妖，將其收服後為他所用。

  從此他和那蛇妖一起在人間遊歷，他遊歷人間的方式也和別人不同，他用妖術變戲法，耍把式，他喜歡看這些人被他騙得團團轉的樣子。

  那讓江竹筠一直難以忘懷的把戲偷桃便是一場精彩絕倫的妖術表演，張半仙的師弟正是那位龍老漢，他放出來的蛇妖便是跟在他身邊的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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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半仙說完，江竹筠又問道，「他若是想為害人間，為何只是去耍把式，他若想要錢權利祿，只需要向皇帝展示自己的本領，就能輕易獲得，他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

  張半仙答道「他想要的不是那些，他只是想玩弄世人，他可不會將自己送到帝王家，耍把式不過是他的興趣，他在人間這麼多年光是餵蛇想必就抓了不少人。」

  「您是說，他抓人來餵蛇？那蛇妖一直在吃人？」江竹筠問道。

  張半仙嘆息道，「蛇妖當年之所以被鎮壓，便是因為作孽太多，那惡妖修行靠的便是吃人，人乃是三界最滋補之物。」

  「您這位師弟，現在在何處？」江竹筠問道。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張半仙笑道。

  江竹筠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就見眼前的張半仙竟化作了龍海的模樣，江竹筠難以分清是真是假，他問道，「你把張半仙怎麼了？」

  「我那個師兄，自以為是慣了，以為我還和以前一樣，聽憑他擺布，怎麼樣，我學得可像，那個道貌岸然的老頭子，還想抓我。還有你，江大人，你和我是幕僚，你說你要是好好的當你的縣太爺，你我和睦共處，一起在這裡當土皇帝豈不快哉，又何必趟這趟渾水呢。」龍海施術將江竹筠困住，說道。

  江竹筠知道自己今天怕是難以活命了，他也不擔憂害怕了，他問龍海，「你既當縣丞又要耍把戲，還要養一條畜生，做這麼多，是為何？」

  龍海瞥了他一眼，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什麼也沒說，過了一會兒他袖子裡爬出來一條小蛇，拇指粗細，身上的鱗片在陽光下發著光，又黑又亮，龍海摸摸蛇頭，給它也倒了一杯茶。

  蛇把身子盤在茶杯上，腦袋低下去，江竹筠見他不理自己，又問道，「那些失蹤的女子可是被你抓走了？」

  「自然是我，若不是看她們長得還有幾分姿色，我這寶貝還不吃呢，」龍海說完。

  那條小蛇抬起頭，眼裡發出精光，身子瞬間暴漲至水桶粗細，盤在桌上，尾巴落在地上，蛇頭揚起，朝著江竹筠張開血盆大口。

  江竹筠全身寒毛豎起，剎那間心臟似乎停止了跳動，那蛇只是嚇唬他一下，蛇頭湊近，在他身上輕嗅，嫌棄似的轉頭，重新化作了小蛇。

  虛驚一場，江竹筠身上的冷汗打濕了衣裳，稍作鎮定後又問「它就是那個偷桃的小童？」

  龍海點頭，他對江竹筠說道，「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你當做什麼也不知道，繼續當你的知縣，二，我殺了你，然後找人代替你。」

  「如果我兩個都不選呢？」江竹筠又問。

  小蛇朝他露出獠牙，像是要咬死他，就在這時，江竹筠身上的禁錮被解開了，他身上的障眼法消失，露出了本來面目，正是龍海的師兄，張半仙。

  龍海臉色一變問道，「怎麼是你，江竹筠呢？」

  張半仙笑而不語，龍海又問，「你們兩個串通好了，江竹筠根本就沒來見過你。」

  「看來你還沒有蠢到底！」張半仙摸著鬍子說道。

  張半仙早就追蹤到龍海的身影，他來這裡之前休書一封交給了江竹筠，告知了他一切，今天這場會面也是兩人早就商量好的。

  張半仙讓江竹筠故意透露出他要出門的消息，他知道自己這位師弟的作風，必定會來一出李代桃僵，便也隨著他玩了一出暗度陳倉。

  此時江竹筠正在龍海家裡抄家，帶著人把他的住處翻了地底朝天，也沒有發現被關押的女人們。就在這時，江竹筠注意到他院子裡一株蘭花要枯萎了，這滿園的花花草草都被照料得很好，不應當只有這株蘭花長成這樣。

  他讓人往那蘭花底下挖，挖出半米深的坑以後，露出了一個地窖，裡面潮濕陰冷，還有蛇蛻，一看就是那怪物的棲身之處，地窖很大，一邊是蛇窩，另一邊是鐵籠，裡面關著四五個女人。

  全是最近半年失蹤的人，江竹筠將她們救出來，又發出榜文，很快她們的家人便來把人帶走了，大牢里那三人也被放了出來，除了老漢的女兒不幸遇難，其他兩人都還活著。

  江竹筠處理完眼下的事，騎馬趕去了他和張半仙約好的地方，那地方黑雲籠罩，天上一條巨蛇在翻騰，地上張半仙和龍海打得不可開交。

  江竹筠一介凡人，看不清楚，只見眼前一團颶風，風裡氣流躥動，偶爾還有符咒出現，半刻鐘後龍海口中吐出血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天上的蛇也掉了下來，一人一蛇幾乎要氣絕，張半仙也傷得不輕，他坐在地上，嘴角帶血，看見江竹筠，把手裡的劍扔給他，「殺了那蛇。」

  江竹筠接過劍，看著那條半死不活的蛇，舉起劍朝他的七寸砍去。

  蛇死了，張大仙后來帶著龍海離開，江竹筠不知道他們去了何處，他繼續留在這裡當縣令，在他的治理下縣裡的百姓都過上了不錯的生活。他即將升遷調任的時候遇到了小蒲他們，聽說他就是聊齋先生，十分爽快的便把這個故事告訴了他。

  「本是山中仙人，偏偏被紅塵迷了眼，還做下如此多的惡事，皆因心中慾念，」李堯臣聽完故事，唏噓不已。

  「他那樣的人可算不上是仙人，不過是個妖人罷了！」小蒲說道。

  無論仙人也好，妖人也罷，只要不能克制心中欲望，都與妖魔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