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吃人骨的兔子

  兩年前，王俊升遭逢大難，他家中十五口人盡數被賊人殺害，為了查清緣由，他以身犯險進了賊窩，誰知被山賊識破，將他關了起來，危在旦夕之際，山賊窩裡跑出來一隻兔子。那兔子當時就在他腳邊，啃食一塊人骨。

  兔子吃完人骨，變作了一個大美人，美人見到王俊升，對他說道，「你若想報仇，可以與我合作，但我有一個條件。」

  王俊升知曉自己這是遇到了精怪，但他並不害怕，妖怪有什麼可怕，和那些殺了他家人的山賊比起來，妖怪善良多了。

  王俊升問她，「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

  「幫我變成人，方法很容易。」兔子精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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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兔子精告知了他山賊們藏火藥的地方，兩人將那些火藥偷出來，在山上各處埋好陷阱，一聲轟然巨響，一窩山賊被炸了個稀巴爛。

  兔子精讓王俊升將那些屍體收好，那是她的口糧，吃飽一頓就能化作人形兩日，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兩人將那些屍體運到了城郊的亂葬崗，和犯人的屍體放在一起。

  兔子精是個挑食的，時間久了屍體變質，她也不愛吃，所以那一窩山賊也僅讓她維持了半月的人形，至於到底要怎樣才能永遠變成人，兔子精說要去一趟長山縣李家，於是王俊升便成了這裡的教書先生。

  兩人相處時間久了，王俊升才知道這隻兔子名喚白嫣。

  兩年時間，王俊升和白嫣朝夕相處，妖怪化作人後生的那般美，王俊升每每見到她的人形，都會失神。

  他對這隻兔子動了心，兩人很快便廝混在了一起。不過最近兔子已有多日沒有進食，王俊升一直關注著城外那亂葬崗的動靜。

  恰好今日菜市口要處決犯人，到時屍體會被扔到城外，白嫣便能飽餐一頓。

  午時三刻一過，一人一兔便出了城，王俊升問道，「為何是吃人？其他的肉不行嗎？」

  這是他第一次對白嫣吃人肉一事產生疑問，白嫣在他懷裡眯著眼睛說道，「以形補形。」

  白嫣有時對這書生很不耐煩，若不是留著他還有用，她早就想把他吃下肚了，為什麼要吃人，自然是因為，她本是從地獄逃出來的惡鬼，她吃的可不是人，是那骨肉里的怨氣和死氣。

  王俊升聽她這麼說也沒懷疑，點頭贊同道，「有理，嫣兒要變成人，自然是要多吃些人。」

  白嫣認真看了兩眼王俊升，這人不知道是本就性惡，還是和她待久了變成了這個樣子。

  想當初他第一次看到她吃人的時候，那副快要嘔出來的表情可不是假的。

  原本她習慣直接殺人吃人，但王俊升不准，說那樣是在助長殺孽，死後要下地獄，只讓她吃那些個噁心的屍體。只不過現在看來，他那點好心如今怕是也所剩無幾了。

  傍晚時分果然有一具新鮮的屍體被裹著草蓆，扔進了坑裡，王俊升掏出一把匕首，慢條斯理的把屍體切成小塊，這樣方便白嫣進食。

  如果有人路過此地，定會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一位穿白袍的儒雅書生正在一刀一刀切著屍體，動作行雲流水，熟練無比。拆解起肉塊來比集市上的屠戶也有過之而無不及，他身邊一隻灰兔，坐在地上，兩隻前爪舉著肉塊，像人一樣進食，兔子的速度很快，發出噗嗤噗嗤的響聲。

  吃了半具屍體兔子便停了下來，她化作人形，身上披著一件灰色薄衫，王俊升十分欣喜，兩人竟在那野地里顛鸞倒鳳起來。

  直至夜半時分，白嫣帶著王俊升轉瞬回了李家，兩人說起了正事，王俊升問她，「李家到底有什麼，能讓你永遠化形。」

  白嫣這才對他說道，「你來這裡這麼久，難道就沒有發現李家和別的地方有什麼不一樣？」

  王俊升仔細想了想，他確實沒有察覺，搖頭道，「嫣兒何不直說。」

  白嫣便道，「李家有宅妖，無處不在，你每日點燈溫書的時候難道沒有發現那燭火常無風自動，窗外也常有影子閃過，這便是宅妖在作祟。」

  看樣子這宅妖就算被稱為妖，也沒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王俊升還是不明白這和白嫣有什麼關係，追問道，「這宅妖若是只會這些個平常把戲，那於你又有何用？」

  白嫣勾起一抹邪笑，沒有回答，只說時候到了他就知道了。

  臨睡前白嫣問他，「李家那個小子，可還聽話？」

  王俊升對她說那小孩如何頑劣不堪，讓他難以管教，白嫣聽著，不再說話，兩人睡了過去。第二日一早，王俊升到了上課的地方，在桌前準備著今日要講課的內容，就聽到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驚呼，院子裡圍上來不少人。

  王俊升不知是何緣故，走到院子裡打聽情況，原來這位李家小少爺生了重病，險些就去了。

  一路走過去都是慌張的僕人，小少爺屋門外站滿了大夫，這陣仗李茂應是把全城的大夫都請來了。

  走到門口王俊升就被攔了下來，他不過是個教書先生，又不會治病，這個時候進去也幫不上忙。人雖然不能進去，裡面的動靜卻是能聽個一清二楚，就聽見一位年長的大夫對李茂說道，「這孩子得的不是病，我們治不好，你得去找其他人。」

  又聽李茂問道，「你說的其他人，是什麼人？」

  大夫又說，「他怕是撞到了不乾淨的東西，我且問你，你這房裡是不是常常出現怪事。」

  李茂想起自己常在家中見到的那些離奇事物，明白他說的是什麼了，又問道，「家裡是有些不太平，只是我要去哪兒才能找到高人救治我兒？」

  老大夫再說了什麼，王俊升就沒有聽到了，他回到院子裡，白嫣正在躺椅上打盹，見她還沒有睡著，問道，「是你做的嗎？」

  白嫣反問道，「什麼是不是我做的？」

  「李家那個小子，是不是你讓他生了病，嫣兒我們不是說過不害人嗎？他還是個孩子，你這樣會要了他的命，」王俊升苦口婆心道。

  白嫣冷笑，盯著他不說話，片刻後她拿出一面鏡子，讓王俊升往裡面看。

  鏡子裡是那李家小兒的現狀，他躺在床上，臉色發青，一副將死之相，王俊升不明白她這是要他看什麼，白嫣說道，「他還沒有死，若是我出手，他早就在我肚裡了，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你不是知道原因嘛。」

  他問白嫣道，「你的意思是，宅妖害了他，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白嫣冷笑道，「既為妖怪，做什麼自然是憑自己心意，你問我他們為何這麼做，我又哪裡曉得，許是這李家人做了什麼虧心事，如今被人找上門來了。」

  既然這事和白嫣無關，王俊升便不再關注，不過作為先生，他還是前去探望了一番。他去的時候，屋裡多了個道士，穿著一身不知從哪兒弄來的道袍，那袍子上的八卦圖都畫歪了，手上拿著一柄拂塵，手裡像模像樣的拿了一個葫蘆。

  那道士喝了一口酒，噴在小孩臉上，拿出葫蘆念念有詞道，「急急如律令，收！」道士掏出一把劍，胡亂舞了幾下。

  王俊升看得直皺眉，這樣真能捉妖驅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