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玄侯此人

  蘇雲鶴分外篤定地撂下斷言。

  「只要你一日是我的女兒，你便絕不可能弒父！」

  

  說完這句話，他翩然而去。

  這場起始於反|攻，結束於死亡的纏鬥結束，可蘇葉卻沒有一點輕鬆。

  撲通！

  蘇葉跪在地上，跪在束玲的屍體前，靜靜地、如同一顆石頭般佇立。

  等到傅景行趕來，看到的便是這等畫面。

  看眼束玲氣息全無的屍體，他深深地吸口氣，巨大的愧疚感衝擊了他。

  傅景行單手捂臉，另外一手扶住附近的樹幹站穩。

  「我錯了，我不該打電話給她，我不該打電話給她，我……」

  他清楚地意識到，是他害死了束玲，是他……

  跟他前來的金秘書也被忽然出現的屍體驚住了。

  他捂住下唇，微微後撤，「這、這、這……」

  現場一片靜默，無人說話，連呼吸聲也變得微不可察。

  靜了大概半小時，蘇葉終於從巨大的哀痛聲回神，她主動起身，望向身後的諸人。

  「跟我一起送她最後一程吧。」

  蘇葉也不清楚她是用何等心情說出這話的，可她心中酸酸澀澀，連眼睛也有些不舒服，酸脹難忍。

  四人聚集在束玲的屍體前，共同默哀三分鐘。

  「束玲，你放心，我會為你準備一塊風水寶地，讓你也能跟山陵做兄妹。」

  說完這句話，蘇葉俯身抬起屍體，當她的指腹觸及那溫熱的皮膚後，她先是一默，隨後一僵。

  微微側頭，她迷惑又驚恐地問：

  「人死後屍體是會涼的吧？」

  「……當然了。」浮雲半是不解其意，是理所應當地回答。

  蘇葉：……

  「可為什麼她的屍體還是溫熱的？」

  眾人一致地歪頭：？？？

  蘇葉又摸了一下，轉頭鄭重地說：「她的屍體還是溫熱的！」

  「等等！」傅景行終於反應過來，「如果屍體還沒涼，她或許還有救！」

  說完，不等旁人反對，立刻讓準備好的救援直升飛機抵達。

  經過跟蘇葉多次共事的習慣，他早在來的時候便準備好了救援直升飛機，現在正好派上用途。

  急救醫生們匆匆將束玲推上飛機，渦輪旋轉，直升飛機離開，被留在下面的眾人驚疑未定。

  「剛才發生了什麼？」浮雲腦袋不甚清晰地問。

  「唔……」蘇葉想了想，同樣不甚清楚地回答，「束玲被推上了急救飛機。」

  「可她不是死了嗎？」浮雲追問，「醫院現在連死人也救？」

  蘇葉：……

  ……

  傅氏私立醫院

  急救手術室門口，蘇葉側頭聽著徐醫生敘說。

  「束玲小姐目前沒有生命危險，只是無法甦醒。」

  蘇葉總結：「所以，她現在是植物人。」

  徐醫生艱難地點頭：「您可以這麼總結。」

  蘇葉：……

  蘇雲鶴到底是殺人了還是沒殺人？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薛丁格的殺人？！

  她長嘆口氣，除了安排束玲跟她兄長山陵一樣修養，她也沒別的辦法。

  蘇葉陪著束玲進入VIP病房，看著護士忙前忙後地安頓，為了不打擾她們工作，她悄悄退出病房，臨走前去旁邊山陵的病房看了一眼，卻驚訝地發現病房內有其它訪客。

  一位中年婦人正坐在病房前，用打濕的手帕，一下又一下地擦拭山陵的額角。

  站在門口，蘇葉靜靜地看著。她已經認出那位夫人的身份，正是山陵的養父，山夫人。

  一腔慈母心腸卻見養子這般鬼樣子倒在床上，蘇葉不忍直視，轉頭離開。

  還沒走幾步，便被身後之人叫住：

  「蘇葉，是你嗎？」

  蘇葉本能回頭，只見山父立在走廊的不遠處，正滿臉詫異地看著他。

  「伯父。」蘇葉輕輕喚了一聲。

  她沒有進門，而是在走廊盡頭的窗戶前停腳。

  看著面容憔悴，比起上次更加衰老的山父，蘇葉抿緊下唇，微微低頭。

  「關於山陵的遭遇，我非常對不起，我知道對您的傷害是無法避免……」

  「不必道歉。」她的話還未說完便被山父打斷，「你用不著向我道歉，你不欠我什麼。」

  蘇葉一愣，山陵是被她叫去，也是為了幫她才會出現這等大難，罪魁禍首的邪神還在她家中，這一切的一切怎麼能說她毫無責任？

  山父神情複雜，他的確怪罪過對方，甚至萬分覺得不該讓山陵跟蘇葉成為朋友。

  可是……說到底，這件事情蘇葉也是受害者，誰能想到那裡會有邪神，誰有能想到邪神會傷到山陵。

  她已經做到她能做到的一切，保住山陵的性命、為他籌劃最好的治療，縱使有怨有氣，截止到如今也都消散。

  更何況……想起這孩子那戲劇性十足的身世，連山父也忍不住感嘆。

  「命運弄人，你父親竟是那位。」

  提起蘇雲鶴，蘇葉反倒淡定一些，「世事無常。」

  她主動轉移話題，「您最近經常來看山陵嗎？他有沒有好轉一些？」

  「……醫生說盡人事聽天命。」山父苦澀回答，「我倒是請了人過來瞧，那人也說時候未到，他且要受些磨難。」

  請人來瞧？是玄術界的大師們？蘇葉迅速開動腦筋，立刻聯想到同樣暈迷不醒的束玲身上。

  「不知您請的哪位大師？我這裡也有一位病人需要這等看護？如果可以不妨介紹給我。」

  山父也藉此從蘇葉口中得知山陵同束玲的關係，以及束玲如今的情狀。

  他微微一頓，看著頗為蘇雲鶴手腕困惑的蘇葉，不免得疑惑：

  「既然那是玄侯所為，你便不該來問我，而是該去問張真人。」

  「張真人？」蘇葉一愣。這才想起玄侯是蘇雲鶴在龍虎山的名字，張真人更是帶他入道的恩師。

  山父頗為耐心地解釋：「你年歲尚小，還不知其中細情。當年，張真人收玄侯為入室弟子，雖並非張氏血脈，卻破格成為首徒。玄侯之名也是由張真人賜予他。之後幾年，師徒二人齊心協力為龍虎山砸下赫赫威名。」

  說到此處，他不免嘆餵一聲：

  「時移世易，當年的正道魁首如今也成了邪道領袖。這份孽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