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痛苦

  正在同絡繹不絕的賓客說話的蘇葉，忽然打個冷顫。

  她敏感地回頭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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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在算計我？

  「蘇小姐怎麼了？？」眼前跟她搭話的夫人，輕聲問。

  蘇葉搖了搖頭，說：「沒事。」

  「那就好。」這位夫人點點頭，開始喋喋不休地嘮叨——

  她在米蘭參加時裝大秀，法國的大型莊園，義大利的葡萄酒莊……諸如此類，凡爾賽十足的話。

  蘇葉臉上雖掛著一抹淺淡笑容，但也只是做個姿態，對方的話隨風飄蕩，連耳朵都沒有入。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群該去巴結傅景行的人們，倒是一個勁兒的找她說話。

  「這位夫人，打擾了。」傅景行走到兩人面前，語氣溫和。

  在外人面前，他向來偽裝得得體優雅，雖神情陰鬱，但也是風度翩翩的紳士。

  蘇葉每次見傅景行這種表現，都忍不住想笑。

  「請允許我，帶我的女朋友先行離開。」傅景行邊說邊伸出右臂，像騎士邀請公主一樣，沖傅景行發出邀請。

  正好，蘇葉無聊死了。

  她微微屈膝，搭上傅景行的手臂，然後挎著他，優雅地離開。

  等到了僻靜處，傅景行主動放開蘇葉，身體也拉開一些距離，保持足夠親密，但不會讓人覺得壓迫。

  蘇葉望眼，燈火輝煌，人潮如流的大廳，忽然問：「出了什麼事？這群人怎麼突然間都跟我搭訕了？」

  傅景行眼神略顯微妙。

  這世上沒有傻子。越有錢的越聰明。

  「你手中蘇氏的股份可是好東西，他們想通過你賺上一筆，自然要對你多加奉承。」

  當然了，還有一半的話，他沒說。

  這是蘇葉第一次出現在上流社會的名利場，大家對這位被扔進深山的大小姐抱有好奇，自然要多多跟她搭話。

  她靠自身征服了這群人，這群人把她納入小圈子，自然要和她談談合作一事。

  蘇葉眼神一凝，又放鬆下來。

  有人想要股份，這樣也好。賣出股份，計劃的下一步才能繼續進行。

  「股份交接完成了嗎？」傅景行忽然問。

  「還沒有。」蘇葉冷淡地說。

  這些天，她超忙，恨不得擁有影分身。

  她全部精力撲在完成強制任務上，沒抽出空去接收股份，特意是交接股份就要和蘇氏的律師們扯皮。

  想到那些推三阻四的律師，她氣壓更低了。

  傅景行猶豫下，說「要不要我帶傅氏的律師去幫你？」

  他連忙補充，「你知道，就當有償服務。」

  蘇葉想了想，與其讓事情繼續拖下去，倒不如讓傅氏幫忙，快點解決此事。

  誰知道繼續拖下去，會不會又出現什麼變故？

  既然說到了股份，有一件事情就躲不過去，蘇禾的股份。

  姐弟倆是雙胞胎，股份各占10%，合起來占20%，目前只有蘇葉出來說話。

  蘇禾作為明面上的蘇氏繼承人，一直對此保持沉默。

  傅景行問：「蘇禾的股份要出嗎？」

  「嗯。」蘇葉嘴唇抿起，眉梢露出幾分猶豫不定。

  她還沒有正式告訴蘇禾出售股份的事。因為要告訴他這事，就不得不提起母親的死因。

  說實話，蘇葉對蘇雲鶴沒感情，她早早離家，對這位父親只有厭惡，沒有好感。

  可蘇禾不同，他在蘇雲鶴膝下長大，對這個父親雖然有厭惡，但也有出於父子天性的仰慕。

  雖然離開蘇家時，他發誓，和蘇雲鶴老死不相往來，可血脈這種東西，打著骨頭連著筋。

  告訴蘇禾母親真正的死因就是往蘇禾心上插刀，這種事情蘇葉做不來。

  她破天荒得猶豫了。

  傅景行一直觀察蘇葉，在露出掙扎的神情後，猜到裡頭可能會有不為人知的事情。

  他雖然期待蘇葉告訴他，但也知兩個人關係沒到那種地步，這些過於私密的問題，不是他該問的。

  他只能委婉地勸：「他早晚是要知道的，瞞的越久到時候越痛。」

  「有些傷口只有挑開了，才能好。」

  蘇葉垂下眼眸，遮住了眼中的如有所思。

  她知道該怎麼做了。

  ……

  回到四合院，蘇葉叫來蘇禾。

  蘇禾穿著睡衣，邋邋遢遢地進屋。

  見蘇葉打扮的漂亮，他還打趣：「這談戀愛的人就是不一樣，氣色看著好多了。」

  蘇葉靜靜地注視著他。

  蘇禾不傻，看出她今日的嚴肅，他也慢慢變了神情。

  蘇葉用右手指尖，敲敲桌角。

  指著對面的椅子，她說：「坐，我有事跟你說，是關於母親的。」

  蘇禾好似預料到了什麼，沉悶地坐在了對面。

  雙臂放在膝蓋上，像聽老師講課的小學生：「姐，你說，我聽著。」

  看著他乖巧的樣子，蘇葉於心不忍，可再不忍也要將事實如實道來。

  她將何晴所說的和她調查的徐徐徐徐道來。

  出乎意料，蘇禾在蘇葉說完後，表情居然還能保持淡定。

  蘇葉一怔，她若有所思地說：「你早就猜到了？」

  蘇禾扯出個苦澀的傻笑：「姐，你在公司動作那麼大，那些老傢伙怎麼可能不到我面前搬弄是非？」

  他的語氣平靜，「我早就猜到這裡頭可能有貓膩，我在等你開口。」

  猝不及防，說到此處，兩顆圓滾滾的眼淚從眼眶中落下，滴在棗紅色的書桌上。

  蘇禾努力維持的冷靜崩潰。

  他趴在桌上嚎啕大哭，破口大罵：

  「他怎麼能這麼做？！他不是人！他不是人……嗚嗚嗚。」

  蘇葉猛然起身，快步走到他身邊，將他摟在懷裡。

  她輕輕地拍打後背，低聲呢喃：「不要哭，不要責怪自己，你沒做錯事。」

  她最害怕的就是這點。她怕蘇禾會自責，會怪自己為什麼這麼久才發現？

  蘇禾在她懷中，發出野獸般的哀嚎：「我恨！我好恨！」

  「我明明在他身邊，我卻絲毫沒察覺那個男人有問題？！我怎麼這麼蠢！我怎麼這麼蠢？！」

  蘇葉連忙安慰他，「不，他偽裝的人模狗樣，若非何晴告訴我，我也沒有猜到，這件事情怎麼能怪你呢？！」

  「要怪就怪那麼混蛋太會騙人了！」

  蘇禾向來聽姐姐的話，唯有這次，他聽不進去。

  眼淚像不要錢的落下，他嚎啕大哭，直到嗓子哭到沙啞，他才抽抽搭搭地停止。

  頂著濃重的鼻音，他狠狠地說：

  「我要和他斷絕父子關係，我要讓他斷子絕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