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願不曾與你相遇2
2025-05-20 08:22:32
作者: 夕紅晚愛
「與你無關?」定國侯不敢置信地怒聲道:「孽子,在你的心裡眼裡,難道只有那一個丫頭?!」
「是!」韓嘯冷然地看著定國侯,「我心裡只有她,可是……」
韓嘯說到這兒,閉了閉眼,一臉地後悔沉痛,聲音顫抖地道:「可是,我卻負了她,害了她,我為了你所謂的大義,最終害死了她!」
「害死她的是元鷹,不是你!」定國侯大聲道。
這個包袱無論如何不能讓兒子背到身上,否則,他恐怕兒子會走他的老路,一輩子活在愧疚後悔中。
「哼!元鷹?元鷹為的不過是這個東西罷了!」韓嘯說著,從懷裡掏出羊皮卷,冷冷地看著定國侯,「就為了這個東西,使雪雪永埋雪山,這個東西,要來何用?」
韓嘯說著,嘴角划過一絲譏笑,隨即一使力,一揚手,羊皮卷如片片雪花,四散飛落。
「你——」定國侯吃了一驚。
元鷹如此執著此物,回京後皇上肯定會過問,現在韓嘯把它毀了,若是惹得龍顏一怒,整個侯府可就危矣。
「怎麼,怕了?就是因為一個『怕』字,害得雪雪帶著恨離去……」
韓嘯說著,耳邊又響起了雪花最後留下的那句話——
「韓嘯,人生若能重來,我惟願不曾與你相遇……」
「噗!」地一聲,韓嘯一張嘴,一口鮮血噴了出去。
「嘯兒!」
「爺!」
定國侯等人大驚,顧賢更是一伸手抓住了韓嘯的腕脈。
韓嘯雙眼緊閉,臉色蒼白,豆大的汗珠涔涔而下。
「師兄,快給天天把這個吃了。」紫影從遠處跑了過來,手裡拿著一顆白色的藥丸。
顧賢看了一眼,然後快速地把藥丸塞進了韓嘯的嘴裡,一使勁,逼迫韓嘯把藥丸吞了下去。
定國侯則把手貼在韓嘯的後心上,向韓嘯體內輸送真氣。
定國侯的真氣一進入韓嘯體內,立刻發現韓嘯的真氣雜亂無章,純屬是要走火入魔的樣子,定國侯連忙屏氣凝神,仔細地疏導韓嘯體內的真氣。
良久,韓嘯才睜開眼睛,恢復了神智。
韓嘯一清醒,立刻就掙扎著要擺脫定國侯。
定國侯韓縱一見,再也忍不住,老淚潸然而下。
「嘯兒,為父知道你恨我,可是,在當時那種情形下,你就是把羊皮卷給了元鷹,也換不回那丫頭。」
定國侯說完,看了看韓嘯。
韓嘯面無表情,只是呆呆地注視著雪山的一角。
定國侯心中大痛,語氣沉緩地繼續地道:「元鷹詭計多端,陰險狡詐,他斷不會把那丫頭放了,讓自己處於被我們絞殺的境況中,況且,羊皮卷的秘密或許只有那丫頭能懂,這一點元鷹肯定早就知道,所以才一再地對那丫頭糾纏不放。因此,無論有沒有羊皮卷,他都不會放了那丫頭。」
「所以,還是我害了她,若不是因為我,她現在還是那個快樂地,整天只知道賺錢養家的單純姑娘。」
韓嘯說著,眼神開始迷濛,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中,喃喃地繼續道:「她會伶牙俐齒地去賣棗,去想法子把她的那些棗賣個好價錢,然後還會一副小財迷的樣子似的眯起眼,臉上笑得象一隻得了便宜的小狐狸,其實,殊不知,她費得心比誰都多,受得累比誰都大,整個青河的窮苦百姓都是沾了她的光才能吃上飽飯……」
韓嘯狀似入魔,越說聲音越低。
「爺,您別說了,奴才這就挖……」四平首先受不了哭了出來。
隨即一、二、三平也都含著淚拿起了鐵鍬。
定國侯韓縱是老淚縱橫呀,他唯一的兒子,不會瘋了吧?
「天天,我算過了,你媳婦……可能沒死。」紫影看到韓嘯的樣子,有些怕怕地小聲說道。
「你說什麼?」韓嘯猛地從怔怔中回神,一把抓住了紫影的胳膊。
霎時,所有人的目光都一齊聚集到了紫影的身上。
「我、我說……」紫影看著韓嘯雙目圓瞪的樣子,竟然不敢說話了。
她、她其實沒怎麼算出來。
她算著雪花早就死了,可又算著沒死。
「師妹,你能算出來?」顧賢驚喜地問道。
「師兄,你算不出來嗎?」紫影快嚇哭了。
師兄都算不出來,她算的肯定不准。
顧賢搖了搖頭,「師兄算不出來。」
「你算出了什麼,快說!」韓嘯緊緊地抓住紫影的胳膊,急切地道。
紫影看著韓嘯眼裡那遍布的血絲,瞪著他的樣子猶如惡煞,嚇得哆哆嗦嗦的道:「我、我……哇……」
放聲大哭。
「爺,您鬆手。」顧賢說著,趕緊把自家寶貝師妹從韓嘯的手裡搶了過來。
「師兄,嗚嗚……」紫影扎到顧賢懷裡,摟著顧賢的腰繼續哭。
「師妹,別怕,告訴師兄,你算出了什麼?」顧賢拍著紫影的背,低聲哄著道。
紫影抽抽噎噎地道:「我算出天天的媳婦早就死了。」
紫影一句話,一平等人掐死她的心都有了,若不是礙著顧賢,他們一定把紫影拍飛。
她這不是耍著人玩兒嗎?
幸虧他們早就知道紫影的脾性,否則肯定會以為紫影是故意想要了他家主子爺的命。
果然,韓嘯聽了紫影的話,身形晃了晃,一個不穩,被一平和二平架住了胳膊。
「可是,我……又算著她命不該絕。」紫影小小聲的又追加了一句。
「真的?」韓嘯的眼中驀然又閃出了亮光。
「好了,命不該絕不是不絕!」定國侯再也看不下去,心一橫直言說道:「被雪崩深深埋入雪底三天的人,怎麼能有存活的可能?」
這一點其實所有的人都明白,別說別的,壓也早就壓死了,現在可能已經和冰雪凍在一起了。
紫影的話,不過是讓韓嘯猶如溺水的人,想抓住一根稻草罷了。
白白的有希望,白白地受折磨,卻逃不脫最終的結局。
定國侯不忍心看兒子再如此,所以直言說出了誰都不敢對韓嘯說出來的話。
韓嘯聽了定國侯的話,面色一寒,甩開一平和二平,踉蹌著走了幾步,彎腰拿起地上的一把鐵鍬,開始繼續挖雪。
一代名將,馳騁沙場的,殺敵千里,血流成河亦面不改色的定國侯韓縱,看到唯一的兒子這樣,忍不住心痛如刀絞。
他的兒子難道真的要死在這兒?
「孽子,你難道真的要給那個丫頭陪葬?」定國侯閉了閉眼,沉痛地說道。
他難道真的要白髮人送黑髮人嗎?
韓嘯對於定國侯的話,仿若未聞,依然佝僂著腰,如一個耄耋老人般,費力地挖地上的積雪。
一平、二平、三平、四平一見自家爺的樣子,立刻也抄起了地上的鐵鍬開始挖雪,邊挖邊掉淚。
千軍萬馬面前亦可以指揮若定,運籌帷幄的定國侯韓縱,面對此種狀況,忽然感到心力交瘁,束手無策。
或許,他真的錯了,他當初如果讓兒子把羊皮卷給了元鷹,那麼即便救不下那丫頭,即便那丫頭死了,兒子最起碼不會如此折磨他自己。
一股深深的懊悔湧上了定國侯的心。
「韓嘯,你這個樣子,小丫頭不會希望看到的。」
隨著清淡中夾雜著一絲虛弱的聲音傳來,席莫寒被張彪攙扶著緩步走了過來。
短短三天的時間,變了樣貌的不僅是韓嘯,還有席莫寒。
原本清風朗月般的面容上帶上了一種病態的蒼白,而那種與生俱來的雲淡風輕的灑脫也再也尋不到一絲的影子。
同樣的紫色繡金鷹的錦袍,同樣的盡顯高貴身份的玄狐大氅,如今穿在席莫寒身上,卻有一種空空的感覺。
本來對外界的一切仿佛毫無所聞了的韓嘯,聽到席莫寒的話,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定國侯心裡一喜。
然而,韓嘯下面一句話,把他的心又給凍上了。
「是呀,她不希望看到我這個樣子,她更不希望看到我!」韓嘯語帶悲愴的苦笑一聲。
「韓嘯,人生若能重來,我惟願不曾與你相遇……」
雪花的話又在韓嘯的耳邊響起。
這句話這幾天一直在他耳邊響起,反反覆覆地撕咬著他的心。
韓嘯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痛楚,語氣卻是變得堅定,「無論她多不願意見到我,她都是我的女人,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我都不會放手!」
席莫寒看了韓嘯一眼,心中划過一絲嘆息。
小丫頭,你若是在天有靈,看到韓嘯如此的樣子,聽到他如此的話,是高興呢還是心疼?
無論是高興還是心疼,那都是因為你心中有他,不是嗎?
席莫寒想到這兒,忍著心中的那絲惆悵,說道:「韓嘯,小丫頭生性良善心軟,而且聰慧過人,即便當時沒看明白那時的處境,心中對你有所埋怨,現在也會明白了,她斷不會再怪你的。」
「不會怪我嗎?」韓嘯低聲道。
「不錯,在當時,你若是立刻把羊皮卷給了元鷹,或許小丫頭在元鷹得到羊皮卷的時候,就命喪黃泉了。」
席莫寒淡淡地說著,這些都是他事後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