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她和他相差何止千里萬里?
2025-05-08 04:22:56
作者: 夕紅晚愛
「這就是貴妃姐姐賜下的,是域外進貢來的,整個大燕也就這麼一盆。」席莫語見雪花目露驚訝,面帶得意地說道。
雪花的目光忍不住停留在了那上面,良久——
垂下臻首,輕輕嗅了嗅,臉上不由地露出一絲恬淡地笑。
「芷兒……」
低沉中夾雜著驚喜的聲音傳來,雪花抬眸。
席莫寒一身淡紫錦袍,錦袍的肩上繡有金鷹展翅,腰封上更是用金線繡了祥雲紋路,錦袍通體用金線圈邊,端的是高貴之氣盡顯,而頭頂的紫金冠更是為如玉儒雅的男子增添的些許霸氣。
雪花心中一沉,她真的那麼象那個女子嗎?
這是她的幸,還是不幸?
幸,她因此獨得了那些年的寵愛。
不幸,她永遠也不會知道她是否在他心裡有屬於她的位置,獨屬於她李氏雪花的位置。
「席大哥。」雪花淡淡地道。
席莫寒一怔,「你是雪花?」
雪花的心裡猛然湧上一股強烈的苦澀,因為她從那雙一向淡然如月的眸子中,看到一絲黯然,抑或可以說是失望。
心,開始疼痛。
這種疼痛不是初聞席莫寒已經成親時的那種疼痛,是赤裸裸地面對自己只是個替身的疼痛。
「席大哥,是我,雪花,讓你……失望了。」雪花忍了忍,還是說了出來。
說出來的不僅是話,還有內心的苦澀疼痛。
「小丫頭,說什麼呢?席大哥這幾天沒去看你,本來還以為你會生氣呢,現在看到你只有高興,怎麼會失望?不要亂說。」席莫寒看到雪花精緻的小臉上露出悲痛的神情,終於回過神來,知道自己在不經意間,又傷了她,心中不由一痛。
他,總是傷她。
「是呀,大哥看到妹妹只會高興,妹妹就不要怪罪大哥了。」席莫語在旁邊開始幫腔,「妹妹不知道,大哥從前日就進宮了,一直到現在才回來,妹妹就不要怪大哥沒去看你,故意說氣話惹大哥著急了。」
雪花看向席莫語,她哪只耳朵聽到她說氣話了?不過,算了,她確實生氣了。
「表哥,你回來了。」驚喜的聲音傳來,眾人一起轉頭,原來肖玉容正從屋子裡走出來。
席莫寒立刻沉了臉色,「表妹一個姑娘家,不宜進如入男子內室,以後莫再忘了規矩,否則我會稟告舅舅,對你嚴加管教。」
肖玉容聽了席莫寒的話,笑容僵在了嘴角,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她曾經無數次的踏入這裡的屋子,她曾經無數次的幻想將來她會成為這裡的女主人,可是現在,不僅屋子裡仍然到處都是那個人的影子,就連她踏入那裡的資格都沒有了。
她,好不甘心!
氣氛一時間有些冷凝,就連席莫語見到一向溫和地大哥露出冰冷的樣子,都不敢說話了,雖然她很高興聽到大哥教訓肖玉容。
雪花沒理會肖玉容羞憤不甘的樣子,只是默默地注視著席莫寒,注視著那個淡然如風而又溫潤如玉的男子,突然露出的那種高貴威嚴的樣子。
這就是她的席大哥嗎?
雪花自嘲,金鷹朝服只有國公才能配穿,而她的男神大叔,竟然年紀輕輕地就穿上了。
若是她沒猜錯,席莫寒應該是大燕最為年輕的國公爺了。
她雖然從喬琛的話里對席莫寒的身份有了懷疑,但她一直不願相信這是真的。
可是現在,一切都擺在了她面前。
原來她這些年對他真的一無所知,原來她和他相差的,何止千里萬里?
雪花想到這兒,心被深深的刺痛了。
其實,他距離她最遙遠的不是身份、地位,而是心——
他位高身貴,卻從未對她說過一個字。
他心內有傷有痛,卻未曾對她講過只言半語。
他對她,一直封鎖著自己的心。
雪花閉了閉眼,內心充滿了對自己的嘲諷,對自己掩耳盜鈴,更甚者奉上了一顆心的嘲諷。
「小丫頭?」席莫寒訓斥完肖玉容,一轉頭正好看到雪花小臉蒼白,渾身從內向外散發著一股蕭瑟落寂,心中一緊,語氣中不由地帶上了擔心不安。
雪花勉強一笑,「席大哥,席姐姐,我偶感不適,想要回去了,告辭。」說完,對著兩人福身一禮,抬腳就向院子外走。
「站住!」席莫寒下意識地對著那個匆忙離去的身影低喝了一聲。
雪花身形一滯。
「莫語,你帶著表妹去外面園子裡走走,我有話要對小丫頭說。」席莫寒轉頭對著席莫語說道,聲音里有著不容抗拒的威嚴冷肅。
席莫語雖然不明白席莫寒和雪花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依然乖順地點頭,抬腳向外走。
「肖表妹?」走了幾步,發現肖玉容沒跟上,席莫語不由地停下了腳步。
肖玉容沒理會席莫語,只是面有不願地看向席莫寒。
她怎麼能放心席莫寒和雪花獨處,現在不同於在青河了,在青河他知道表哥心中大姐的位置無人可代,放任他和雪花在一起也不會發生什麼,可現在不同了,在這個滿是大姐的身影的院子裡,表哥一時迷亂,就會順勢負起責任,因為表哥的心正在向著李家丫頭靠攏。
「表哥……」肖玉容盈盈的大眼睛裡有一絲哀求,「表哥和雪妹妹孤男寡女……」
「出去!」席莫寒怒聲打斷了肖玉容的話,渾身迸發出一股凌厲的氣勢。
「肖表妹,大哥和妹妹光明磊落,沒什麼好忌諱的,只有心思齷蹉之人,才會想些有的沒的。」席莫語看向肖玉容,語氣中有著濃濃地譏諷,「表妹想必不是齷蹉之人,還是快快和我出去吧。」
肖玉容臉皮再厚,再不甘願,也禁不住席家兄妹此番對待,眼圈一紅,淚珠瑩然於睫,咬了咬唇,終是忍不住,嗚咽一聲,轉身向院外跑去。
席莫語見此,嘴角微翹,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腳步輕快地向外走去,走到院子門口,回頭望了一眼站在涼亭里的兩個人,眸光閃了閃,看向身邊的心腹丫頭,那丫頭見主子看過來,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涼亭內,席莫寒望著那個依然倔強地不肯回頭看向自己的纖美身影,不由地放緩了口氣,「小丫頭,席大哥有話對你說。」
雪花心裡酸澀難言,終於要對她說了嗎?在她已經知曉了的時候。
見雪花仍是站著不言、不語、不動,席莫寒心裡有些無奈,他知道他把小丫頭惹急了,可是所有的一切不是他想隱瞞,而是他不願提及,不願碰觸。
不過,現在他若是再不說清楚,他怕是要失去這個溫暖了他的心的小丫頭了。
想到這兒,席莫寒望著天空中一朵漂浮的雲彩,緩聲說道:「席大哥一直沒有對你說,我其實是慶國公府的……長子。」
「長子」兩個字被席莫寒艱難地吐了出來。
雪花立刻敏銳地發覺了席莫寒語氣的不同,而且席莫寒只說了「長子」,前面卻缺了「嫡」「庶」。
雪花緩緩地回過身,澄清的眸子望向那個俊美儒雅的人,望向那個仿佛瞬間承載了千金巨負身行,望向那一向淡然無波的眸子中露出難堪、屈辱、悲憤、傷心……
席莫寒看到雪花那雙聰慧的大眼睛裡,黑白分明的瞳仁露出疑惑和擔心,心中既暖又澀。
小丫頭果然是冰雪聰明的,自己一句話,她就能發現其中的關鍵。
「你沒猜錯,席大哥既不能十足硬氣地稱自己是嫡子,但也不是庶子,因為我娘是父親的——平妻。」席莫寒說完,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那現在的國公府老夫人是……」
「是父親的嫡妻。」
雪花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她對著席家母女生不出親近之心了,原來她們和席莫寒並不是親近之人。
「那你娘……」雪花想問席莫寒他親娘呢,不過很明顯,已經故去的面大。
「我娘在我六歲那年就去世了。」席莫寒說到這兒,眼裡划過一絲傷痛,隨即又略帶嘲諷地道:「我和妹妹莫研能平安長大,還多虧父親在我娘故去後把我送進宮中,做了當今聖上也就是當年太子的伴讀,攝於皇家的威勢,我和莫研不再遇到諸如落水、吃壞東西之類的事情了。」
雪花聽到這兒,心裡湧上了濃濃的悲哀,為了當年那個小小的身影,為了生存而拼搏。
席莫寒見那雙明眸中盈滿了疼惜,當年的困苦仿佛一瞬間消失不見了,嘴角微微挑起,語氣也變得溫和,繼續說道:「因為知道自己地位尷尬,所以我想走科舉的路子,於是做太子伴讀期間,拼命苦讀,然後同晉三年中了狀元,而莫研也被選入了宮中,一切仿佛都順遂了,可是……」
席莫寒說到這兒,驀然停下,剛剛翹起的嘴角緩緩滑落,眼裡露出了難以言表的傷痛。
雪花明了,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她,能問嗎?
可是,不問是她心中永遠的疙瘩。
她,不想留有遺憾。
「席大哥,我……和她……真的很象嗎?」
雪花咽了咽口水,艱澀地吐出了這幾個字。
席莫寒一怔,眸光暗沉了下來,低聲道:「你隨我來。」說完,邁步向屋子裡走去。
雪花正要跟上,站在遠處伺候著的煙霞和籠月急忙跑了過來。
「姑娘,這裡不同於青河,您現在這樣和席大人單獨呆著說話,就已經有違禮教了,您不能去屋子裡,若是傳出去……」
「你們在外面候著。」煙霞話沒說完,就被雪花冷聲打斷了。
還禮教,其實在姐心裡,屁也不是!遵從的時候不過是無所謂的做樣子,有所謂的時候,當然沒必要做樣子了。
雪花踏進雕花木門,站在玉石鋪地,粉紙糊牆的房間中時,不由一陣恍惚,無它,因為牆上貼了許多張小動物的畫像,有小狗、小貓、小兔子……
各種小動物都畫的惟妙惟肖,而最最引人注意的是一系列狗的畫像。
可愛的小獅子一樣的小狗,眨著傲嬌的大眼睛,不屑地注視著看向它的人,然後小狗慢慢長大,開始露出獠牙,最後越來越兇猛,直到它變成了如花。
雪花看看長大的如花,再看看那隻小小狗那傲嬌的小眼神,差點笑出來。
「這些都是芷兒畫的。」溫和的聲音在雪花耳邊響起,裡面有著濃濃地懷戀。
「字,都是席大哥提的。」雪花眼前出現了兩個舉案相攜的身影。
「是。」
「『如花』這個名字也是芷兒嫂子取的吧。」疑問的句子,肯定的語氣。
「是,如花小時候小巧可愛,是我隨皇上狩獵時在牧場撿到的,誰也不知道它最後竟長得那麼大。」席莫寒的語氣中有了一絲笑意,想起了剛撿到如花時,它那既可憐兮兮,又張牙舞爪地顯示兇猛的小樣子。
是呀,藏獒呀,能小的了嗎?
「我,並不是很喜歡小動物,雖然我不討厭。」雪花坦言道。
席莫寒眼底地笑意消失了,語氣平緩地道:「你隨我來。」說罷,轉身進了內室。
雪花心弦立刻緊繃,終於要面對了嗎?
果不其然,內室的牆壁上掛了一副女子溫婉微笑地畫像。
畫像上的女子一身粉藍的衣裙,微側著頭,笑容甜美,低頭輕嗅面前的一盆正在盛開的蘭花,而那蘭花,仿佛正散發著誘人的清香……
是呀,清香,那香味連雪花都聞見了。
雪花吸了吸鼻子,確實有一股淡淡地花香。
而畫中的女子,這時仿佛笑得更加甜美了,連笑聲都傳了出來……
雪花一陣恍惚,耳邊不僅有了笑聲,還有了男子粗重的呼吸,雪花晃了晃頭,頭腦清醒了些,剛想回頭,一隻堅硬如鐵,又灼熱如火的大手猛然鉗住了她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