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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一家三口無一倖免

2024-05-10 23:55:46 作者: 蕭有錢

  「第二位死者,女性,衣服大部分燒傷,頭面部燒傷嚴重,無法分辨面容。頸部有裂創,深度約1厘米,不致命,頸部及肩背雙臂都有劃傷,背部燒傷且大部分出現碳化,腰椎……有粉碎性骨折。屍體平展,體表的利器傷沒有明顯的生活反應,她應該在起火之前就已經死了。具體的死因需要解剖鑑定。這具屍體的燒灼情況比較輕,是從哪裡發現的?」

  一個消防員說:「在洗手間。整個房子只有洗手間是用了水泥牆,火勢較小。還有一個小孩,也在洗手間裡。」

  殷紅羽和秦以川對視了一下,心裡不由一沉。殷紅羽吸了口氣,將白布掀開。

  一個蜷曲的小男孩躺在白布之下,雙臂緊緊護著腦袋,雙手攥緊拳頭。他身上衣服大多還是完好的,那雙露著腳指頭的旅遊鞋只被燒掉了大半個鞋底,背部的燒傷最為嚴重,沾滿了血跡和炭末,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明顯外傷,但是陳舊的淤痕林林總總,似乎全身都是,顯然是常年都在遭受家庭暴力。

  殷紅羽剛要將白布重新蓋回去,隱約看見小男孩的手裡似乎還握著什麼東西,她小心翼翼地將小男孩已經僵硬的手指撬開一個縫隙,從中取出一張被燒了邊緣的巧克力包裝紙。

  荀言的神色剎那間變了,一雙本就漆黑如墨的眼神宛如漩渦般深不見底,悄無聲息地掀開令人心驚的風暴。

  秦以川一伸手抓住荀言的手腕,荀言下意識想把手抽出去,秦以川卻固執地不肯鬆手,定定地看著他,像是安撫。荀言怔了怔,眼底鋒利的冰冷有一絲的淡化。

  「我是市局刑偵隊的秦以川,您怎麼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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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他們進來的人摘掉頭盔,露出一張很標準的硬漢臉,說:「洛城永寧縣消防大隊副隊長,孫杰明。」

  秦以川和孫杰明彼此敬了個禮算是打過招呼,問:「孫隊,知道起火的原因嗎?」

  孫杰明直截了當:「我的判斷是有人故意縱火。這個地方的房屋是木質結構,所以我們平時隔幾天就會來檢查一次消防安全,這家我們昨天才剛剛檢查過,房屋內部並不存在能夠造成火勢迅速蔓延的隱患。而且很重要的一點是,我們隊員在進行滅火救援時,發現房間的沙發和床等家具都被潑了汽油,而且用量非常大,這些汽油別說是點燃一個房子,燒毀半條街也是綽綽有餘的。現在對汽油的管制很嚴格,普通人家不會在家裡存放汽油,更不可能把汽油潑在屋子裡。」

  秦以川意外:「汽油量非常大?」

  孫杰明:「是,我出火場已經十多年了,不會錯的,我聽到你們剛剛說的了,就算那小孩真的借到了一桶汽油,也絕對達不到現在這樣的效果。秦警官,這事兒肯定得你們刑偵來處理了。」

  殷紅羽洗也顧不得大冷天的了,直接在室外的自來水管仔仔細細洗了一遍手,頂著通紅的皮膚去找民宿店主,秦以川想了想,還是給顧瑾之撥了一個電話:「餵顧隊,檸檬海島發生了一起縱火案,三個受害者全部死亡,兩個死於火災,還有一位女性,可能是被打死的,請求市局支援。」

  那邊顧瑾之的語氣一凝:「被害人是不是一家三口?其中一個死者是九歲的小男孩?」

  秦以川愣了一下:「您怎麼知道?就算有人報案也是先通知永寧縣這邊吧?」

  顧瑾之:「兩個小時之前,有人向市局的網絡郵箱發送了一個舉報視頻,說永寧縣檸檬海島村的一戶人家虐待兒童,報警好幾次都沒有管,他最後再報警一次,如果一個小時之內還沒有人處理,那麼他就要替天行道了。市局已經通知過永寧縣,縣局說派出所已經過去了。」

  秦以川咬咬牙:「過去個屁,海島上什麼人都有,除了我們就沒見一個穿警服的!」

  顧瑾之聲音一沉,警告道:「注意你的言辭。」

  秦以川將火氣壓下去,板著臉應了句是。跟顧瑾之的電話一掛,他立刻又打給當地派出所,隔了兩秒後電話接通,秦以川幾乎算是劈頭蓋臉地問:「檸檬海島發生人命案,現在距離案發已經過去四十多分鐘了,派出所的人為什麼一個都沒到?」

  接電話的小姑娘有點瑟縮:「三十分之前已經派出警力了,我們會再立刻增援。」

  秦以川咬著牙把火氣忍下去,電話掛斷,認真地想,如果最初出警的那幾個警員沒有足夠能解釋遲到的理由,他一定親自把他們都告到督察組去,非扒了他們的警服不可。

  正惱著,一個年輕的消防員眼尖,道:「那是派出所的車嗎?我去,怎麼撞成這樣了?」

  秦以川順著消防員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見不寬的公路上跌跌撞撞行駛來一輛警車,警車本身就有年頭了,現在車頭凹進去一大塊,副駕駛的擋風玻璃裂成了蜘蛛網,連車牌都彎成了四十度的角。這樣的破車派出所的民警也不敢快開,和腿腳不利索的老人似的緩緩往前挪,看上去真的又好氣又好笑。

  派出所的民警一見到已經變成廢墟的火場,索性也不要這龜爬似的警車了,下了車一路飛跑過來,一個三十多歲的民警喘著大氣問:「這是什麼情況?我們接到市局的通知說李榮家可能又有糾紛,趕過來的路上卻被一群騎摩托的給撞了,大老爺們當街撒潑,耽誤了時間。」

  秦以川語氣不善地用眼神指指那邊停放的三個蓋著白布的擔架,說:「一家三口,一個倖存的都沒有。」

  兩個民警的神色一變:「真的是人放的火?」

  秦以川:「目前的證據來看,的確是有人故意縱火。但是死者中有一位女性,是被打死的。兩位對這裡比較熟悉,能不能介紹一下這家人的情況?」

  年長的民警露出不忍的神色,嘆了口氣,說:「這家人男人叫李榮,原來是個養豬的個體戶,後來做生意賠錢了,欠了一屁股債,家裡一下子沒了收入,他就染上了喝酒的臭毛病。二十多年前他老婆和別人跑了,現在的老婆是後娶的,還帶了個孩子,他老婆兩年前在工地上幹活的時候摔傷了腰椎,什麼力氣活都幹不了。原先不喝酒的時候,李榮對他老婆還算過得去,但是一喝酒之後就變得特別不是東西,連老婆帶小孩一起打,我們派出所三天兩頭往他們家跑,但是都沒用,這李榮當面一套背後一套,警察在的時候認錯態度良好,警察一走又變本加厲,以至於之後周圍鄰居都不敢報警了,生怕反而再害了人家。後來有網絡主播知道了這件事,將消息發到了網上,這一下子鬧大了,又是砸門又是送花圈的,整個海島都沒法生活,我們派出所不得不干預了一下,結果倒好,鋪天蓋地的罵名都落到派出所身上了,非說我們包庇他。」

  秦以川:「但是現在,我看他們家過得挺安逸的。」

  老民警咳了一聲:「嗐,就網上的事你們還不知道嗎?來得快,去得更快。兩個月前這事兒就被曝光已經了,網上那群人早就把他給忘了。李榮那孫子見沒人追著他罵了,又故態復萌,那孩子被他一拳頭打斷了手指,還是街坊鄰居出錢給孩子送醫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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