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氣牆

  宋葉真正醒過來的第四天，病房裡恰好沒有人，窗台捲動的紗簾透著明亮的光線，微風送進來，空氣中夾雜著玉蘭花好聞的氣息，這樣的明亮乾淨，讓一個月習慣了屍體跟黑夜的她一時間怔忪著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記得，最後這一戰，他們贏了，以極少的傷亡將成幫數千名成員的性命留在了大山里，可是對方自損八百換敵一千的方式還是給他們帶來了麻煩。

  當時她盡了最大的努力去解決對方身上的重武器，可還是無法全部清除。

  王鐵川在行動中被敵人拖住了手腳，眼見著就要跟敵人一起被炸得粉身碎骨，她在千鈞一髮之際不顧一切上去把人拉回來……

  直到記憶慢慢回籠，她才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打開手掌，聚精會神地死死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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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沒記錯的話，在巨響炸開的那一瞬間，她拉到了王鐵川的胳膊，卻是已經來不及躲避，迎著對方絕望複雜的眼神，宋葉已經可以想像下一秒他們成為一具焦黑屍體的慘狀。

  當時她想將王鐵川跟自己都帶進空間，卻在念想剛動的時候，卻發現了一件詭異的事情。

  原本情急之下為了保命，她已經顧不得在其他人面前暴露空間的秘密，比起被炸死，活下來比什麼都重要。

  可當她張開手施長異能，想把王鐵川收進去的時候，卻意外地觸碰到了爆炸的氣流，掌心裡的異能就跟有自主意識一樣對氣流進行了抵抗，然後在宋葉肉眼可見的情況下，她跟王鐵川的身前好像出現了一道氣牆，直接將氣浪隔絕在了外邊。

  當時所有意外都發生在瞬息之間，外人都來不及反應看清，只覺得王鐵川是被宋葉大力拉扯開去的。可實際上只有宋葉最清楚，當時是自己掌心撐開的氣牆在氣浪的反作用力下才將他們送離了火焰的包圍圈。

  她查看渾身上下，沒有絲毫被炸彈碎片傷到的痕跡，心下就更加確定了昏迷前的一切不是幻覺。

  意識到自己的異能發生了變化，宋葉的心緒難免有些亢奮，掃視一圈病房，最終她的目光落在了床頭的水杯上。

  纖細的手指取過杯子，裡頭正好盛著一杯水，她張開掌心，緩緩將杯口傾斜，任由水流傾倒下去。

  在觸及到掌心的剎那間，宋葉猛地心念一動，微微眯起了眼睛，玩味地舉起手，看著掌心裡左右晃動的水，明明她的手裡沒有碗，但是清水就像是被一個無形的大碗裝著，左右晃動都不會灑出去。

  宋葉還是第一次見到異能外放到這種形態，可以凝結出實質的力量，一時間覺得有趣，便想著再試驗一下，腦子裡剛才裝水想的是碗的形狀，所以現在氣牆凝結出來的就是一個碗，摸上去還是硬硬的。

  接著，她又在腦中想像成一個球的形態，手腕一翻轉，將水倒扣在床上，清水果然還是穩穩噹噹躺在那裡，一點泄露的痕跡都沒有。

  正當宋葉玩得起勁的時候，房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意識到有人來，宋葉便想將水裝回杯子裡。

  結果一時把握不好器皿形狀，一個不小心，水就嘩啦啦灑了一地。

  刷地一聲，病房被人推開，郝甜手上拿著熱水壺，一抬頭就見到病床上宋葉也望著她。

  假髮在之前沾到血的時候，她就已經幫她解開了，此時穿著病號服，蒼白著面孔，身形愈加單薄的少女，更像是當日初見時候的少年模樣，五官精緻，氣質清冷，小小的肩膀，卻能給予人最大的安全感。

  「郝甜？」許是她發呆太久，床上的少女疑惑地喚了她一聲。

  郝甜回過神來，這才整頓好情緒，抬步走了進去，「嗯，宋葉，好久不見。」

  「嗯，好久不見。」宋葉應了一句，這才想起之前聽郝正義提起過，郝甜在南省這邊管理分店。

  「你怎麼樣了，我讓醫生來給你做檢查。」郝甜看她還是老樣子，心下一松，伸手就要去摁床頭的護士鈴。

  宋葉卻是伸了手打斷她，「我沒事，川子怎麼樣了？」

  儘管知道有氣牆保護，大抵不會受太大的傷，但宋葉還是對爆炸心有餘悸，畢竟上一世就是因為炸彈而死，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至今還深入骨髓，記憶猶新。

  「他受了傷，不過比你醒得早，不礙事。」郝甜回答完，這才注意到腳下的水，再看看她手中空蕩蕩的水杯，嘆了口氣，道：「杯子拿來，我給你倒杯水吧，你都昏迷了四天，醫生說你營養不良，你看餓得連水杯都端不住，算怎麼回事……」

  她嘟囔著取過水杯，宋葉看著地上一攤子水，也不好解釋，索性閉嘴。

  可沒等她念叨完，房門口就出現了幾道身影，還有王鐵川興奮的聲音，「老大，終於醒了。」

  王鐵川被大步邁到床邊，上下打量了一下宋葉，見她只是面色蒼白，心下不自覺鬆了一口氣，可瞬間又想起了昏迷前的一幕，眼眶刷地就漲紅了。

  「老大，對不起，害你差點……」後面的話，他說不下去，但宋葉卻已經猜到。

  隨著他後邊進來的還有趙崇彬，方劍跟勒斯宇，瞧見王鐵川一米八的個頭杵在那兒紅著眼睛，倒是都沒開口笑話他，反倒是被他這一句對不起，勾起了當時驚險的畫面，病房間裡的沉默一時間變得有些凝重。

  郝甜看著這一群大男人都跟小學生做錯事罰站一樣杵在那裡，心裡還有些過意不去，以為是自己之前責備他們沒照顧好宋葉，讓他們太過自責。

  這時候，床上的宋葉開口打破了沉默，聲音清清冷冷，卻不帶一絲涼意，「川子，你喊我一聲老大，不是白叫的。」

  既是她宋葉手底下的人，有能力護著的時候，她絕對不會捨棄他分毫。

  讀懂了她話里的意思，當場不止王鐵川的眼眶紅了，就是趙崇彬都有些忍不住垂下了頭，攥緊了拳頭才能勉強克制住眼角的濕意。

  眾人在一起並肩作戰了一個月，風裡來活里去，早就有了情誼，當時眼睜睜看著王鐵川赴死，沒有一個人不心痛，不絕望，可當看到宋葉撲過去的那一剎那，他們心頭更多的都是滿滿的震撼。

  如今再聽到她這麼一句話，雖然還是那副清冷如月的面孔，可眾人心中卻再也不覺得她冷酷無情，相反地，宋葉這種外表冷酷，實則為了兄弟上刀山下油鍋的義氣，已經深深折服了眾人的心。

  支走了郝甜去買餐點，宋葉這才詢問起昏迷幾天發生的事情。

  「現在兄弟們已經有部分返回洛省，但是大部分都還按兵不動。上頭已經對南省進行戒嚴，成幫也不敢冒頭，可以說炸彈沒把咱們炸出來，倒是把他們炸回了烏龜殼裡。」趙崇彬將收到的信息事無巨細一一報上，末了勾起嘴角，對這次大獲全勝的行動感到萬分的舒心。

  其他幾人的面上也都露出了笑容，仿佛只有在宋葉清醒的情況下，才有慶祝的必要。

  宋葉也勾了勾嘴角，「這場戰，才打出了第一步。如今烏龜躲回龜殼裡，成幫的運作受損，形容慘澹，這個時候，你們說，他們會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