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飛去看電影

  「咱這小地方沒有電影院吧。」

  小縣城不多時個人口不過百家的小地方，別說電影院了，就連大一點的飯店都沒有。

  「去城裡看。」江小白不放棄的說道。

  我瞅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鬧鐘，已經快七點了，「城裡的車五點就沒了，現在七點了都，怎麼去？」

  話雖這麼說，但細細一想，自己從被師父收養起，近二十年都沒有出過這個小縣城，而更大一點的城市也不過就在一百公里之外，這確實挺諷刺的。

  思想著，我發現自己的身子突然一空，身下床鋪的觸感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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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慌忙一看，卻發現自己竟然被江小白拉飛在了空中。

  突然地失重感覺讓我有些手足無措，不斷地掙扎著。

  「別動！」

  耳邊傳來一聲嬌喝，隨後一隻纖細的手臂便環在了我的腰上，帶著微微涼意，讓我心靜了下來。

  江小白作勢就要帶我飛出窗外。

  這時我突然想起什麼，連忙說道：「等一下，我去拿錢，你看電影不要錢，我還要呢！」

  江小白噗嗤一笑，便將我放了下來。

  取得錢後，她便再帶著我飛出了窗外。

  隨著離地面越來越遠，我也越來越緊張，甚至動都不敢動，深怕惹了這姑奶奶生氣，一下就把我丟下了，步了她的後塵，雖然想著變成鬼這樣飛來飄去或許也還不錯。

  夜晚的空中有些微涼，從江小白身上傳來的溫度更是如此,但我的心中卻是十分火熱。

  曾經生活過的村落漸漸地出現在了我的眼中，隨後整個小縣城都浮現出它的面貌，這時我才發現小縣城的造型就像個圓圓的磨盤，一盞盞亮起的燈光使得這個磨盤像是端午的月亮般緩緩閃耀。

  漸漸地，我們飛離了小縣城，在很遠處，一個燈火通明的都市出現在我的視野中。

  離小縣城一百公里的都市直線距離恐怕還不到六十公里，我從未想過它會那麼近，我也從未想過它會那麼大，那麼繁華。

  我的師父從來沒有和我說過關於外界的任何事。曾經我一度認為這世界上是不是只有小村子，等出了村，我才知道還有小縣城，才知道在不遠處還有著一個都市。

  但這一切都與我無關，師父教會了我認字，教會了我畫畫，教會了我書法，教會了我各種各樣的技能，我從不認為自己比別的孩子差些什麼，也同樣不去渴求什麼。

  輝煌的城市越來越近，隱隱約約的汽鳴聲從中傳來，這些曾經只在電視中見到過的場景此刻清晰的呈現在我的眼前。

  數不盡的高樓大廈，嗡鳴而過的車輛，還有匆匆前行的人群。

  江小白帶著我降落到一個比較偏僻的角落，隨後輕車熟路的帶著我向外走去。我好奇的看著周圍的一切，但很快我發現了一個問題，不僅我能看見江小白，就連周圍的人也似乎能看見她。

  於是我便好奇的問道：「你不是鬼嗎？為什麼別人還能看得見你？」

  「這有什麼，我想讓別人看見不就能看見了，不過這裡人太多了，讓我有點不太舒服。」江小白一邊說著一邊拉著我向前快步走去，人群中所積累的陽氣太盛，對她的陰靈之體有很大影響，這種感覺不亞於四十多度的高溫天氣在太陽下面行走。

  來到了電影院後，我將錢交給了她，隨後的一切都是江小白進行安排。

  電影是新上映的，很火的一部片子，講述的是兩對情侶間的分分合合，有歡喜有憂傷，影院裡不時傳來笑聲和哭泣聲，我可憐的衣袖也同樣在此時被江小白當成了手帕紙。

  看完電影，她又帶著我去胡吃海喝，我的一點積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減少。

  但即使如此，我還是很開心的，因為在這種相處的情況下，她並不像是一個已經失去了生命的人，而依舊是我印象中那個調皮搗蛋，喜歡粘在別人身上的小丫頭。

  深夜了，我們兩人緩緩的走在街道上，五光十色的霓虹燈照映出我長長的影子，而在她所在的地方則是模糊一片。

  江小白看著我的影子發著呆，不知為何，我能感覺到她的憂傷，但我卻說不出什麼能安慰她的話語。

  「你想過以後嗎？」她突然向我轉過了腦袋，歪著脖子向我問道。

  我一時語塞，對於未來我幾乎從來沒有規划過，可以說我是另一個劉大土，一直過著得過且過的生活。

  「不知道。」

  短暫的沉默之後，我的心神沒由的被什麼東西所觸動，隨後仿佛打開了話匣子，將我的處境和關於摺紙人的一切都告訴了她。

  「……所以我從來沒想過以後，對我來說，我已經脫離了正常人的生活，傳承摺紙人的技藝是我唯一所要做的事情，我不會再有朋友，更不會再有親人，我對任何人的親近都是我對他們的不負責，所以我會註定孤獨一生，而這一切都是我自願去承受的。」

  聽完了我近乎發泄一般的傾訴，江小白卻是突然笑了起來。

  她打量著我的眼睛，說道：「那你曾經有沒有想過和我在一起？」

  我瞬間愣住，以往的回憶落在心頭。

  「石頭，你後面有人嗎？」

  「沒人啊。」

  「你要想明白，要是成為了摺紙人的傳人，就將身化兩界的代表。娶妻生兒，榮華富貴，世間的一切再也與你無關，你和江家那丫頭這麼多年我也看在心裡，為師很抱歉當初沒讓你去讀書上學，當初為師這麼做也的確有著私心，想讓你來繼承我的道統，但如今我才明白我不能因為自己的私心而毀了你的一生。現在你還小，若是選擇正常的生活的話，為師這些年也有些積蓄能讓你去外面學一門手藝，這樣你娶江家那丫頭也算是有了些資本。」

  「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您既然收養了我，那麼就說明摺紙人也將是我的宿命，何況若是沒有人繼承摺紙人的行業，任由那些邪魔歪道在世間猖獗，我又怎能視若無睹。」

  曾經的決定換做如今，我還會改變嗎？

  我搖了搖頭，心中已經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