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泰康元年，冬月！

  胤歷天朝的京都，今年冬天格外的冷。

  如今十一月，已經是北風呼呼，雨雪霏霏，四處一片銀白。

  辰時剛到，連日來的大雪已經將京都都染成了白色，即便此時雨雪小了些，卻依舊無法改變些什麼。

  

  京都最繁華的永安大街上，銀裝素裹。

  空蕩蕩的街道上，空無一人。

  永安大街旁的落虹小巷口，一處雪堆動了動，好半天才露出一點兒灰色的布料。

  快要被雪埋住的人，手腳凍得僵硬了，可是為了生存下去，那人還是奮力抖掉了身上的雪。

  街頭，一頂寶藍色的緞面轎子突然出現，擡轎的轎夫腳力很快。

  之前抖掉一身雪白的人，見到那頂轎子，突然生出力氣，拼命的往轎子的方向爬去。

  「小姐，快將簾子打下，這風可厲著呢！可別凍傷了臉。」寶藍色轎子外頭靠街道裡面，轎子旁邊還站著一個撐著一柄油紙傘的小丫鬟。

  她頭上梳著雙丫髻，髮髻兩旁各插著一支粉色碎玉簇成的碎花流蘇簪子。

  一身水色豎領鑲花邊和白色兔毛的長夾襖，配上黃花落葉的桂花刺繡圖樣，看上去年輕又有活力。

  小丫鬟一臉擔憂的擡頭望向轎子裡，眼裡透著點點哀傷。

  寶藍色轎子裡的女子，聞言微微一笑，輕手放下車簾。

  眼見自家小姐聽話了，小丫鬟緩緩出了一口氣。

  她擡眼看著前面的路，腳下一深一淺的走在雪地裏，不緊不慢的跟著。

  看著面前的路，小丫鬟似有所感，對著轎子裡嘰嘰咋咋的開口：「小姐！聽說，那舊衣巷又凍死了好些人呢！」話語剛落地，小丫鬟突然『呀，那人好可憐啊！』，她乍然叫喚了一聲。

  裡面的女子撩開轎簾，露出一張傾城的臉龐。

  隻見那女子膚如凝脂，螓首蛾眉，朱唇未點及紅。扶在簾子上的玉手也是一樣美好，手如柔荑。她未著紅妝，也讓人不覺失魂。左眼下，一顆仿若被朱紅所點的紅色美人痣十分醒目。

  「那你還不快發發你的菩薩心腸去！」女子眼裡帶著狡黠的笑意，又透著一絲頑皮和笑話。

  小丫鬟並未所覺，仿佛聽這樣的話多了去了，乖乖點頭：「好，我這就去。」說著，加快腳步往那人面前走去。剛走兩步，想到了什麼，又立即轉頭喊道：「小姐！等等我，我去去就來。」

  許是又冷又餓，急著往轎子方向爬行的人，爬了一會兒就不動了。

  這可好，嚇得那小丫鬟速度更快了。

  好幾步都差點兒摔倒，好不容易來到那人面前，小丫鬟立即喊道：「喂，這位大叔，你還好吧？」說著，自袖子裡掏出一個荷包，也不嫌棄那人髒得發黑的手就塞進去。

  想了想，小丫鬟見那人動了，又將自己腰包裏的一個巴掌大的紙包塞到那人另外一個手上。

  既然動了，就有力氣吃東西了。

  還好，她早就準備，早就知道出來一趟會遇上這樣的事情。

  這樣帶著吃食出來的習慣，早在多年前就養成了。

  似乎想到了什麼悲傷的事情，小丫鬟沒有之前那麼歡快了，她定睛看著那個倒在雪地裏的人道：「我隻能幫你這麼多了，你多多保重吧！」說完，小丫鬟放下自己的油紙傘，將那人遮住，沿著自己來時印下的腳印往轎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