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唇槍舌戰

  待我們等到六點一刻的時候，那賈玄真四人才攙扶著微微顫顫的陶大巫踱步前來。見他幾人在老闆的指引下走進包間，這時候除了木道爺，我們都站了起來，那無塵道長急忙笑呵呵的招呼著：

  「哎呀，老前輩，賈師兄，快請坐快請坐。」無塵道長一邊打招呼一邊指引他們坐下。他一說完後，三叔急忙過去幫他們端開凳子，請他們到木道爺的左手邊上席按順序入座。

  我們這邊的一群人也陸續給那老嫗打著招呼，我見那樊廚子極不情願的給她問好後，還悄聲嘀咕著抱怨道：「裝瘋日怪的，人家請你吃飯，還遲到，什麼個人……」

  待來人都入座後，我們便也坐了下來。這時候那木老道微微的側了側身子，對著旁邊的那老嫗笑呵呵的說道：「哎呀陶小妹，四十多年未見，你可是越發的精神了！」

  那老嫗被賈玄真和賈富林攙扶著入座後，我見她滿頭銀髮，耷拉著的眼袋微微的抖動了幾下，掃視了一下我們這群人，然後轉動著一對渾濁的小眼睛，對著木道爺嘀咕著說道：「精神個屁，你個乾癟老頭子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你看看我，這頭髮也白了，牙也掉光了，腿腳也邁不開了，連說話，啊，都不利索了，還有個啥精神的！這麼多年未見，我只當你個木老道死了，原來還活著呢！」

  別人笑臉相迎，那老婆子說話卻很沖，一來就彎酸挖苦人，這人我們這邊的人不由得生了厭惡，皺起了眉頭。哪知道那木道爺聽了，仿佛跟沒事人似的，只見他笑呵呵的說道：「哪裡能死呀，你小妹都沒有去，我能捨得你而去？不管怎麼說，你我兄妹二人，也得一同走才行，有個伴咧！只不過人老了，確實沒什麼個意思，你看看你老哥我，兩腿已經定住了，出門都得靠別人才行。」

  「呸，誰要和你個木腦殼一起走了，說話沒個正經的……」那老婆子輕輕啐了一口，瞪著眼珠子佯怒著說道。

  

  「是是是，老哥哥我誤會了，誤會了，我見妹子沒下去做地仙去，只當你在等我咧！」那老道笑哈哈的開著陶老婆子的玩笑說道。這時候我們見那老道和白髮老巫開著這樣的玩笑，個個心頭都有些樂了，沒想到他們這些出家人和方士，也喜歡說著葷段子玩笑。

  那老嫗慢吞吞的坐下，然後罵道：「一大把年紀的，還說些不三不四的話，也不害臊……」等她和木老道閒扯幾句話後，然後對著老道爺身邊的孫得元努了努嘴，對著木道爺說道：「這小兔崽子，就是你收的那什麼關門弟子？」

  「正是正是，大妹子，這就是我的小弟子，得元，俗家姓孫。」那老道一邊說著一邊對著孫得元說道：「得元，快給你陶姑姑行禮問好。」

  那孫得元聽了，微微一笑，連忙起身躬腰對著那陶老婆子作了一個揖，朗聲說道：「老前輩好，小侄孫得元，給老前輩請安了！」

  「嗯……」那陶大巫嗯了一聲，點了點頭，說道：「你個老東西，黃土都埋在脖子上了，竟然還收了個不錯的徒兒……我……唉……」那老巫婆夸完孫道長後，感嘆了一下，仿佛要說點什麼，結果欲言又止了。

  木道爺哈哈一笑，說道：「妹子謬讚了，謬讚了！哦，這，這位可是我那玄真侄兒？還有這兩位年輕人？」木道爺明知故問，對著那賈玄真問著陶大巫。

  「嗯，這位是我侄兒賈麼娃子，這兩個兔崽子，是我兩個徒孫……咳咳，還不跟道爺行禮！」那陶老婆子對著木道爺說完後，又瞪了旁邊的三人一眼後吼道。

  這時候那三人才慢吞吞的起身，仿佛心不甘情不願的衝著木老道作了作揖，有氣無力的說道：「見過道爺了！」

  「好說好說，都請坐，請坐。」木道爺笑著向他們招了招手，示意他們坐下。

  「個東西，跟中午沒吃飯一個舅子樣兒！」那陶老婆子衝著旁邊的三人罵道。待大家都坐下後，這時候那老闆連忙把菜譜遞了過來，木老道對著那老婆子問道：「妹子想吃點啥，盡情點就是，我這麼多年沒見到妹子，高興得很！」

  那老巫婆白了木道爺一眼，說道：「我吃啥，我啥都能吃，我就怕你個老道士，怕雞鴨魚肉噎著，這不能吃那不能吃，就好青菜蘿蔔那一口……」

  木老道哈哈一笑，說道：「妹子是知道的，你老哥我修的是天師道，自然不能沾這些葷腥，不過你們隨便點啊，想吃啥就點啥，不要拘禮，都不是外人！」說完後就讓老闆將菜譜遞到陶大巫那邊去了。

  那陶大巫不耐煩的一把推開了菜譜，嘀咕著說道：「什麼沾不得葷腥，你背地裡還吃少了！我老婆子才不會點這些，你們隨便點，點什麼我吃什麼，吃你個老道士一頓飯，那可得等多少個年頭……」

  見她這麼說，木道爺哈哈一笑，然後吩咐無塵道長過去點菜，又說要葷素都點些，將就著大家。無塵道長聽了，連忙起身過去，和那老闆一同到外面點菜去了。

  那老婆子喝了一口熱乎乎的苦蕎茶水，瞪了木道爺一眼，陰陽怪氣的說道：「怎麼，你個老東西這趟前來，是來給這幫小兔崽子撐腰來了的？」

  木道爺哈哈一笑，說道：「撐腰？撐什麼腰？妹子你說笑話了，你我相識的時候，那時候還沒有這幫年輕人吧？你我是故人，我響午到時，聽說你在這場鎮上，我呀就是想來見見老朋友，如此而已！」

  那道爺說到這裡，停頓了片刻後繼續說到：「我說大妹子，他幾人都是晚輩，要是哪裡做得不周到，衝撞到了你，你教訓了就是，我想就是姚法宗今日坐在這裡，也是我這樣的話。」

  「這還像句人話。」那老婆子嘀咕著說道。

  於是木道爺和那陶老婆子，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閒聊著，我們則在旁邊默不出聲，聽著他們說話。

  酒過三巡，飯過五味。這時候那木道爺接過孫得元遞給他的一張餐紙抹了抹嘴巴，然後停箸呵呵一笑，對著那陶大巫說道：「大妹子，你們這趟前來，我也聽說了用意，不過那老龍溝白僵洞的大鬼，人稱西南鬼王，可是個狠角色，怕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那陶老巫婆白了木道爺一眼，說道：「那又如何，老婆子我自有對付它的法子，這就不勞你這老道操心了！」

  「妹子說這話可就輕巧了，我聽說前些日子，妹子進去可是受到了挫折，結果又回來了！」木道爺眯著眼微笑著說道。

  那陶老嫗一聽木道爺這話，眼珠子一瞪，把一雙筷子拍在桌子上，有些怒意的說道：「胡說，哪有這等事情，我陶會仙出馬，會受什麼挫？這是哪個咬舌根的亂說話……咳咳……」那老婆子一邊說著一邊斜眼環視了一下無塵道長、相木匠和我們一群人。

  賈玄真接過話去，說道：「是呀木前輩，可不能聽人亂說，哪裡有這等事情！前幾天我們前去，不過是去溝里隨便走走而已，那天不是黃道吉日，不適合捉妖除鬼！」

  這時候那瘦猴子道士淨明也忍不住插上話來，用譏諷的口吻說道：「道爺不知道吧，我們不過是出去走走，結果還遇到幾個不知死活的人，竟然跟蹤我們，結果呢，結果被我麼姑婆給捉住了，哈哈……要不是我麼姑婆心軟沒有給捆死，讓他們腳底板抹油給逃了，不然我看那幾人得成了白僵洞一窟鬼的下酒菜呢……」

  「你個……」聽了他這話，這時候樊廚子怒火中燒，就要開口還擊的時候，被那木道爺一手攔住，那老道呵呵一笑，說道：「大妹子，不管是我耳背聽走了話還是你真到溝里散心去了，老哥哥我呢，倒是想給你說句真心話！你也知道，我那八台山離這裡近在咫尺，老道我可謂是對那白僵洞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陶老嫗白了木道爺一眼，說道：「知道又如何？」

  這時候木道爺壓低著嗓子說道：「那白僵鬼祖，盤踞此地久矣，幾百年的道行修為，要是沒兩把刷子，能在那洞裡住得安穩？要不然它今日被張三捉去，明日被李四擒住，後日又被王麻子給拿走了？你說說，還能留到今日你我前來會它？」

  見木老道如此說，那陶老婆子聽了，默不作聲，仿佛在想著木老道剛才的話。這時候那賈玄真呵呵冷笑一聲，說道：「木老前輩，我麼姑婆是個直爽人，沒那麼多七拐八彎的腸子，你老有什麼話就請直說出來。」

  「是是，有啥話直說，不要轉彎抹角的放閒屁，你知道我老婆子這個人，可不是個囉唣的人！」那老嫗瞪了木老道一眼，吧唧著嘴巴說道。

  「哈哈……那是，那是！大妹子，老哥我倒是有個好提議，咱們幾人既然都要去那老龍溝，不如你我結伴同行如何？一來前路兇險，大家相互有個照拂，二來咱們兄妹幾十年未曾見了，這一路上也好說說他幾句知心話……」木老道微笑著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