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塵埃落定

  這件事的結局簡直峰迴路轉，看得人眼花繚亂，完全不明就裡。

  前一天還說普利丹凶多吉少，黎蘇可能會因此獲罪，但第二天，普利丹親自將凱蒙家的嚮導送進了監獄，並且拿出一堆有人指使對S級哨兵下手的罪證。

  罪證直接指向他的叔叔科維爾，凱蒙家雖然損失了一顆棋子，但並沒有受到這件事情的牽連，因為從頭至尾，他們都只是暗中布局的人罷了，並沒有對誰出手。

  但這並不表示凱蒙家族的名譽沒有受到損傷，至少很多大世家都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即便他們招收供養的凱蒙家的嚮導已經自立門戶，但這些人並沒有跟凱蒙家斷絕關係，而凱蒙家族就借用這些嚮導幾乎滲透了所有哨兵世家，甚至左右了不少軍團的高級將領。除去終極標記過的嚮導，其他人都在考慮慢慢替換掉身邊凱蒙家的眼線。這讓凱蒙家族的消息網絡瞬間變得支離破碎，儘管沒有一個哨兵世家跟凱蒙家族鬧翻，他們私底下已經開始疏遠這幫野心家——能在S級哨兵精神世界留下那樣可怕存在的人，非是經過特別訓練的，放眼整個聯邦，除了凱蒙家的嚮導還有誰可能有這本事。

  第一次，　他們知道這種慢慢殘害哨兵的方法，也是第一次感覺到野生嚮導的可怕。

  當然，這些大世家的明爭暗鬥影響不到黎蘇，雖然她是這期事件的一個導火索，此刻她們考慮的是期末測評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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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紗織里最後一門能力測試雖然沒參加，但她前兩門一門B+一門A-，這足夠將她缺失的那一門拉起來。漢娜有兩門成績，一門C-一門C，加上缺失的那一門，總體分數便相當慘烈。而最慘烈的自然是黎蘇，因為她一門F，一門沒成績，最後一門還被取消測試資格，她的處境岌岌可危。

  而此刻三個傢伙正一起窩在沙發上吃薯片。

  「我是不是會被退學？」漢娜大眼睛淚汪汪的。

  在得知漢娜為幫黎蘇沒能參加最後一門測評，毅然決然地跑去求古馳教她精神治癒術時，紗織里簡直愛死這個C等級了。她趕緊抱抱漢娜，說道：「你的成績不算倒豎第一，當然不會，最多被降級，何況，在下學期開始前還有一次補考的機會，這兩個月時間你還可以惡補一下，及格一定沒問題的。」

  「嚓」，黎蘇口中的薯片碎掉，她這才後知後覺地看向紗織里，「你是在說我嗎？」她才是倒豎第一啊。

  紗織里翻了個白眼，這個沒心沒肺的混蛋，她們為她沒能完成所有考試，還擔心得一宿未眠，她竟然一點愧疚之情都沒有，這一上午嘴巴就沒消停過，一直在咔嚓咔嚓地啃食。

  「你就算補考也是不可能達標的，按照校規，你很可能被退學，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打破了多少項歷史記錄嗎？」

  這一點倒是跟黎薇很像，只是黎薇打破的是最高紀錄，而她打破的是最低紀錄，也不知道那位神級嚮導聽到消息會不會從墳墓里爬出來好好跟她談談人生。

  黎蘇乖乖將薯片放下，搓搓手道：「其實我查過，還有一種方法。」

  「？」

  「集齊五個有影響力大家族的推薦信。」黎蘇眼冒精光，紗織里的家世應該不錯，看這個小混蛋穿戴雖然不講究但是非常考究，這就不是一般家庭的格調。何況她還是軍部上尉，相信認識的軍部的世家也會不少。

  五個大世家，無疑軍部的最給力。她已經跟老克萊恩聯繫過了，以一柄能量劍為代價，順利拿到一封推薦信，路德維上將那裡應該不成問題，畢竟那位表面上對她一直挺仁慈，加上克里克星將和伯來明家族，這就是四個家族，若是都能拿到的話，就只差最後一個，她想或許紗織里能夠幫她。

  「你想都別想！」紗織里毫不遲疑地回答道。

  「是不是拿不到就會被退學？」漢娜的注意力被轉移過來，黎蘇的確比她還慘，這種任務怎麼可能完得成？

  若是像她這樣的身份，家世很底層，基因等級又低，交際面完全受到局限，別說五家了，一家都不可能。因為沒人會願意給C等級做擔保，保證她不會是廢物。

  不過黎蘇有高蒙，或許能完成任務也說不一定。她覺得作為朋友，應該義不容辭。

  「紗織里，你幫幫黎蘇吧，你們畢竟曾經還並肩戰鬥過。」

  「什麼叫做你們？」紗織里不滿了，勾起軟軟嫩嫩的漢娜，捏了捏她的下巴說道，「是我們。以後我們三人還會並肩戰鬥！」

  漢娜面上泛紅，為曾經的懦弱畏縮而羞愧，然而現在，認識到自己的本分，她會用更大的勇氣和毅力來回饋這份友誼。

  黎蘇瞥了女漢子一眼，用腳踹了踹她，「到底幫還是不幫，給句話！」

  紗織里翻了她一個白眼，「幫可以，但是有條件！你懂的。」

  果然是這個。

  「把體能數據傳給我，還有，最好有清晰的對戰視頻。」黎蘇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紗織里你不能這樣要挾黎蘇，S大師不能一而再地破例！」她一定沒猜錯，紗織里要能量劍。

  黎蘇跟紗織里互看了一眼，各自整了整臉色。

  「有一件事，一直沒有告訴你。」

  「我應該先向你道歉！」

  如此鄭重，弄得漢娜一懵，說話都開始結巴，「怎、怎麼了？」

  黎蘇撓撓毛茸茸的腦袋，說道：「嗯就是那個，S大師的事情，本來不該瞞著你，但之前因為瓊的關係，你知道，我很不待見他，自然無法信任，所以……」

  「你這彎子繞太大了。」紗織里接過話頭，單刀直入，「黎蘇就是S大師。我們的能量劍都是她做的！這樣你明白了嗎？」

  漢娜張大嘴，半天合不攏，她覺得也許昨晚被哨兵扼住喉嚨時她就已經昏迷或者死去，不然事情不該有這麼大的轉變。

  紗織里捏捏她幾乎嚇掉的下巴，繼續說道：「以前也不是要防你，而是你心裡只有一個瓊，什麼都以他為先，即便明知道他是個人渣。」

  漢娜艱難地合上嘴，似乎完全沒聽到紗織里後面一句話，而是一把握住黎蘇的爪子，雙眼放光，聲音顫抖，「你、你真的是S大師嗎？真的嗎？啊啊啊，我的朋友竟然是最神秘莫測全宇宙哨兵都敬畏的S大師，太讓我興奮了！我突然覺得自己配不上你怎麼辦？黎蘇你會不會嫌棄我這麼廢柴？你不會嫌棄我的吧……」

  一連串的問題，把黎蘇弄懵了。但她們也意識到一件事，漢娜崇拜高等級基因的毛病並沒有治好，黎蘇的這些成就足夠嚇得她三魂不見七魄，甚至開始在屋子裡打轉，思考著要如何讓自己變得強大不拖黎蘇後腿。最後她得出結論，「我想也許我該直接去學對戰，你們覺得呢？」

  兩人面面相覷，這孩子，腦子有點不正常了。

  「不，親愛的，我覺得你應該好好睡一覺，把今天聽到的話都忘了吧。」

  漢娜幾乎是神遊著離開望湖公寓的，在門口處正好碰到從另一個方向過來的哨兵普利丹。

  普利丹叫了她一聲，她完全沒反應，只好快步趕上來，拍了拍她的肩膀。漢娜轉頭，藍色的眸子猶如一片汪洋，迷濛地看著他，神思早已飛到天外。

  普利丹下意識地錯開眼，視線落在她脖子上，那裡還有清晰的淤痕，那是他捏的，這樣一個嫩脖子，他怎麼就下得了那麼狠的手？

  「你還好吧？」普利丹將曾經施暴的爪子插進口袋，不自在地問道。

  漢娜點點頭，「我沒事。你不要看這個痕跡，我只是基因等級低，癒合起來沒那麼快。相信明天也差不多消了。」

  嚮導完全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儘管他如此對待她。這讓普利丹想起她曾經的哨兵瓊，這個人的醜陋嘴臉整個斯坦圖都知道，他很難想像漢娜是以何種姿態去包容他的，至少在背後，很多哨兵都覺得漢娜就是個蠢貨，瓊那種垃圾，即便是A級哨兵，也一毛不值，她也就是想扒著一個高階點的哨兵而已，就這樣作踐自己。

  俗話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至少普利丹以前對她就是那種路人甲的鄙夷。但看到那個她跟瓊最後決裂的視頻，以及她為救黎蘇私自爬進他病房的舉動，他覺得，這個女人並非沒有智慧，也並沒沒有決斷力，只是她習慣屈從於人，這有性格的因素，也有從小接受教育環境的影響。

  一枚小巧的治療儀在手裡攥了很久，普利丹還是決定送給她，「當做是我的賠禮。」

  漢娜看了看，她並不是沒用過治療儀，但正如古馳教授說的那樣，治癒系的精神力從本質上來說是消耗自己拯救別人，這對於C等級而言，簡直就是一個災難，因為基因等級低便預示著她承受精神反噬的能力低，最直接的結果就是她自己身體上的損傷比常人要恢復得慢。

  普利丹的關心並沒有讓漢娜受寵若驚，她大大方方地接下道謝。大概是一個S級哨兵傷了她這麼一個不起眼兒的廢物，讓哨兵感覺到榮譽受損了，自然接受對方賠禮比較容易叫人安心。

  看著那個單薄的人影離開，沒有多說一句，甚至沒有朝他微笑，普利丹覺得自己似乎被她給無視，這略微傷害了一點他的自尊。

  他剛轉身準備回去，又嗅到嚮導的氣息靠近，立刻轉身，果然看見漢娜朝他跑過來，眼睛中有了色彩，方才的落落大方變得有些羞澀和畏縮。

  哨兵站在那裡，這次心裡似乎舒服多了，故意放柔聲音問道：「還有事嗎？」

  「呃，那個，」漢娜斟酌了一下，「我也覺得自己開口或許比較多餘，也沒什麼用處，但是我還是希望您能看在黎蘇幫過你的份上也幫她一次。」

  「？」哨兵皺起眉。

  漢娜將黎蘇可能被退學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五個大世家可不好湊，伯來明家族能幫忙就好了。

  其實這件事早上高蒙就跟他說過了，沒想到漢娜會再說一次。想到昨天漢娜貼在他胸口輸入精神力的感覺，哨兵嘴角微微上翹了一點，「既然你開口，我會考慮給黎蘇寫推薦信。」

  漢娜小臉兒炸紅，鞠了一躬，逃也似的跑了，就跟一隻受到驚嚇的小兔子一樣。他突然明白過來高蒙每次看見黎蘇犯慫時為何會笑得那樣銷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