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以暴制暴

  伯來明家少主在負責新生考核時被一個嚮導所傷，人事不省。

  這則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遍了整個蓋亞學院。黎蘇被取消考核資格，第一門成績就墊底的她，再次順利地刷新了蓋亞學院自建立以來歷史最低分。

  「這個成績不是得留級？」道格捻著下巴上並不存在的鬍鬚，甚是感嘆，「想當年，黎薇可是全年級第一，至今她的各項成績都無人能夠企及。沒想到她的親生女兒……呃，黎蘇真是她親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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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維斯手裡抱著一迭等待處理的文件，一本正經地說道：「通常來說，父親可能不確定，但母親卻是唯一的。相對於這個，尊敬的道格院長，你不應該更擔心伯來明家族興師問罪的事情嗎？普利丹是下一任家族繼承人，本來等他畢業就可以繼承伯來明家族，現在出現這種變故，恐怕他們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道格扣扣書桌，看向自己的助理，「你覺得他們給我面子放過黎蘇的可能性有多大？」

  「零！」

  一個C等級普通人傷害了S級哨兵，這絕對是一項大罪！

  上一次黎蘇傷了伊薇，讓凱蒙家族名譽受損，這次直接傷了伯來明家族繼承人，第一次可以當做是巧合，兩次則有可能是必然，何況還是在這麼短時間內，連續傷人。校園論壇上甚至有人將她封為S級基因的克星。

  雖然現在文明很發達，但等級制度卻依然存在，這個高階哨兵主導的世界，S級是被作為最寶貴的資源享有阿茲蘭星際法律的高度保護的。何況，能培養出S級基因的家族也絕對不會是普通的家族。

  伯來明家族的代理家主科維爾第一時間趕到學校，試圖將黎蘇這個罪魁禍首帶回去詳加拷問，卻沒想到，迎接他的不但有校長、院長，甚至有誰都得罪不起的里索大師，連聯邦政府的林頓也碰巧過來跟里索大師喝茶，他屁股還沒坐熱，路德維上將也來找老朋友下棋了。

  他篤定，這些傢伙都是故意的！

  可是一個黎蘇，怎麼可能調得動這麼多人？

  里索跟路德維，這兩個老傢伙從來不會給任何人面子！

  結果他的要求在聯邦政府和軍部研究院的介入下被折中了。在查明普利丹昏迷原因前，不能讓任何人動他，聯邦政府會派人負責他的安全，同時，最好的精神科專家還有擅長精神治癒的高階嚮導都會介入治療。但黎蘇作為嫌疑人被暫時禁足在一個房間。

  高蒙沒有出現，房門外只有一個紗織里。透過玻璃窗，能看到她焦急的神色。黎蘇走過去敲了敲窗戶，按下通訊儀說道：「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

  紗織里鄙視了她一眼，「親愛的，我想你並不了解伯來明家族。他們是一個神奇的世家，無論旁系的人口如何壯大，嫡系永遠只有一個繼承人，並且每一屆都是S級哨兵。如果普利丹出了意外，這意味著旁系便有機會後來居上。若是普通的家族內部奪權也就罷了，但伯來明家族締造了第三軍團，其家族成員在第三軍團都有顯耀職務，影響力非常大。現在暫代普利丹掌管軍團的是他的叔叔科維爾，這位的手段相當了得，於公於私，他都不可能放過傷害繼承人的罪魁禍首，即便也許他是最不想普利丹能順利繼承家業的人。」

  果然……

  黎蘇看了一眼通訊儀，上面可以看到普利丹病房的監控。此刻，除了醫護人員外，還有科維爾和兩個家族嚮導，摩雅思作為S級嚮導，最有資格出現在這裡，陪同她的是李維斯。

  黎蘇仔細看著那兩個嚮導，不能近距離接觸，她無法判斷普利丹精神系統中留下的能量是屬於誰的。

  科維爾堅持要用家族培養的嚮導給普利丹進行精神修復，但李維斯堅持說，「普利丹是S級哨兵，我想A級嚮導未必適合他。這裡，有摩雅思就行了。」

  這話剛說完，門再次開了，這次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星羅城唯二的S級嚮導伊薇。

  從那兩個嚮導對伊薇的態度看得出來，他們稱呼伊薇為大小姐，這說明，這兩個嚮導都是從凱蒙家族出來的。

  伊薇高傲地沖他們點點頭，「如果是我，總該有資格吧？」

  「普利丹的精神力很強大，有你助陣當然是好的！」摩雅思溫柔地握住伊薇的手，監控儀下，黎蘇能清楚感覺到伊薇的排斥，但並沒有做出明顯拒絕的舉動。

  很快，病房中只剩下兩位S級嚮導。

  伊薇率先對普利丹進行了檢查，摩雅思含笑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若是仔細看，她剛才碰過伊薇的手偶爾會動一下，非常輕微的顫動。

  伊薇花了半個小時測評普利丹的精神世界，黎蘇注意到她的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但很快拉下來，露出一個遺憾的表情，「我想情況不太樂觀，普利丹的精神世界一片漆黑，仿佛他的精神力已經被抽乾。這太可怕了！弄不好很可能腦死亡！」

  摩雅思皺起眉頭，也檢察了一遍，這才難過地點點頭，「你說得沒錯，但，要救他不是沒有辦法。他的精神力還在，只是被壓縮到一個很小的角落裡。」說罷，摩雅思引導伊薇一同查看，果然，在一片漆黑中，的確有一點閃光點，很隱晦。

  「只是這樣恐怕，他的精神力也所剩無幾。」

  「有總比沒有好！」摩雅思很樂觀，「如果有兩個S級嚮導幫他修復精神世界，我想，他有恢復的可能。」

  伊薇抿抿嘴，「好。我當然希望他快點醒過來，不過，我今天還有事，明天可以嗎？」

  「當然！」摩雅思笑眯眯地回答她。

  「高蒙不來也就罷了，漢娜竟然還有心情考試？」紗織里非常氣憤，還探著腦袋往外面看。黎蘇默默關上監控畫面，准過頭來，「也許，她還不知道。」

  紗織里橫她，「如果她還是那樣自私自利畏首畏尾，她會失去我這個朋友的，我敢保證！」

  但終究漢娜還是教紗織里失望了。

  快到晚上十點時，高蒙來換班，紗織里回家睡覺。黎蘇急切地迎過去，高蒙沖她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不到一分鐘，哨兵在守衛警戒的視線下堂而皇之地打開了緊鎖的門，走進了黎蘇的房間。

  看守立刻跑過來，高蒙斜睨了他們一眼，「如果你們覺得打得過我，儘管放馬過來。黎蘇是我的人，我自然要與她共甘共苦的！」

  兩個守衛瑟縮了一下，什麼話都沒說，臉一轉，當沒看見，繼續站崗。

  高蒙轉身，差點踩到黎蘇的腳丫子，小傢伙緊張地盯著他，讓他心頭沒來由地一軟，伸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腦袋，笑道：「要不我們現在就私奔吧？」

  私奔，多麼美好的詞彙啊，黎蘇突然覺得，那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可是，我更想看看凱蒙家的嚮導是如何失去信用的！」

  當天晚上，大概兩點時，供能系統突然出現故障，整個醫院陷入一片漆黑。走廊上傳來士兵奔跑的聲音。房間裡，高蒙和黎蘇卻坐在一起，目不轉睛地看著監控畫面。

  就在這時，普利丹房間的窗戶上出現了一個笨拙的身影，從影子看，依稀能辨認那是一個女人。

  黎蘇和高蒙面面相覷，「那，該不是我們要等的人吧？」

  「不，當然不是，她是你的朋友漢娜。」

  「啊？」

  病房內，漢娜偷偷摸摸地溜到普利丹床邊，深吸了一口氣，將古馳教授說的話認真回想了一遍，這才伸出手，解開哨兵的衣服。冰涼的手掌覆蓋在普利丹滾燙的心臟上，她感覺到哨兵的肌肉突然收縮了一下，愣了愣，趕緊搓了搓手，暖和了些許，重新將手覆蓋上去，集中意念，像今天數百次練習的那樣，將薄弱的精神力一點一點滲透身下人的皮膚，直達血液。

  教授說，她的精神力有治癒的力量，雖然她現在還不會運用，但是若能將這些精神力滲透進去，自然能猶如上好的修復液一樣通過他的血液，傳遞到全身，近而修復精神世界。

  但畢竟她的精神力還太薄弱，不一會兒，已經出現用腦過度頭暈眼花的症狀，哨兵一點反應沒有，漢娜不想放棄，手依然覆蓋在哨兵的胸口。她一點沒注意到心跳聲在某一刻突然加快了，儘管頻率不是很明顯。

  就在她堅持不住的時候，一隻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隨手一撈，將人拖進了被子，連頭蒙了起來。

  「不想死就別動！」普利丹警告道。

  漢娜後知後覺地醒悟過來，「你、你沒事？為什麼要陷害黎蘇？她跟你們有什麼仇？」

  「閉嘴！」普利丹一隻爪子掐上了她脆弱的咽喉，漢娜即便想再發聲也只能發出嘶嘶聲。

  不到一分鐘，外面傳來腳步聲，供能系統還未恢復，只聽得門被打開，有幾個人走進來，其中一個疾步上前，佯裝探了一下普利丹的鼻息，立刻對身後的人說道：「快去叫醫生還有那兩個S級嚮導，少主不行了！」

  漢娜分明感覺到捏自己喉嚨的手緊了一下，她再蠢也意識到點什麼，完全不敢動彈。而普利丹幾乎將她的身子壓在自己身體之下，相信即便此刻恢復供能也看不出來床上多了一個人。

  急促的腳步聲消失，房間裡只剩下那個嚮導，普利丹靜靜地躺在床上，嚮導靠近，在他耳邊輕輕說道：「對不起了。」

  這口氣陰狠毒辣，哪裡有半點對不起的意思，反而更像是得意的炫耀。緊接著他的精神力係數灌入普利丹的身體，如果真如伊薇她們所說，只需要最後點一把火，普利丹就徹底完了。伯來明的少主腦死亡，自然沒得治了，那麼科維爾就可以徹底掌控第三軍團，至於黎蘇，作為讓一個S級哨兵腦死亡的罪魁禍首，她的下場可想而知，身敗名裂，鋃鐺入獄。這個計策果然很妙。

  嚮導高興得差點笑出聲，可當他的精神觸鬚探入，意識到不對時，要抽離已經晚了，有什麼東西將他的精神力吸食了，如跗骨之蛆，讓他無法掙脫。嗜血的笑容便僵在臉上，不消片刻便轉化成恐懼。普利丹突然睜開眼，眼神清明地看著他，「肯尼，原來是你。」

  嚮導想逃，卻動彈不得，能量燈就在這時亮起來，門被推開，高蒙帶著黎蘇一起走進來，隨行的還有摩雅思和李維斯，當然還有伯來明家族的忠心僕人——原來，這根本是一個陷阱！

  普利丹厭惡地鬆開肯尼，他的心腹立刻上前將人控制起來。普利丹冷漠地說道：「問出幕後主使，別讓他死了！」

  心腹躬身，押著人出去。普利丹這才揭開被子，漢娜已經在他身下開始翻白眼，小臉兒青紫，完全是缺氧的症狀。

  所有人瞬間傻了眼。

  普利丹施暴的大手哆嗦了一下，皺起眉頭，「我根本就沒用力！」

  黎蘇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漢娜只是C等級！」

  哨兵僵硬地站在床頭，動都不敢動一下，眼珠子看向一邊，幹了壞事的大爪子不自然地揣進口袋裡。

  漢娜終於緩過起來，咳嗽了幾聲，眼睛濕漉漉地，小心翼翼地說道：「我沒壞你們的事情吧？」她雖然不聰明，但她也看出來這是一個局，黎蘇此刻出現在這裡，說明黎蘇也是布局者。她本是偷偷過來想要幫黎蘇救回普利丹，結果誤打誤撞卻又險些壞了他們的計劃，嗚嗚，她怎麼這麼悲催啊？

  黎蘇輕輕撫著她的背脊，「親愛的，已經結束了。一切都很順利。你精神力消耗過度，現在需要休息。」

  看到這樣的漢娜，黎蘇無比欣慰，不是她為她做出的犧牲，而是她終於懂得去直面困難，知道什麼東西該守護而什麼可以完全捨棄！這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