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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蝕骨

2025-03-30 01:51:28 作者: 蘇羨魚

  天色將明。

  季羨舟等人的身影出現在了府邸裡面。

  他們還沒有進屋,滄琰提著裙子便慌慌忙忙地跑了過去。季羨舟抬眼望向她,滄琰卻一把抓住了李雲深的衣袖,急急匆匆說道:「你快跟我來。」

  季羨舟緊緊抿著嘴,沒有說話。

  李雲深雲裡霧裡,便任由著滄琰拉著進了房間。

  「你怎麼了,急成這樣?」

  滄琰扯著他的衣袖,說道:「李沉縈不大好……」

  她還沒有說完,李雲深心裡一個「咯噔」,慌忙問道:「她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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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滄琰停下來了腳步,將李雲深往前一推,說道:「你自己看看。」

  他哪裡看得見。

  李雲深往前走了兩步,摸索到了李沉縈的手腕,輕輕地按了上去。

  她的脈搏實在是紊亂,氣息在身體裡面橫衝直撞。

  李沉縈渾身還在哆哆嗦嗦地發抖,渾身一時冰冷一時滾燙,臉色早已沒有了什麼血色,額上冷汗直流。

  李雲深眉頭緊皺,喃喃道:「這便是……蝕骨釘。」

  聽見了這個名字,滄琰也被嚇了一跳。

  季羨舟隨即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卷暮,看著這凝重的氣氛,大家都識趣兒的沒有出聲。

  李雲深放下李沉縈的手,迅速結一個手印。

  一隻手忽然將他的手腕一抓。

  季羨舟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說道:「你方才受了傷,還是我來吧。」

  滄琰怔怔地看著季羨舟。

  李雲深搖了搖頭:「我自己來。」

  「你受傷了。」季羨舟只是說著這四個字,沒有鬆開手的意思。

  李雲深不願:「你放手吧,我不想對你動手。」

  忽然覺得自己頸後一痛,卷暮接住倒下的李雲深,說道:「這種時候無需廢話,小爺將他帶出去,你自個兒注意一些。」

  季羨舟點了點頭。

  卷暮將李雲深背了起來,走了出門。

  隨即季羨舟坐了下來,運了法術,朝著李沉縈慢慢地輸著法術。

  滄琰站在原地,看著他們,最後的目光落在了季羨舟的身上。

  她想要走出去,只是到底還是放不下。

  季羨舟到底是怎麼會的法術……

  不知道過了多久,季羨舟收回了自己的法術,李沉縈已經沉沉睡去了,沒有那般難受的模樣。

  「我們出去吧。」季羨舟看了滄琰一眼,便走了出去,沒再說別的什麼話了。

  對於季羨舟這般模樣,她還真有一些不大習慣。

  滄琰吹滅了蠟燭,也跟在季羨舟的身後走了出去。

  滄琰看著季羨舟的背影,猶豫了兩刻,始終不大想跑過去。

  季羨舟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他速度走得有一些快,忽而停了下來,扶著牆猛地開始咳嗽。

  滄琰心裡一驚,終究是沒有忍住,朝著他跑了過去,拉住了他的手臂,一隻手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

  季羨舟捂著嘴巴,一陣血腥在口中暈開來了。

  他順勢擦了擦嘴。

  滄琰看見他沒有咳嗽了,才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你沒事吧?」

  「無妨。」季羨舟搖了搖頭,負著手,垂著眼說道,「走吧。」

  一時啞然。

  也罷,滄琰手中陡然一空,季羨舟將自己的胳膊抽離開來,漠然地朝著書房走了過去。

  滄琰搓了搓自己的手,跟在了他身後。

  李雲深不在,卷暮坐在那裡,已經等了他有一會兒了。

  季羨舟並沒有叫卷暮來書房等著他,他稍稍有一些詫異。

  卷暮首先開了口,說道:「季羨舟,我有事情找你。」

  季羨舟收斂起自己的那一絲驚訝,坐了下來,說道:「你說吧。」

  滄琰坐在了他的身邊,一聲不吭。

  倒也沒有人說一些什麼。

  卷暮的臉上是難得的嚴肅,他說:「有件事兒我必須得同你道個歉。」

  他頓了頓,沒看見季羨舟臉上有別的什麼表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我是羲和老人派來的,主人叫我給你一個錦囊,但是……」

  「但是什麼?」滄琰下意識問道。

  卷暮看了一眼滄琰,又轉而看向了季羨舟,忍不住捂著自己腦袋,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說道:「小爺不小心上了青琊那個混蛋的當,錦囊……在他的手裡。」

  季羨舟的臉上已經沒有什麼表情,好像說的事情同他沒有分毫的關係。

  滄琰卻臉色變了。

  她偷偷地看向了季羨舟,輕聲問道:「那個錦囊裡面是什麼?」

  「我不知道。」卷暮如實說道,「小爺是那種擅自打開別人的錦囊的人麼?」

  「我知道。」季羨舟忽然開了口,卻說道,「不是什麼要緊的東西。」

  卷暮怔了怔:「是,這樣嗎?」

  滄琰狐疑地看著季羨舟。

  季羨舟點了點頭:「確實不是什麼要緊的東西。」

  旁的話卻都不肯說了。

  滄琰不信。

  現在季羨舟的話,滄琰說什麼都不信了。

  她咬了咬下嘴唇,說道:「你把手給我。」

  季羨舟斜睨了滄琰一眼,說道:「為什麼要給你?」

  「我給你把把脈。」說著,滄琰就要伸出手去抓季羨舟的手。

  季羨舟不動聲色地躲開了,站了起來,垂著眼看著她:「阿琰,這麼多年了,你可真是一點兒都沒變。」頓了頓,他轉過身走出了門,腳步一頓,側過眼看了她一眼,「還是這麼愛管閒事。」

  背影愈漸消失了。

  滄琰沒有追上去,臉色卻蒼白了。

  卷暮心中有愧,看了一眼滄琰,輕聲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去找顧皎了。」

  滄琰輕輕地點了點頭。

  卷暮也走了。

  便就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她可以去哪裡呢?

  季羨舟走了出去,一下子扶住了牆,渾身脫力的模樣。

  他伸出手,方才咳出的血還在掌間。

  彼時滄琰在他身邊站著,他沒能擦掉。季羨舟嘴角略帶諷刺地勾起一抹笑,掏出一個手帕,慢慢地將手中的血跡擦去。

  他靠在牆上,撐著自己的身子。

  這副身體約莫是真的撐不了多久了……可是他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完。

  「主上!」

  謝褚小跑了過來,低聲喚了一聲,再看了看季羨舟的手,臉上露出了一絲訝異,問道:「主上你……」

  「噓。」季羨舟勉強露出一絲微笑,說道,「你速去將秦簫徹請過來。」

  謝褚屏住呼吸,默了默,點了頭:「是!」

  滄琰失魂落魄地往外面走了出去,腦子裡面一片空白。

  「趕緊進去通報一聲殿下,姚姑娘請殿下去賞花。」

  她腳步一頓,將那個通報的小廝一攔,問道:「等一下,姚姑娘?哪個姚姑娘?」

  那小廝一看是滄琰,便有一些結結巴巴說不出來了,猶豫了好一會兒不知道怎麼回答。

  畢竟這府邸裡面沒有幾個人不知道,這殿下和自己眼前的這個滄琰姑娘之間到底是個什麼關係。

  滄琰心中卻早已瞭然了:「是不是姚綺竹?」

  那小廝硬著頭皮點了點頭,說道:「回阿琰姑娘的話,是……」

  她忽然覺得沒勁兒極了:「你去吧。」

  那小廝便如臨大赦一般鬆了一口氣,趕緊跑了。

  到了凡間這麼久了,若是真的不在季羨舟的身邊,就沒有地方去了……嗎?

  滄琰揉了揉眼睛。

  李雲深醒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李沉縈。

  李沉縈還在沉沉地睡著。

  她呼吸均勻,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李雲深鬆了一口氣,卻還是捨不得離開,坐在床邊細細的給她擦著汗。

  又過了一個時辰,李沉縈才悠悠轉醒。

  她看著眼前的東西一怔,輕聲說道:「我怎麼在這裡?」

  李雲深才知道她醒了。

  「阿琰將你帶過來的。」他聲音柔和,頓了頓,他又問道,「第幾次了?」

  李沉縈一怔,沒有立刻回答,先是掙扎著坐了起來。

  李雲深將枕頭正了正,讓她倚靠得舒服了一些。

  才聽見李沉縈軟軟弱弱地問了一句:「你看見啦?」

  李雲深握著她的手漸漸浸上了汗漬,他嘆了一口氣:「第幾次了?」

  他又問了一遍。

  李沉縈沒有說話,沉默著,像是以為沉默便可以逃過他的盤問一樣。

  李雲深本來不打算強迫她說出來,只是心中有事情,事關她的身子,他實在是無法冷靜如常。

  「若是我不問,你還打算瞞我多久?」

  李沉縈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輕聲說:「四次了。」

  他胸口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一下子生疼,怎麼都喘不過氣一樣。

  他的聲音微微發顫,伸出手,觸到了她的臉龐:「之前怎麼不告訴我?」

  李沉縈沒說話。

  應該是沒敢說話。

  她不敢告訴李雲深,怕他擔心,或者怕他會做什麼危險的事情。

  能瞞一時便是一時了,不過疼一疼,疼一疼就過去了。

  李沉縈抓住他的手,捏了捏,笑道:「我沒有哭哦,一次都沒有。」

  語氣裡面像是滿心對著李雲深說:「你誇誇我,誇誇我吧。」

  李雲深卻沒有那個心思,整顆心都在抽著疼。

  他問:「你知道不知道蝕骨釘發作幾次之後便會……」

  沒能夠說完,他不敢往下說了。

  堂堂魔君,竟連話都不敢說完了。

  李沉縈神色認真:「我知道。」

  她垂下眼:「六次。」

  李雲深哽咽了一下:「還有兩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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