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羅盤（13）

  「他不就是你裝扮的嗎？」我低頭認真的擦拭定魂鈴。

  小女孩憤怒的在原地跳了兩下，想要吸引我的注意，可我的注意力全程都在定魂鈴上，不願意分一絲半點給她。

  小女孩尖著嗓子吼道，「你心裏面明明最愛的是他！你沒有良心！把與你相處八年的人殺死！你不配成為我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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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咯噔」一下。

  不是吧，我的試驗失敗了？她的童音帶著尖細叫聲，聽著刺耳的很。

  我鬼使神差的伸手在她的頭頂揉了揉，想讓她快點安靜下來。

  小女孩愣了下，竟然真的不大吼大叫了，她低低的哼了聲，昂著頭看我。

  「你怎麼知道他是我的初戀，曾經與我在一起七年？」

  小女孩驕傲的哼了聲，嘴角有藏不住的笑意，「你們心裡想什麼，想要什麼，我一眼就能夠看穿……」

  我微微張大了嘴，讀心術……

  可是為何他讀的是吳勇是我最重要的人，而不是沈冥？

  難道我失敗到連自己心裡想得是誰都需要通過別的口來告訴我？

  她快速從我的掌下跑來，別著手在一旁生著悶氣，她幾千年以來第一次失誤……

  她竟然只能讀到她與吳勇結婚前夕的片段，剩下的，她一無所知，像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阻止她窺視。

  這種奇怪的現象是第一次出現，她悄悄打量我兩眼，可明明只是很普通的一個女孩子，身上怎麼會有什麼能夠與她抗衡的力量？

  她的視線在我手腕上的定魂鈴停了下，這個似鈴非鈴的東西，看著好生眼熟。

  我察覺到她探查的視線，把左手藏在身後，莞爾一笑，「所以說，我過了測試？」

  「不算！我們重來！」小女孩梗著脖子，臉憋得通紅。

  七八歲的女娃娃，應當是現在這副模樣，而不是她之前的刻意假扮深沉，看上去不倫不類的。

  我蹲下身子，與她視線相平，「機會只有一次，這世上沒有後悔藥，也不可能因為你的不順心而推翻重來。」

  她的臉青一陣白一陣，伸出俏生生的手指指著我，「是你先耍賴的！你的心告訴我，你最愛的人是吳勇，最渴望的事情就是成為他的妻子，平淡快樂的過一生！我的幻境全部都滿足你了，你為何還要殺死吳勇！」

  對於她的話，我聽得不是很明白。

  如果不是因為她的幻境，吳勇是誰，我恐怕都記不起來，與他在一起的八年，就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一樣。

  女孩口中的我，是在吳勇沒有背叛我之前。

  也多虧了我那異於常人的生辰八字，看清了吳勇一家的虛偽面孔。就因為我是純陰之身，吳勇母親嫌我八字不吉利，棒打鴛鴦。

  吳勇與院長女兒不過見過三面，就忘了我陪伴他 的兩千多個日夜，為了能夠一畢業就進入醫院成為高層，毫不猶豫把我嫁給沈冥，自己娶了院長的女兒莉莉。

  我還沒有犯賤到對一個背叛我的男人念念不忘，男人的背叛只有零次與無數次，吳勇顯然是後者。

  當初被他送給一隻鬼配陰婚的屈辱與委屈，都被莉莉的死全部帶走。

  人都死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全部過去。

  奇的是，女孩看到我的心，卻看不全。

  仿佛一切關於沈冥的，她都看不到，這讓我心裡悄悄的竊喜片刻。

  我純粹是歪打正著，不破不立，破除幻境的方法便是把幻境中最重要的人殺了。

  但人有很多時候分不清自己是在現實之中，還是在幻境中，而有的人，即使是在幻境中，也不願意美夢醒來，畢竟現實比夢境殘酷太多。

  夢中抬手就能夠得到的東西，現實中即使努力一輩子都沒有辦法擁有。

  對於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誘惑力的確是很大。

  「因為，我不願意將就。我為什麼要一個假的人，對著我說著謊言，看著令人作嘔的虛情假意。」我攤了下手，「不過，耍賴的是你吧？我破除你的幻境……」我對著她眨巴了下眼睛，眼中笑意能夠膩死人。

  小女孩奔潰的衝著上頭撲向我，對著我的手腕咬下去。

  我「嘶」了一聲，硬生生的把手從她嘴裡解救出來。

  我生氣的握著流血不止的手腕，「你是打算咬死主人，就可以當作事情沒有發生過？」

  小女孩被我罵得一愣，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抱著膝蓋嚎啕大哭，模糊不清的說著，「我沒有你這麼普通的主人！讓你當我衍梔的主人，是屈辱！」

  「原來你叫衍梔啊。」我低頭處理手上的傷口，她也算是下了狠手，一排牙印腫了起來，血肉模糊，咬得還挺深的。

  過了開始的那一陣疼之後，我拿起布條快速的包紮起來，此處條件惡劣，出去之後再細細處理也不遲。

  「你不准叫我的名字！你不配！」衍梔把頭從膝蓋間抬起，瞪了我一眼，低頭繼續哭。

  我拍拍褲腿站起來，「我也不想當你的主人，只要你把我和千面放出去就行，我們井水不放河水。」

  衍梔從大哭轉化為低低啜泣，「不行，我不能放你出去。」

  「為什麼？」我的火氣也跟著上來，看著清秀可人的一個小姑娘，沒想到這麼的胡攪蠻纏！

  「因為你不是我的主人。」衍梔知道自己理虧，小聲的說道，但依然傳進我的耳中。

  催動靈力，定魂鈴穩穩的握在手中。

  千面說，來了這裡就不要走了，他能夠給我想要的一切。

  黑影說，只要把九尾靈狐精元給他，他就放我走。

  衍梔說，成為她的主人，能夠驅使她做任何的事情。

  後來，千面失了精元，半死不活。

  黑影被冰刀釘在牆上，沒有外人幫助，只會永生永世的困在那裡。

  我打破衍梔幻境，衍梔卻說因為我是普通人，不願意讓我成為她的主人，而我降低要求，只是要求她放我與千面出去，她卻以我不是她主人為由回絕。

  我苦笑一聲，這世道能夠對人善意一點兒嗎？

  她用袖子抹了下眼睛，聲音帶著哭腔，「沒有用的，你即使有定魂鈴也打不過我。」

  誒，你這熊孩子！

  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如果能夠好好說話，我哪裡需要動手。」

  「我是小孩子，你不能打我。」

  「按年紀，我應該喊你祖宗。」

  衍梔說不過我，扁扁嘴，一副又要哭出來的模樣。

  我往前走兩步，湊近她，「小祖宗，那你說應該怎麼辦？不過我破了你的幻境，成為你的主人是再正確不過的事情，你如果反悔，就說不過去了。」

  衍梔狡黠的笑了下，自信滿滿，「你那是湊巧。」

  我倒吸一口氣，「湊巧？一千多年過去，你可否遇見第二個湊巧的人？成為你的主人是天命所歸，你就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了。」

  「沒有我衍梔點頭，你什麼都不是！」衍梔的倔脾氣上來，什麼話都往外爆。

  「是嗎？」我把玩著定魂鈴，毫無預兆的轉身就走。

  她不過低頭抬頭的瞬間，我離她遠去，她急急往前追了幾步，「喂，你去哪裡？」

  「去哪裡都行，就是不想見到你這種背信棄義的人。」我背對著她，隨意的擺了兩下手，當作簡單告別。

  衍梔「咻」的一下出現在我的面前，打開雙臂，擋在我面前，眼圈紅紅的就像是一隻小兔子，緊盯的說道，「我不是背信棄義的人！」

  我嫌棄的看她，「如果不是，你就得認我做主人。」

  「想都別想，我心目中，主人是無比神聖的！」她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不要說成為她的主人，就算是從我口中說出主人二字，她都會接近奔潰。

  我挑眉，上下看了自己兩眼，難道我真的差勁到無法捕獲一個小女孩的心？突然十分懷念定魂鈴中的青湪，小baby的模樣，大叔的心。

  除了偶爾坑人之外，大多時候既能夠上得了戰場，又能夠煲得了心靈雞湯，比眼前這個明顯被寵壞的姑娘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那行，我走還不行嗎？」我對她比了個ok的手勢。

  她看不懂我手勢的意思，卻明白我的真的要走。

  「姐姐，你別走，陪我玩嘛。」衍梔拉住我的衣擺就不打算撒手。

  「我只想離開這個鬼地方。」我身子前傾，讓她能夠看清楚我嚴肅的表情。

  衍梔失望的鬆開手，「我真的不能讓你當我的主人。」

  「既然定下了規則，沒有辦法完成，還許諾他們做什麼？」我眼中含著譏誚。

  「能破幻境是我主人的要求，又不是我的。」

  「那你的要求是什麼？」我隨口一問，也不奢望能夠得到她的心裡話。她口中的主人應該就是黑影所說的，羅盤唯一一任主人，茅山道士的開山鼻祖。

  「足夠強。」衍梔不假思索的說出口。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一山更比一山高，你的強是種怎麼樣的定義？」

  「能夠替我主人報仇的！」小蘿莉眼中迸發出狠厲的光芒，拽著我衣擺的手加重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