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羅盤（1）

  真是奇怪，我注意的竟然不是那張帥得慘無人道的臉，而是他揚起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就像是森林中的豺狼遇見獵物時會露出的表情。

  「怎麼可能，我怎麼會怕你。」我小聲的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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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拉扯住我的手，另外一隻手環上我的腰，微闔雙眼，親吻著我的髮絲，深吸一口氣，「走吧，去沙發上坐坐。」

  他的吻慢慢下滑，衝著我的耳蝸吹了口氣，曖昧道，「你好香……」

  「什麼香，我怎麼沒有聞到……」我偏頭輕輕咳嗽了一聲，太詭異了，我向來不喜歡什麼香水類的東西，因為對它們有輕微過敏。

  整齊的收拾好自己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兒了，沈冥沒在我身上聞到鬼鳥特有的腐肉味，傷口的血腥味，大汗淋漓的汗味就已經很好了……

  香味？

  不可能的事。

  「你很特別……」沈冥似笑非笑的看著我，近距離的看他，果然發現他的眼睛不再是淡紫，而是幽綠，如同兩團妖異的鬼火。

  我推了他一下，衝著他笑得嫵媚，「哪裡特別？以前的你，從沒有對我說過這麼多情話。」

  「過去？孤不懂得珍惜，現在，孤無論如何都不會放你走。」他的手在我的腰上掐了一把，尖銳的疼痛使我快速的往下瞥了一眼，他的手安安靜靜的扶著我的腰。

  剛才那個疼痛，像是誰用指甲之類的東西，狠狠的掐我，再用力一點兒，就要掐進肉里去了。

  沈冥沒有發現我的異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我，仿佛他一不注意我就會在他面前消失一樣。

  他緩緩接近我。

  我的兩隻手抵在他的胸膛，「沈冥，你怎麼突然說這些話，我不明白。現在怎麼逃出去才是我們應該想的事情，而不是風花雪月。」

  他愣了一下，身子往後退了一些，「和我一直留在這裡不好嗎？你想要的一切我都能夠給你……公主一般的生活，女王一樣的待遇，還有……最愛你的我。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永遠不會有別人來打擾，難道不好嗎？」

  他一揚手，普通的房間瞬間變得金碧輝煌，用手擋了擋眼睛，刺目的光依然，一瞬間從黑夜變為白天。突如其來的璀璨，從黑暗都光亮的落差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四周的牆壁用真金貼上，一點點的光都折射的亮如白晝。

  定睛一看才發現，並不是什麼日光，而是從大廳中央閃瞎眼的珠寶，數不勝數的珠寶。

  有金樽羅漢，半人高的佛像擺著，全身用純金打造，琉璃翡翠燈盞，半個籃球那麼大的夜明珠，東海水珠，瑪瑙紅寶石……還有許多我根本念不上名字的珠寶首飾。

  沈冥往後退，退到中央，展開雙臂，驕傲的向我介紹著這些東西，「青青，這些所有的珠寶首飾，今天，我把這些……全部送給你，當作，娶你的聘禮。」

  我的心劇烈的顫抖了下，從小到大被生活所迫，對金錢的渴望是同齡人的好幾倍。看到這些東西，說不心動是假，如果沒有沈冥，學校的學費還沒有著落。

  這是我心底最深處的渴望。

  而風光的嫁給沈冥，並且永遠的生活在一起，是我最想要的東西。

  就像做夢一樣。

  一下子，不費吹灰之力，所有東西都擁有了。

  沈冥瞬移到我的面前，冰涼而又修長的手指撫摸上我的臉頰，手中一串紅色的瑪瑙原石手鍊，匆匆一眼便能夠看出來東西價值不菲。

  他提起我一隻手艷紅色的寶石扣在我的手腕上。

  在他即將落扣的時候，我伸手阻止了他，「沈冥。」

  他身子一僵，如星辰般耀眼的雙眼緊鎖在我的身上，在璀璨燈光的照耀之下，淡紫色的眼眸像一顆珍貴的寶石，「不喜歡？」

  他晃動著手中的紅色手鍊，鈴鐺脆響十分的悅耳。

  我嚅囁了兩下唇，「不是，這個手鍊，我看著感覺很奇怪。」

  手鍊上的紅瑪瑙石是暗紅色的，這個紅並不是純粹的紅，有深有淺的紅，就像是血絲一點一點的滲透進去，多看兩眼就會讓人產生一種怪異的感覺。

  那種感覺到底是什麼，我自己也說不清楚，只當是自己又神經質了吧。

  「奇怪？哪裡奇怪？」沈冥的聲音幾不可察的冷了下去，把手中的手鍊當作稀世珍寶一般握著，讓我覺得我的拒絕不像是單純的拒絕一個禮物那麼簡單，倒像是拒絕了他的心上人一般。

  這樣想之後，我愣了下，真奇怪，怎麼會有這麼荒唐的想法。

  我的目光落在中央那一堆的金山上，瑪瑙算是裡頭中等偏下的寶物，一堆的金步搖，白玉釵被當作垃圾一樣堆在那兒。

  以我這並不專業的眼光來看，那些首飾是珍品，至少是有幾百年的歷史，保存的也十分的完好，隨意一件在外頭都有價無市。

  沈冥竟然挑了一條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瑪瑙手鍊，倒是款式別致討喜，雖然復古，卻是我喜歡的款式。

  比起那些昂貴的珠寶首飾，我的確是更加喜歡眼前的紅瑪瑙手鍊，顏色是我喜歡的紅色，經過歲月的沉澱，那紅看上去更加的有韻味。如果不往其他方面想的話。

  不過，即使如此，我依然覺得怪異。

  似乎一切，都完全按照我心底的欲望來，每一樣東西都合乎我心意。

  他富可敵國我是知道的，要不然也不會說拿貓眼寶石當作彈珠給婢女玩耍。

  可每一次，他的有錢都只是紙上談兵，從未見過實物，今天這一見，幾乎是把眼睛都閃瞎了。

  「怎麼突然送我首飾啊。」我朝著他眨了下眼睛，搖晃著左手手腕上不發出聲響的定魂鈴，「手鍊，有它就好了，不需要再來一條。」

  平地吹起一陣風，吹亂我鬢間髮絲，迷離了我的雙眼，一剎那，竟然在沈冥的背後看到一道白影閃過，毛茸茸的。

  我瞬間瞪大眼睛，扶住沈冥的肩膀，往他身後探頭，「是什麼東西晃過去？」

  沈冥眉峰一擰，跟著回頭，什麼都沒有看見，無所謂道，「看錯了吧。」

  我收回打量的目光，低聲道，「應該是……」

  他把手鍊珍重的放在腰間的一個錦袋中，放在貼近胸口的口袋中。

  我盯著他手中的錦袋看了半響，翠綠布料為底，上頭是細密的針線繡上的一隻狐狸，惟妙惟肖，看著看著，他像是在衝著你笑。

  沈冥緊張的捏緊它，好在我注視它的時間並不長，緩解了這份尷尬。

  我百分百確定，在來連家別墅之前，沈冥身上沒有這個女孩子繡的錦囊。

  粗布縫製的錦囊與璀璨奪目的房間，全身名牌的沈冥格格不入。

  但那條讓我看了十分不舒服的手鍊卻與錦囊十分的搭，像是為它專門準備似的，誰都沒有辦法分開它們兩兒。

  他突然握住我的左手，仔細撫摸著定魂鈴，我把手往回扯，並沒有扯動，這讓我有些懊惱，卻又沒有辦法。

  定魂鈴中的青湪沈冥並不知道，難道是突然看出點兒什麼門道了？

  「怎……怎麼了？」我不自然的問道。

  「孤在看，為何你偏偏喜歡這個手鍊，卻看不上赤檀珠。」他的聲音帶著一些些涼，聽得讓人心底發冷。

  我掙扎了兩下，始終沒有辦法把手收回來，便由著他抓著，「赤檀珠？」

  「對，那條紅瑪瑙石手鍊叫做赤檀珠。」

  「赤檀珠。」我默念了一遍，喉嚨一樣，趕忙斂了心神，那種奇異的感覺又來了。

  對這個名字，熟悉又陌生。

  像是過去很長一段的時光之中，我經常叫著這個名字。

  但我百分百確定，這是我二十多年的時光之中，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沈冥手上使勁，按住我的肩膀，雙眼閃過幽綠的光。

  「我……應該想起什麼？」話音剛落，沈冥的手便收了回去，與我劃清了界限。

  他嘴角扯開一抹苦澀的笑。

  難道是我說錯了什麼？

  「定魂鈴也是你送的，我沒有收下赤檀珠，卻十分的喜歡定魂鈴，這兩個，沒有什麼好比較的吧。」

  為了打破僵局，我刻意找了個話題，不讓氛圍太過尷尬，可話一說出口，好像使得我們兩人更加尷尬。

  沈冥依然露出那副意味深長的微笑，輕柔的撫摸著我的臉頰，雙眼如同一潭幽深的湖，平靜中透露著洶湧，「你不會懂的，我既希望你懂，又不希望你懂。」

  「你的眼睛……」我驚呼一聲，如果沒有看錯，他的眼睛真的是幽綠色的。

  他快速的眨了下眼，湊近我道，「我的眼睛怎麼了？現在，我的眼睛裡面只剩下你了。」

  我揉了兩下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睛又變成了紫色，難道真的看錯了？

  他貼近我，在我的頭髮上溫柔的落下一吻，能夠清晰的感受到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去休息一會兒吧，我看著你休息，在你醒之前，我不會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