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危機四伏

  她白攏瀅不比樓承鈺差點什麼。

  男人看中的不就是女人外在的一切嗎？

  想到這裡，攏瀅不自覺的撫摸上自己的臉，如今她這張臉，很少會有人不痴迷。

  可即便如此，她喜歡的人依然不把她放在眼裡。

  攏瀅從暗影懷中退出，哭過的眼眶泛紅，剪水雙瞳泛著光。

  暗影手虛虛的往空中抓了下，仿佛要抓點什麼東西才能撫慰他突然空虛的內心。

  

  攏瀅隨意的撩了下頭髮，眼神望向遠處。

  突然，暗影感受一股強大的靈力波，攏瀅踉蹌了兩下，他又把攏瀅拉了回來，攬在懷中。

  動作無比自然……全然忘記，對方是主，自己是仆。

  等靈力波的餘力散去，暗影疏離的把手放開，仿佛剛才一切什麼都沒有發生。

  攏瀅不在意這小插曲，臉上露出笑容，俯下身子透過雲層向下看去，別在耳邊的頭髮垂落，擋住大半絕美面容，「果然是她……姐姐，我們很快就可以見面了。」

  宏厚力量她熟悉不過。

  還記得小時候，義父把他們撿回來，想著到時候把他們送給權貴來鞏固的自己的地位。

  她們女子弱小，在訓練營中只能任人宰割，姐姐沒有與自己美貌相匹配的能力，受人誣賴，欺負也是家常便飯。

  她那偉大的姐姐，什麼事都喜歡自己一個人抗，為了保護她不受到和她一樣的傷害，被人侵犯。

  那時，在他快要得逞的時候，姐姐爆發出的靈力波，就與剛才的靈力波一樣。

  一招斃命，她害怕的抱住那人的屍體，催促她姐姐趕緊跑。

  冥界之大，兩個孤苦無依的姐妹又能夠躲到哪裡去？

  沒過一刻鐘，義父身邊的守衛找到她們的藏身之處，意料之中的死刑沒有到來，峰迴路轉，因禍得福，姐姐成了義父身邊的紅人。

  後來才知道，那股靈力波使得義父不得不重新掂量她們的利用價值。

  她目睹姐姐如何刀鋒淬血，爬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子，也看到她如何為了毫無意義的堅持而放棄自己擁有的，跌落神壇。

  「小姐，屬下有一事不知，當初，樓承鈺的魂魄在眾目睽睽之下魂飛魄散，是如何存活下來？」暗影是攏瀅最親近的人，講話也自然隨便了一些。

  攏瀅輕笑，用食指點了點暗影的額頭，「當時的場面我雖沒有親眼目睹，之後卻是聽多人講起那段往事。人人說得都不同，我也只權當聽書了。隨著時間流逝，當初那些看不懂的東西，似乎一下子就看懂了。他們每一個人，說得都對……」

  攏瀅說得似是而非，暗影聽得一頭霧水卻依然在點頭。

  攏瀅輕咬下唇，「傻瓜，明明聽不懂為何要點頭。」

  暗影無措低頭，「小姐說什麼都是對的。」

  攏瀅愣了片刻，收了臉上所有的笑，「說你傻你還真不聰明。外界對我的風評向來不好，你如此效忠我，便是愚忠。給你個機會，我允許你脫離開我的掌控，去尋找適合你的人。」

  暗影單膝跪地，手中鐵青色佩劍支撐在地，落寞道，「不知暗影說錯什麼，惹得小姐不高興。」

  「你能有什麼錯，錯的一直是我罷了。」攏瀅扭頭瞥了他一眼，抬起自己嫩白的手掌，「他們說，我心狠手辣，一肚子壞水，走到哪兒，哪兒必定被我這雙手攪得不得安寧。」

  暗影的頭低得更加下去，自從樓承鈺死去之後，小姐仿佛變了一個人。

  她的很多做法，他雖不認同，但每次都把任務完成的非常漂亮。

  因為只有把任務完成漂亮，攏瀅才會露出真正的笑。

  那笑，是他的救贖。

  在他的眼裡，沒有是非對錯，只看這件事是不是白攏瀅吩咐的足以。

  攏瀅跟著蹲下，長裙曳地，烏黑的發尾與雲層若即若離，「暗影，你跟著我的時候說過，無論我要做什麼，你都會無條件支持。現在我再問你，你的答案依然是如此嗎？」

  暗影猛地抬頭，視線撞上攏瀅星辰般的眼眸，他嘴笨，說什麼都詞不達意。漸漸的，他說話的次數越來越少，事情越做越多。

  說話的多少與他而言沒有什麼區別，但這一刻，他十分急切的想要與其說明他的內心，他從沒有像此刻一樣感覺語言的蒼白，「無論小姐做什麼，暗影無條件支持。」

  攏瀅羞澀的笑著，聲音甜美，眼神越發冰冷，「那便幫我殺了樓承鈺的轉世。」

  ……

  鬼王被我的靈力波震懾到，打算以退為進。

  江辰希把掌中所有的地獄火都收回身體裡面，拍了拍手掌，大步離開。

  我在暈倒之前，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

  「青青……」

  夢中聽到有人在呼喚我。

  努力睜開眼睛，四周一片白色濃霧。

  「青青……」

  呼喚一聲比一聲急切，一次比一次悲涼。

  是外婆的聲音。

  我急忙尋找，一無所獲。

  閉上眼睛，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無法判斷聲音的來源。

  「外婆……我好想你……」我對著空氣喃喃道，長久以來的思念與一直緊繃的神經還有壓抑著的情緒終於找到宣洩口。

  從光亮處漸漸的走出一個人，身著淡藍長衫，腳上踩著雙黑色布鞋，頭髮盤起，鬢角用一根珍珠髮夾別住，慈祥的望著我。

  真的是外婆……

  時隔許久，即使在夢裡見到外婆，我也甘之如飴。

  外婆朝我招手，像小時候無數次那樣。

  我望著她走去，人影在面前越來越清晰，心跳如雷。

  在離她一步的地方，我停下腳步，不敢再往前一點，怕往前之後，會發現一切都是我臆想出來的。

  外婆笑眯眯的看著我，拉著我的手盤腿坐下。

  她拉住我手腕的時候，我全身一僵。

  竟然……是真的，不是幻覺。

  我貼著她坐下，她身上有熟悉的皂角的味道，聞了就讓人十分的安心。

  坐下來之後，我才發現，原來自己比外婆高了許多，外婆的背佝僂著，老態盡顯。

  我鼻子泛酸，手自然的挽過她的手臂，頭輕輕靠在她瘦削的肩膀之上，「外婆，最近你去了哪裡，我好想你……」

  就像以前去縣城讀書，回家之後，拉著外婆說在學校發生有意思的事。

  外婆抬起另外一隻手，點了兩下我的頭，寵溺的嘆氣道，「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在你身邊，我永遠不想長大。」我抱著外婆的手臂，從進入大學開始講，希望時光過慢一點，再慢一點，我挑所有快樂有趣的講。

  講完一段之後，外婆微微轉頭看向我，伸手打散我的髮髻，從兜里拿出個桃木梳，認真的給我梳起頭髮，「就沒有不開心的嗎？」

  不開心……

  莫名其妙的被自己未婚夫賣給一隻鬼；被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奪走了清白；認識了許多好的不好的朋友，撞上了說都說不清楚的爛事……

  難道開心嗎？

  「青青長大了。」外婆站在我身後梳頭，動作輕得就像是風吹拂過頭髮，「以前我就十分擔心你過得太偏激，畢竟……過去的日子實在是太苦了。」

  我微微駝著背讓外婆更好的梳理頭髮，我借勢撓頭髮來抹掉眼角淚意，外婆在世的時候，我其實過的一點也不苦，其他小姑娘有的，外婆都會給我來一份，從不讓我比別人差在哪裡。

  外婆，你給的已經足夠。

  剩下的，要我自己一個人去爭取。

  「外婆，生活太苦了，我不知道能不能再堅持下去……」我緩緩說道。

  外婆給我梳頭的動作一頓，「如果我現在把你帶走，你願意嗎？」

  我慌亂抬頭，跟著外婆走……我願意嗎？

  那沈冥怎麼辦？

  我若死了，阿禾也活不成。

  還有二傻宋明哲等著我們帶他出去。

  「……外婆。」思念她是真，可就這樣離開，心裡有股氣，上不去下不來，現在想明白了，那是不甘心。

  外婆給我扎了兩個辮子，發尾用紅色絲帶綁了個蝴蝶結，俏皮可愛。

  我喜歡的緊，拿在手上把玩。

  外婆滿意的看著我，看了兩眼，抬手又把蝴蝶結給打散了……

  我阻止不及，疑惑的問道，「如此好看的蝴蝶結，外婆為何拆了？」

  外婆親昵的把我攬在她懷裡，「不，再好看的蝴蝶結也不適合你的年紀，如果強行如此，會弄巧成拙。」

  我默默點頭。

  「所以，人一直在成長，不停的往前走，即使知道面前是萬丈深淵，繼續走，說不定便鵬程萬里了。人生實苦，但你一定要相信……」

  我把外婆的話放在心中念了兩遍，人生實苦，但一定要相信……

  相信人間有正義，相信人生有愛。

  「生命除了長度與寬度，還有她的重量。」外婆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青青，以後我可能不會再來看你了……好好的活下去，你還有許多事要做，你……還可以幫助很多人，與邪惡抗爭。」

  外婆伸出手，狠狠的推了我一把，我向後飛去，外婆背著手，站在那兒溫柔的望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