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透析之水

  那座房間中的設備也是如此，嬰靈們成為了脫韁野馬，煉化圓鏡也因為承受不住暴走的力量而徹底碎成了殘渣，當那些嬰靈的聲音迴蕩在空中時，還能勉強聽到一聲由衷的「感謝。」

  我甚至都忘記了自己是怎麼離開的那座大廈，只知道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剎那，看到的是顧青山那張遍體鱗傷的臉。

  而當我在長久的黑暗中再次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則是江曉蝶滿是淚痕的臉龐，她驚喜的抓住我的手，眼淚就像泉水一樣涌了出來。

  「孟河哥哥...你沒事吧？！太好了，太好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我虛弱的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隨後艱難的坐了起來，我似乎回到了酒店，而顧青山滿身繃帶，正由水草幫他處理最後一道傷口。

  「你醒的還挺快。」顧青山笑著說道，儘管他身上的傷並不比我來得要少，「我們成功了，左歐已死，煉化圓鏡也伴隨著嬰靈的暴走而徹底毀壞，現在整個左家的人都已經亂成了一團，而左歐的兄弟姐妹們會為了新的家主之位開啟新一輪的爭鬥，無論如何，他們已經無暇顧及我們了。」

  這倒確實是我醒來之後聽到的最好的消息：「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早上七點，你們回來了還不到幾個小時。」江曉蝶擔憂的看著我，「真的沒事了嗎？再好好休息一下吧，我會在這裡陪著你的。」

  我困難的站了起來：「不用了，既然事情已經解決，我就得儘快去找唐華浩，畢竟我現在也不知道他的情況，得去確認一下他的安危才行。」

  江曉蝶也著急的站了起來：「那我陪你一起去，反正現在已經沒危險了，你也不用擔心我。」

  

  我苦笑了一下，不打算拒絕，而顧青山也仿佛想起了什麼一樣，皺眉叫住了我。

  「那個唐華浩之前和你說的確定只有那些細節嗎？」他凝重的說道，「有關煉化圓鏡的事情，他就只告訴你那麼多？」

  我狐疑的點了點頭，而顧青山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當時你已經暈過去了，所以沒有看到具體情況，在煉化圓鏡崩潰的那一瞬間，裡面所釋放出來的不只有那些嬰靈，最後碎裂的那一刻，我還感到了一股奇怪的氣息，雖然並不起眼，但是就像一個強者可以竭盡全力壓抑住自己的力量一樣，所帶給人的是沉重的壓迫感，所以我才奇怪，那裡面似乎還封印著其它東西。」

  我吃驚的點了點頭，這倒確實在我的意料之外，不過現在也不是管那些事情的時候：「我會找機會問一問得，那麼，我走了。」

  荊峰市這幾天都在連降大雨，所以街上的行人並不算多，而且考慮到我的傷勢，江曉蝶還在全程堅持為我打傘，這倒是讓我非常過意不去。

  不過當我來到唐華浩的信然閣時，不免心裡一涼，因為信然閣已經徹底變成了一片廢墟，連同裡面的藏品也一件都沒有剩下，更別說是唐華浩本人的蹤影，我和周圍的那些攤主問了一下，他們只是說這裡在昨天剛被強行拆除，至於原來的店主所在位置，他們也不清楚。

  我只能嘆了口氣，正準備先回去，卻又在街道的拐角處迎面撞見了從小巷中緩緩走出的唐華浩。

  他仍舊穿著那一身黑色風衣，戴著古典禮帽，一手拄拐杖，一手舉著一把黑色雨傘，這樣的裝束非常奇怪，而當他走到我面前時，我也似乎感覺到他身上的氣息有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看來發生了很多事啊。」他滿是歉意的打量著我臉上的傷口，輕輕頷首說道，「感謝你為我解決了那一樁大麻煩，雖然我也付出了一些損失，但是比起左歐做過的那些惡行，這也只能說是一文不值了。」

  我點了點頭，儘管如此，心裡還是充滿著疑問：「我有點好奇，你是怎麼躲過左歐的追殺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整座荊峰市差不多都在他的勢力範圍之內。」

  「我自然有獨到的藏身之處，這點你不用擔心，而且現在煉化圓鏡已經徹底被摧毀，也是我該兌現之前承諾的時候了，請和我來吧。」

  唐華浩轉而帶我穿過小巷，往一條僻靜的街道走去，我心裡仍舊記得顧青山在我出門前說過的話，唐華浩也許看上去比他本人還要更加神秘，無論如何，保持一點警惕心總歸不是壞事。

  我們最終來到了一座古樸的公寓之內，裡面的裝潢還都是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的風格，沿著水泥樓梯一路向上，進入一間小房間之後，我才發現裡面的空間反而大得驚人，並且擺滿了各色藏品，顯然唐華浩早有準備，將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提前搬到了這裡。

  「讓你見笑了，不過未雨綢繆，這也是不得已之舉。」唐華浩讓我們坐在沙發上，隨後再度給我們上了一杯茶，我能感覺到江曉蝶全程似乎都很緊張，緊緊地抓住我的手，同時也不敢正面去看唐華浩的眼睛。

  我等了並沒有多長時間，等唐華浩再次走出內間時，手裡已經多了個像是水盆一樣的東西，裡面裝著渾濁的液體，散發著奇異的香氣。

  當唐華浩將那個閃著光亮的盆放在我面前時，我還沒有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東西？」

  「如你所見，是與命格相關的東西。」唐華浩坐在我對面輕笑著介紹道，「此為沙羅香，傳說中由乳海遺蹟乾涸之後形成的粉末煉製而成，將其充水並且以金盆裝之，可以映照出所選之人的命格脈絡，換言之，只要你將血液滴進去，那麼你就可以看出是誰與你的命格互相糾葛。」

  哪怕是我讀過這麼多相關典籍也沒有聽說過這種東西，心裡不由得也泛起了嘀咕：「您是不是誤會了？我希望找到擁有那些命格的人，而不是測量自己的命格。」

  「孟河小友此言差矣，你既然需要尋找那些命中所定之人，那麼那些人的命格必然也會映照在你的命格當中，而憑藉著它，你就能看出到底是誰在牽動這一份聯繫。」

  我咬緊了牙關，雖然心裡多少還有些猶豫，不過我還是拿過一把小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將血液滴落了進去。

  在血滴剛剛掉入那些渾濁的液體中的同時，金盆中也赫然傳出來了聲類似鈴鐺一樣的輕響，我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往後縮了一下，隨後那些所謂的沙羅香便像是活過來了一樣，翻滾涌動著，將那滴血液給吞沒了進去。

  隨後液體的表面上也迅速光滑了起來，幾秒鐘之內便形成了一面鏡子，我感覺到似乎又一股力量在拉扯著我將我拖進金盆之中，而當我凝神看向那道鏡面時，才驚訝的發現裡面都是我曾經經歷過的那些事情。

  那些冒險、那些劫數、那些形形色色的人，都在我眼前一一划過，而最後畫面則停留在了我身上。

  一團黑霧正籠罩著鏡面中的我，而黑霧的盡頭是一根暗紅色的線，連接著另外一個方向。

  我皺了皺眉頭，剛想仔細看清楚一下，然而很快，那些畫面便消失不見，沙羅香也再一次變成了普通的液體，而裡面的那股香味甚至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很大一股腥臭味道。

  我愣了一下，轉而才反應過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就這樣嗎？可我還什麼也沒看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