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下一個輪迴

  這話同時讓我嚇了一跳，馬上就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張怪臉，用著刺耳的聲音叫我異鄉人，然而下一秒，那對夫婦也隨之很得體的向我回禮。

  

  「請在這座小鎮愉快的玩下去吧。」中年男人說道，「招待不周真是抱歉。還有女兒你要聽話，下次不要再去鎮子邊上了，聽到了嗎？」

  水草身上打了個寒顫，但她還是立刻點頭說是，直到她父母上了樓之後，她才轉向了我：「我們出去吧，我不想在這裡待下去了。」

  「你看上去不太喜歡你的父母。」我好奇的問道，同時也走在水草不遠處的身後，「是他們管教你太嚴厲了嗎？」

  「不，他們並沒有管過我。」水草輕聲說道，目光直視著前方，「他們早上出門，雖然沒有以前的記憶，但我總覺得他們每天一定都是這麼過來的，回來後就上樓，關好門睡一覺，下午也是一樣，他們從來都不會和我多說除了早晚安之外的任何一句話。」

  這比我想像中的還要更嚴重一些，與其說是被操縱，不如說就像是木偶一樣，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感情。

  「我知道他們是我的父母，可我卻沒有和他們在一起時候的快樂記憶，從他們身上我也享受不到任何愛，我心裡總覺得這是不正常的，但是我做不到去深入思考——直到你的出現。」水草茫然的站住，回頭看著我，「你能幫我找到答案嗎？」

  我嘆了口氣，轉而看著天邊已經開始降下去的太陽：「這需要時間，很多時間。」

  現在意識到這裡的時間流動和常識不太一樣卻似乎有些晚了，等我反應過來時，太陽已經落到了極低的位置，夕陽西下，在一片如火的黃昏中，鎮民們已經開始陸續回家，臉上仍舊掛著那詭異的微笑，準備迎接下一輪的屠殺。

  就連水草在這時候也顯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反應，她的眼睛慢慢開始失去光芒，就連意識也似乎模糊起來：「奇怪....我為什麼突然感覺好睏...」

  夕陽之上，還有成片的陰雲正在緩緩覆蓋下來，我看著已經開始準備往家方向靠近的水草，只能想辦法將她暫時拉到了一個安全的位置，一處無人的小巷。在太陽徹底落下之後，等待著的則是完全的黑暗。

  要破解這裡的怪象，一個良好的觀察對象顯然也是必不可少的，我需要水草在這裡供我觀察，她是這裡唯一的例外，既有著被束縛鎮民的身份，但也有自己的思考，如果加以引導，她說不定還能想起什麼東西。

  隨著時間的推移，她早已經睡了過去，無論我怎麼叫她也無濟於事，緊接著夜晚的深沉，那股熟悉的血腥氣息再一次湧上了街道，在黑暗的夜幕之下，我聽到了有不少人緩緩踏出家門的聲音，儘管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不會有事，然而等待著我們的很有可能是危險。

  水草不好說，但我可不敢保證死在那些刀下之後還能再度復活。

  最大的問題是我無法在這裡動用普通的咒術來驅趕或者消除這裡的邪氣，兩者之間似乎並不屬於一個體系，加上這裡伽藍鎮的地名，我坐在小巷中的一個垃圾桶上，心裡也在泛著嘀咕。

  就在此時，水草突然驚醒，隨後劇烈的抽搐了一陣，我嚇了一跳，立刻站了起來，與她保持著安全距離。

  她看上去和那些失去意識的人毫無差別，眼光散亂，臉色發白，如同被惡鬼附身的人一般，搖搖晃晃的擺著，同時注意到我之後，也對我咧開了嘴，口水從她的嘴角接連流出，完全沒有了白天清爽少女的感覺。

  「姑娘，你現在還有意識嗎？！」我下意識的喊道，很快就發現了這只是徒勞之舉，在她引來更多的鎮民之前，我只能迅速逃走。

  沿著小巷飛速跑出去，我再一次來到了鎮子的邊緣，這裡依舊和昨天一樣，在夜幕降臨之後便會被一團巨大的爛肉堵住去路，那張臉也依舊從橫飛的血肉中伸了出來，用比昨天更為猙獰的目光緊盯著我。

  「異鄉人，你為何膽敢再一次來到我的面前？」那種嬰兒的尖笑聲讓我一陣寒毛豎起，而我則竭盡所能的抵禦著心中的恐懼感，同時也在催動咒文讓自己的神志不受到影響。

  「我只想知道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你讓這座鎮子變成這樣的嗎？」我皺眉說道，而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那張臉四處遊動著，轉而消失在了血肉之中。

  改命尺測不出這怪物的命果，這點倒是在我的預料之中，然而咒文對這攤爛肉竟然也絲毫沒有影響，來自身後的喊殺聲仍舊在不斷擴大，今晚的騷亂似乎比昨天更為嚴重，伴隨著沖天的火光，整座鎮子正逐漸變成一座廢墟。

  我這一次並沒有選擇溜走，而是在原地等待，等待著黎明的到來。

  然而在時間指向十二點的時候，籠罩我的卻是一陣嗆鼻的黑霧，我立刻捂住了嘴，更奇特的是，在濃郁的黑霧散去之後，我又回到了白天，而手機上的時間也再一次回到了早晨。

  我下意識的回頭，身後的火光和廢墟在短短几秒鐘之內幾乎全部消失不見，鎮民們再一次從家裡緩緩走了出來，重複每一天的無意義日常，帶著那種詭異的笑容四處行走，而我面前的那一大灘爛肉已經消失不見，地面上光滑的完全看不出這裡曾經擺著這樣一團噁心的東西。

  就在我發愣的時候，水草從我對面走了過來，而她的目標似乎是通往鎮外的那條路，臉色和我第一次見到她時一樣，惆悵並且寫滿了困惑，在我叫住她的時候，她還會驚訝的抬頭。

  「外鄉人？」她愣了一下，隨即狐疑的問道。

  「你沒有昨天的記憶了嗎？」我立刻追問道，看著她什麼也不知道的表情便已經明白了這個事實，「我認識你，你叫水草，你對身邊的一切都感到困惑，你來這裡是想試著沿著條路能不能出去，對吧？我告訴你，無論走幾遍，你都會回到這座鎮上，因為就連你自己都已經嘗試過很多次了。」

  她的表情活像是能吞下一隻雞蛋一樣：「你怎麼會知道....外鄉人難道都是這樣的嗎？」

  我嘆了口氣，轉而在腦子裡飛速思考著對策，現在我已經能確定一部分現象，關鍵是缺少一個切實的突破口。

  在我還在沉思的時候，水草似乎也想起了一些事情：「的確，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一樣....你很面熟，不知道為什麼，我看到你的時候，還會想要泡茶給你喝....」

  我立刻拍了一下手掌：「對的，那就說明你還有之前的記憶，果然你在這座小鎮上是個例外，那麼事不宜遲....」

  我看了一眼手機，現在的時間似乎還早，不過我知道這裡的白天過的相當之快：「長話短說吧，你應該了解這座鎮子，這裡有沒有什麼絕對不能去的地方...之類的，比如說所有人都知道，但是所有人都不會去的地方。」

  之所以會問出這個問題是因為我還在好奇這裡的形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也相信總會露出一些破綻，而水草思考了一下，轉而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我想起來了，鎮子的南邊有一座寺廟，裡面據說是個圖書館，從來都沒有人去那邊，就算我想去的時候，走到了門口，也會不由自主的轉身回去。」

  「可是你要去那裡幹什麼？」水草疑惑的問道，而我鬆了口氣，這樣看來，所謂的突破口離我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