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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雲雨之歡

2025-03-29 15:47:28 作者: 虎崽到到

  無窮無盡?安寧聽得驚詫不已,反覆掂量著這四個字。

  她此前從來沒有聽他說起,這事的來龍去脈,前因後果。

  她只以為,他修為高深,註定與那些凡夫俗子不同。她竟不知道,他能勘破她的靈性,並不是因為他靈力高強,而是因為天賦異稟。

  她一邊感慨自己那所謂的、無窮無盡的靈性,一邊納悶他的身世。

  長略以前說過,公子琰出生時,百獸匍匐,百鳥朝拜。他既這般招蜂引蝶,應該絕不僅僅是一個勝神皇子這麼簡單。

  他與雍和、慶忌、青鳥為伍,似乎天生就能操縱這些神獸。

  水靈湘君說,他傳授於她的靈法,與六靈修煉的,並無二致。

  

  回想當初,那傳聞中司帝之下都,天之九部的陸吾,似乎也對他禮讓三分。即使陸吾只以幻象現身,這也過於古怪。

  他的身份,或許另有蹊蹺。

  他緩步走到椅子前,慢慢坐下,繼續說道:「我則不同,我的靈性,應是徹底沒了。此前我試過多次,無論如果修行,都絲毫沒有進展。可能我這一生,就這樣了罷。」

  他神色如常,語氣淡定,好像是在談論著別人的遭遇。

  她在一旁聽著,卻替他驚心動魄,惋惜不已。

  她傾慕於他的從容,流連於他的沉著。她為他的淡然所吸引,有時卻又無可奈何。

  他將太多的情緒隱藏,連同他的悲喜,都一樣不為人知。

  他戴不戴著面具,都深沉得不像是個正常人。

  他或許,真的是從須彌山跳入凡塵的仙神,打個照面,或早或晚,終於也免不了一場別離。

  這滾滾紅塵,又能有幾人,真正做到長相廝守,同生共死?

  眼下與他相伴,一同走過的路,便是風景吧。

  如此想通後,她也不再糾結於此。

  公子琰似乎更為灑脫。

  他竟然,又開始自斟自飲。

  烈酒素蟻,飲多斷腸。

  他卻笑言:「放著美酒不喝,等到氣味散盡,才是真的揮霍。」

  這酒鬼,當真是沒得救了。

  他似乎心有不甘,悠然嘆息道:「我此前怎不知,天下竟有如此至寶?真是為傳聞所累,辜負了前半生。」

  「什麼味道,也給我嘗嘗?」她伸手要搶,卻被他不著痕跡的躲過。

  「以你的酒量,最多不過半杯,就可以去見閻羅了。」

  「嘗一口總行吧。」她撇嘴,嬌媚輕浮。

  「不成,我吃了**,你若是再喝醉,又是一筆糊塗帳。」

  他這時提起那強身健體的藥來,無非是讓她心生悔意,知難而退。

  但他那模樣,風輕雲淡,爽朗清舉,怎麼看不出來,像是被人灌了迷魂湯。

  她本想問上他一句,那藥到底有作用嗎?轉而又想起先前一些事情,便將此問拋至腦後,再也找不到了。

  只見她若有所思,頗為嚴肅地問道:「師父你說,人這酒量,是天生的嗎?」

  「不知道。」

  「連你都不知道?」她納悶,公子琰是聞名九州的酒鬼,酒場之上,未逢敵手。他若不知道,還有誰知道。

  「我從未醉過,連酒量是什麼都不知道。」

  「從來沒有?」

  「從來沒有。」他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邊喝邊說。

  安寧突然有些後悔,她之前尚未摸清這人的底細,為何要貿然用這素蟻來試探他,白白送了他一罈子美酒。

  她方才還擔心他會不會醉死,現在看來,真的是多此一舉。

  敢情她苦兮兮地試探了他半天,又是請罪又是答疑的,他卻一直是在陪她做戲,逗著她玩。

  他不是寧可死也不肯表明身份,也不是被她多番試探才不得不說。他根本就是,打定了主意向她坦白,才順著她的套路,陪她說了一晚上的胡話。

  她怎麼總是忘記,他就算沒有靈力,還有腦子這件事。

  她剛剛看著他那胸有成竹、悠然自得倒酒的樣子,就應該有這樣的覺悟——眼前這個人,從來不值得同情。

  即使這樣,她還是覺得惋惜。

  像他這樣一個風流人物,集天地精華於一身,若是此生不可再修靈法,好像怎麼著,都少了些什麼。

  即使他表現得滿不在乎,她還是心有餘悸。

  她似問似答道:「可是靈性卻不一樣。聽聞眾生的靈性都是生而既定,不長不滅,你的又怎會憑空消失。」

  「長略也是這麼說,所以他去尋重修之法了。」

  所以是重修靈力之法,而不是起死回生之法。長略一句話,騙過了長生,同時也騙過了安寧。

  她真是活該,腦子被驢踢了,才能相信長略的鬼話。

  他的主子是玉采,是公子琰,就算是對著大哥長生,他也不一定說真話啊。

  「師父。」她喚了他一聲,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想問,他去了哪裡?」

  安寧點頭,心裡琢磨著,他怎會變得這麼自覺。

  果然,他又喝了一杯酒,吊足了她的胃口,才緩緩說了句:「我不知道。」

  「哦。」

  「他只說要去須彌山,應是從鹹海走的。」他見她失落,為了顯示自己並未欺瞞於她,只得苦笑著補充了一句。

  鹹海是隔絕人與仙神的天然屏障,其內是須彌山,之其外是九州人間。

  無論正史或逸聞,從未聽說有人能跨過那裡,到達須彌山。

  所以聽到這個回答,安寧越發不能相信道:「鹹海,那是人去的地方嗎?」

  「他也不是人。」

  鬼才長略,自有神鬼莫及之才,不能用常理推斷。

  「你走了,騰叔走了,景先生走了,如今連長老二也走了,我看你們司幽門,還是早早關門算了。」她掂量了下酒罈,確認壇中所剩不多,黯然嘆息。

  「門中生意如今全由祝淵打理,噢,我倒是疏忽了,你們應該沒有見過面。」

  不是疏忽,是刻意安排。她這樣想著,也不揭穿。

  她沒有再問下去,祝淵是誰,哪國人,今年多大,有何過人之處。

  他將那麼大的家業交託在一人手中,想必那人,也不是尋常的白丁匹夫。

  他們之間,總有一種奇怪的默契——保留一些秘密,成為一些驚喜。

  他們出現在彼此的生命里,仍然各自保有一番天地。

  少聞少問,適可而止。單就這一點,他就對她讚賞不已。

  他以為,世間少有女子能聰慧至此。

  更何況,她不執著,不探究,隨心隨性,任意灑脫。

  她是他不能成為的自己,是他心底最深處的企盼,所以他對她,萬般珍重,任勞任怨。

  他說:「安寧,天色晚了,我著人送你回去。」

  「嗯。」她知他走不了那麼遠的路,沒有拒絕他的好意。

  他將她送至門口,兩人相顧無言。

  牛賀的皇宮很大,從公子琰的別苑,到她的寢宮,她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草木陰陰,晚風習習,堂燕繞樑,芳草未歇。

  他踟躕片刻,猶猶豫豫地開口,頗難為情地問道:「安寧,你明天,還會來嗎?」

  他的語氣,似乎是在乞求些什麼,那樣的卑微不堪,那樣的低聲下氣。

  安寧聞言,猶如萬箭穿心。

  他是多麼桀驁的一個人,利刃在側都不屑眨眼,若非萬不得已,又怎會用這樣的腔調同人講話?

  她回想起來,自己今天一大早便派人去請他,他磨磨蹭蹭,過了足足兩個時辰,才慢慢騰騰地挪動過來。她當時還在心中責怪,這人莫不是又在沐浴焚香,折騰些有的沒的?

  現在想想,他來得那般遲緩,不過是因為路太遠,心有餘而力不足。

  她心中酸楚,強忍著涕淚,小聲說道:「如果當初不是我一意孤行,不聽你勸阻,非要來刺殺先皇,你也不會成了這副模樣。」

  「如果不曾遇見你,我活著就像死了。」他眉眼含笑,溫言安撫道,「如果為了你,餘生註定這樣,那我也認了。」

  他明明是在安慰她,她聽了這話,心裡卻更加難受。

  她趁他不備,飄回桌旁,拾起那酒罈,仰頭將壇中剩餘之酒一飲而盡。飲罷,她還使勁晃了兩下,確認一滴不剩,這才將罈子放下。

  素蟻至烈,她果真無福消受。

  還好,一罈子酒,他也沒剩多少。

  她心滿意足地笑著,一如既往地往他懷裡栽,嘴上還輕飄飄說著:「哎呀,我今天怕是,回不去了呢。」

  他不搭茬,只是習慣性地回抱住她,神情複雜。

  安寧見狀,心中失落,自暴自棄道:「酒和你,我一個也戒不了。」

  「那就不戒了。」

  公子琰打橫將她抱起,她腰肢纖細,不算太重,他卻抱得格外吃力。

  他一路抱著她,顫顫巍巍地走到床側,將她輕輕放下。

  她在他懷中,借著酒勁,迷迷濛蒙地望著他。他的白髮,他的笑眼,她懶懶抬手,一一描摹,心臟狂跳不止。

  他方才被她算計,吃了**,本就口乾舌燥,環顧四周也不見茶水,只得接著喝酒,飲鴆止渴。

  如此想來,這人也不見得好到哪兒去。

  他情迷意亂,再不管什麼糊塗不糊塗,翻身上床,將她攬在身下。

  他一手墊在她的頸後,半抱著她,一手在她腰間摸索,試圖解開她的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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