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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長子長庚

2025-03-29 15:47:08 作者: 虎崽到到

  他見眾人噤聲,指著公子琰的鼻子,憤憤罵道:「你這逆子,整日不想著家國社稷,反倒沉迷於男女飲食之事,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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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琰垂頭,洗耳恭聽。

  滿朝文武,也是有樣學樣,垂頭端立,戰戰兢兢。

  縱是再愚鈍之人,此時也已經聽出些名堂來——燧皇這哪裡是在罵公子琰?他分明是借著公子琰,打眾臣的臉。

  這麼大的醜聞,如此昭然若揭地呈於朝堂之上,太子如何失德姑且不論,單就說這失德的背後,還不是燧皇本人識人不明,用人不慧,管教無方?

  這哪裡是彈劾太子,分明是聲討燧皇。

  他雖嘴上數落公子琰,內心卻還是讚嘆,還好有老六,給他找了個台階下,還陪著他不辭辛勞,演了這麼一出大戲。

  他二人這般一唱一和,使朝臣噤若寒蟬,清楚地認識到,太子還是太子,燧皇還是燧皇。

  於是乎,此事不了了之。

  關於太子琭的指控,也隨著龍顏一怒,漸漸沒了聲息。

  太子琭此前被禁足時,還大罵公子琰不厚道。後來,當他聽說公子琰於朝臣面前,力排眾議,為他說話時,又不禁感激涕零,暗罵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這不,他剛剛重獲自由,就忙不迭地趕去見公子琰,又是討好巴結,又是掏心掏肺,金銀珠玉,奇珍異寶,美色美酒,自不在話下。

  按照宮人的說法,一時間竟分不清誰是太子,誰是庶子。

  公子琰倒是高風亮節,錢財悉數退回,女人照單全收,一如既往。

  子車騰呢,雖在大殿上一語不發,實則也是憋了一肚子不滿。

  他說:「我就搞不懂你,大費周章地傳出流言,到頭來卻替他說好話,盡做些無用功,累得慌。」

  「沒辦法,時機沒到,老傢伙壓根就不想廢太子。」說話時,公子琰倚在座上,甚為愜意。

  好似這一番無用功,並沒有影響他的心情。

  他見子車騰負氣,耐心解釋道:「他就是找個台階下,不找我,也得找別人。」

  「話是沒錯,但你這心也真夠大的,還曬太陽呢。」

  「我也是被逼無奈呀,」公子琰滿面春風,眉眼含笑道,「他如果想廢太子,早就廢了,也犯不上弄死二哥。」

  「難道大好的機會,就這麼錯過了?」說起公子瑱,子車騰心有不甘。

  「不然呢?」

  「今後怎麼辦,公子可有主意?」

  公子琰搖頭,心平氣和地說:「他對太子這麼器重,我也是始料未及。」

  他顯然也沒想到,即使數罪加深,自己還是未能如願扳倒太子琭。

  「那咱們就沒轍了?」

  「有。」

  「怎麼說?」

  「等。」公子琰神色悠遠,惜字如金。

  「等什麼?」

  「等人。」

  「什麼人?」

  「長略,一定還有機會。」對於鬼才的信任,他從不掩飾。

  子車騰卻不然,他皺眉問道:「他把老婆孩子都送回娘家,自己跑了,這小子靠得住嗎?」

  在他看來,長略是公子琰喝花酒時撿來的,這種交情,多半不靠譜。

  公子琰卻淡然答道:「我看上的人,一定不會錯。」

  「你看上的女人,都快跟別人跑了。」子車騰不以為然,好意提醒他,眼光這東西,很難得有個準頭。

  「那不正合你意嗎?」

  子車騰聞言一愣,旋即瞭然。

  原來,安寧十七歲生辰那日,子車騰裝醉,意圖棒打鴛鴦,公子琰對此事心知肚明,只是一直沒拆穿罷了。

  子車騰嘆了口氣,一邊感慨他的老謀深算,一邊為旁人鳴不平道:「放著大庭氏那麼端莊的女人不要,非喜歡個黃毛丫頭,你這脾性,實在讓人看不透。」

  他口中的大庭氏,是當年甩了公子琰的未婚妻,大庭雲。

  大庭雲還有另一個身份,那就是在周饒大名鼎鼎的,神滸雲老闆。

  她與公子珮的母妃,也有幾分親緣,算得上是根正苗紅的皇家貴族。

  公子琰當年沉迷酒色,不學無術,雲老闆一怒之下,悔婚出逃。

  她本來只想刺激刺激他,一番用心良苦,盼著他能回心轉意。那意思不過就是,你再這般沉淪,老婆都很人跑了。

  然而,她身為大家閨秀,公然悔婚,在勝神也就沒了出路,從此只得隱姓埋名,浪跡他鄉。

  後來,公子琰確實發奮圖強了,雲老闆卻是給別人做了嫁衣裳。

  他二人打小便相識,雲老闆一直愛慕著自己的未婚夫君。其實,無論公子琰如何,她對他,從來都是一心一意。

  她可能連做夢都沒有想到,這激將法是起了作用,卻連帶著將自己的一輩子也搭進去了。

  她此前只盼著他好,卻從未想過,這男人好與不好,都不是自己的。

  不過公子琰對她,除卻兒女之情不談,其他方面,也算照拂有加,仁至義盡。

  他擔心雲老闆在周饒困窘,替她張羅了酒肆神滸,令她生活富足,衣食無憂,在物質方面,與此前並無太大差別。

  然而,物質上的補足,終究抵不了精神上的虧欠。

  雲老闆不求富貴,只想留在他身邊,榮辱與共。但這對二人來說,都是不可能的事。

  公子琰說:「我對她的不忍,就是對安寧的不忠。」

  他以為,收了雲老闆做妻妾,他與安寧的十年之約,才真的成了笑話。

  但是,大庭氏這一百多年的一心不二,苦苦相守,總有人看不下去。

  子車騰一個沒忍住,為她鳴不平道:「人心都是肉長的,她跟了你那麼多年,真能對她一點感情都沒有?況且她端莊秀麗,溫婉賢惠,對你又是言聽計從,就差把你捧到天上去。這麼好的女人,到哪兒去找?」

  「她見著我,像見了鬼一樣,大氣都不敢喘。」公子琰說得極為平靜。

  雲老闆若是聽到這話,可能再過一百年,也未必能想通。她從來不曾知曉,把自己放得低些,在這個男人面前,也成了罪過。

  這道理,女人都想不通,何況不懂女人的子車騰?

  他在一旁聽得雲裡霧裡,不知所以然,繼續感慨:「你也算閱女無數,怎麼就著了那丫頭的道了呢?」

  「安寧可不是普通的小丫頭。」說起安寧,他的語氣又溫柔了起來,「她比誰都懂得分寸,知道什麼時候該清醒,什麼時候該糊塗。」

  安寧的聰明,與知生皇的風雅一樣,都是不偏不倚,恰如其分。她的聰明,多一分就心機深沉,少一分則愚不可及。

  正是這種倒糊塗不糊塗的味道,才讓公子琰覺得新鮮。

  子車騰搞不懂,只能口是心非道:「對對對,你看上的人,怎麼著都是你有理。」

  比如安寧,比如長略。

  其實在子車騰心裡,長略可能真的,不那麼值得被器重。

  至少眼下,他就很有可能跑路了。

  話說此時,長略已經有了兩個兒子。

  長子長庚,時年五歲,幼子長循,三歲有餘。

  大好的年華,姜魯育帶著長庚與長循,回了娘家,獨守空閨。

  長略只說要出遠門,至於去哪裡,他沒說,魯育便沒問。

  所以,當姜彰問閨女:「你夫君去哪兒了?」

  魯育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明白。

  姜彰見她這副德性,以為鐵定是被長略甩了,連聲嘆氣,也不揭穿,只怕在女兒傷口上撒鹽。

  魯育倒是心寬,每日帶著長庚長循,悉心教導,全然沒有一絲萎靡。

  姜彰越是見她這樣,就越是擔心——好好的閨女,嫁了人才沒幾年,怎地就成了這副模樣?之前那個潑辣兇悍的丫頭呢?

  於是,他開始變著法子給閨女找樂子。

  一日,姜彰對魯育說:「長庚年紀也不小了,爹給你做主,訂個娃娃親吧。」

  魯育心想,五歲小兒,虎頭虎腦的,怎麼就年紀不小了呢?

  嘴上卻應和著:「不知老爹看上的,是哪家的小丫頭?」

  「巢皇的閨女,跟長庚差不多大,前兩天他才提過。」

  「半半呀。」魯育看著姜彰,一臉嫌棄。

  聽說半半四歲多那時,成天還只會說「半半」、「半半」。中容此舉,莫不是怕她太過愚鈍,日後嫁不出去?

  「你可別瞧不起人,半半現在鬼精鬼精的,跟以前可大不一樣了。」

  「那也不成。」

  「為什麼?」

  「與我們長家的家規不合。」

  「什麼家規?」

  「凡長略子孫,不得與權貴攀親。」

  魯育說得鄭重其事。姜彰聽得,卻差點沒以頭搶地。

  早知長略有這些臭規矩,魯育還一一恪守,姜彰當初是怎麼著,也不該同意這門婚事。

  也不知這長略到底有什麼本事,竟能將魯育治理得服服帖帖。

  這個問題,姜彰百思不得其解。

  長庚的娃娃親,也就此作罷,沒了下文。

  牛賀,白氏。

  長生出征,已走了多日。安寧的生活,突然變成了從未有過的安寧。

  她閒來無事,開始認真探索,自己這名字,到底是誰取的,這般貼合實際。

  她想問問當事人,卻發現,那些所謂的當事人,如今都已作了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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