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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小人得勢

2025-03-23 20:11:51 作者: 虎崽到到

  不過這也不能全怪他——整座暗室被長生下了禁制,他除了自娛自樂,其餘的,什麼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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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雖身陷囹圄,氣色卻好得很,精神抖擻,神采飛揚。

  他的模樣也許不算出眾,但他手裡的扇子,絕對天下聞名。

  羽扇名曰未名,在九州兵器榜上位居第十,聽說是司幽門玉采曾經送給屬下的見面禮。

  而那個屬下,也就是現在斜坐在長生面前的這個男人,就是傳聞中的長略。

  鬼才之名,如雷貫耳。

  算起來,他好像與長生還有幾分親緣。

  他仰頭望著羽扇,笑意盈盈地回答道:「老樣子,我是個忠心的人,大哥應該心裡有數。」

  這樣看起來,長生似乎真的去了一趟周饒,還大老遠的,帶了些卷宗回來,順道擄了個活人。

  其實,玉采不是一個月前死的,他的命,比傳聞中的更短。

  兩個多月前,玉采擅闖三途陣,長生聞聲趕來,於不遠處撿到他的屍體。一番檢驗,確認他已死得透透的,連魂都冷了。

  恰逢知生皇也到場,他曾見過玉采,即使死了,那身材模樣,也絲毫做不得假。

  長生向知生皇稟明了來龍去脈,當然是略去他勒索司幽門那一段。

  知生皇此前也聽了些有關玉采和安寧的傳聞,他思忖片刻,命長生悄將玉采的屍體送回司幽門,不得走漏風聲,徒生事端。

  長生本還苦惱,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去收貨,眼下得了令,飛也似的朝著周饒進發。

  路途遙遠,他帶著玉采屍身,影衛暗中保護,一行人顛簸了近一個月,才到達周饒。

  進了司幽門,長生向眾人說明來意,子車騰看見玉采屍首,情緒崩潰,放聲大哭。

  完事後,他收拾好隨身衣物細軟,帶著正廳那座公子瑱雕像,背著公子瑱生前的斷天槍,悲痛辭行。

  長生好意挽留,他說自己是個不祥之人,跟隨的主子都沒有好下場。

  他還說,自己如今心如死灰,只盼燧皇顧念舊情,准他去勝神皇陵,為先祖守墓。前程功名,富貴榮辱,皆如流水,逝不可追。

  長生見狀,只得作罷。

  其實,長生之所以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離去,一來是因為沒人能打得過他,二來呢,子車騰於司幽門,是庸才,是個徹徹底底的廢物。

  走了一個子車騰不要緊,司幽門之中,外事有長略,內事有景虔。只要抓住他二人命脈,長生便能安安穩穩地,當上這九州首富的主子。

  他拿出那塊門主令牌,景虔恭順認主。

  聰明人,總能看得清形勢。但是看似聰明的人,卻會在關鍵時刻露出馬腳。

  長略就是這麼個看似聰明的蠢人,俗稱自作聰明。

  他一心認定玉采,發誓一生隨一主,眼下卻見長生想吞掉司幽門,也不管長幼尊卑,就破口大罵道:「長生你命里非人主,這麼大的司幽門,你受得起嗎?」

  長生聞言,不慌不亂,理了理袖子,不疾不徐道:「把此人給我押起來。」

  他的聲音不大,說話的模樣,風雅中透著幾分陰柔。

  他只帶了些影衛,暗中保護,司幽門那麼多人,照理說他也占不得什麼便宜。

  但是,長略這時才突然反應過來,司幽門的人,根本不聽自己指揮。

  因為景虔只揮了揮手,他就被人下了禁制,五花大綁地捆了起來,除了正常動作,無法施展修為。

  單就這揮揮手的動作,就耗費了景虔不少氣力。他止不住地咳嗽,捂著胸口,根本無法站立。

  長生知他年邁體衰,上前扶住他,好言好語道:「素聞景先生德高望重,今日一見,方知此言不虛。」

  「放屁呢你?」長略憤然罵道,「這老東西就是根牆頭草,他今日背叛宗主,來日就在你背後捅一刀,你可得當心了。」

  景虔聞言,費力喘著粗氣,又揮了揮手。

  門人得令,重拳打在長略小腹上。長略吃痛,趔趄了兩步,狼狽倒地,一番掙扎,又艱難站起。

  門人又是一拳。

  如此往復,直至長略直不起身子,被人強迫著,跪在地上。

  景虔見狀,溫言軟語地回敬道:「可是平日被玉采慣壞了,連挨打都忘了是什麼滋味?」

  「宗主此前待你不薄,如今死因不明,你卻急著認賊做主,此等狼心狗肺……」

  「宗主?打你進了這院子,我還以為司幽門改姓長了。」不等長略說完,景虔便將他打斷,「這偌大的司幽門,是我與他苦心經營得來的,你算個什麼東西?」

  長生聞言,只在一旁觀戰,似笑非笑。

  看來這司幽門的裂痕,由來已久。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二人的嫌隙,絕非一天兩天生成的。

  聽說當年,景虔可是把家底子都倒給了玉采,這才有了如今的司幽門。

  只是這長略一來,不由分說地,搶走了所有人的風頭。這所有人,自然也包括景虔。

  如此也罷,更令人憤慨的是,長略竟還從景虔手中接過所有生意,那可是實實在在的權力,一點做不得假的金銀交易。

  如今,景虔守著的,不過是那些死消息,俗稱卷宗。

  即便是這些消息,他也得依靠長略得來。長略告訴他什麼,他就寫什麼,至於長略不說的那些,他就死也無從知曉了。

  再比如說,在景虔與玉采相識的三四十年裡,撇去無端闖入的安寧不談,他只見玉采主動將一個人帶進過玄圃環境,那個人,就是長略。

  玉采對長略有多器重,就對景虔有多冷落。

  這無論如何,也無法讓人想通。

  於是,玉采一死,司幽門立馬易主。景虔變節之快,令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但是,只有個景虔還遠遠不夠,司幽門的外事,被長略牢牢握在手裡,其他人根本不知如何運作。

  長生沒時間陪他二弟耗著,只能將他和一些重要卷宗,一併帶回牛賀。

  長生還聽從景虔建議,將影衛就地正法,悉數調包,換成司幽門的人,也就是他長生如今的心腹,自己人。

  再者,長生也無法確信,石室仰止中的卷宗,是否全然靠譜。

  因為那裡面,除了些正兒八經的逸聞趣事,赫然還擺放著許多,許多許多的,春宮圖。

  男男女女,姿態萬千,躍然紙上,栩栩如生。

  他不曾想,那個怎麼看都一本正經的玉采,竟然還有收藏這種東西的癖好。

  他此前只聽聞玉采有弱水三千,沉迷女色,卻不曾想,那人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已然到了這種地步。

  那麼端莊肅穆的石室,那麼鬼斧神工的機簧,那麼彌足珍貴的螢光,那司幽門的主子,竟然在其中,摻雜了那麼多春宮圖。

  這簡直就是浪費空間,浪費資源,中飽私囊。

  他寧願相信,這根本就是**裸的、徹頭徹尾的戲弄。

  所以,無論如何軟磨硬泡,他都得逼著長略,說出個所以然來。

  他看著長略,不緊不慢地勸解道:「你我兄弟二人聯手,不比你跟著那玉采強?何況他如今,已經是個死人。」

  長略聞言,嘿嘿一笑,油膩膩地答道:「我如此這般,也是為了大哥著想。司幽門的生意太大,大哥驀然接下,兄弟怕你閃了腰。」

  「這你就多慮了。你可看清楚了,你的舊主,是個什麼樣的人?」

  要論陰陽怪氣地說話,長略的確不是他大哥的對手。

  說話時,長生風度翩翩地將身旁的畫卷展開——一男三女,或跪或臥,似狼似犬,神情放蕩,姿勢詭異,讓人只是看著,都不禁面紅耳赤,心潮澎湃。

  長生用事實告誡長略,他所忠心追隨的玉采,不過是個酒色之徒,**上腦,荒靡之至。

  長略卻不以為然。

  他一臉泰然,仔細觀賞了一會,轉而皺眉,忽地想起了什麼般,一把搶過,伸手就要去撕。

  長生見他這般舉動,認為這春宮圖,鐵定有蹊蹺。

  他翻手一掌,一道強光朝著長略手腕劈去,長略見狀,猛然後退,畫卷脫手。

  長略迅速轉向別處,企圖保護其他畫卷。

  長生靈力高強,他縱是有未名扇護身,也根本不是對手。

  然而長生看到的是,他這個看似吊兒郎當,什麼都不在意的二弟,竟然舍了命,也要保護那些畫卷。

  他將長略罩在強光里,令他動彈不得。

  他溫文爾雅地俯身,不緊不慢地撿起畫卷,不慌不亂地撣去其上塵土。

  他微微眯著眼,好聲好氣地說道:「長老二,跟大哥說句實話,這些到底是什麼?」

  長略朝著他,憤然吐了口吐沫,將頭轉向一邊,不再言語。

  長生見狀,從懷中掏出一物,示於長略。

  那是一雙孩童的鞋子,那個孩子,長略認得。因為他清楚地認得,這雙鞋子的材質。

  這雙鞋,是用紅色麻繩編成。那紅色麻繩,取自姜魯育的長鞭。

  魯育如今不用鞭,她聽從安寧的建議,換了柄適合自己身材的短刀。

  她曾經的兵器,被長略拆下來,給他們的孩子編了雙小鞋。

  他死死盯著長生,滿臉憤怒。

  長生卻笑得恰到好處,悠悠問道:「現在可以告訴大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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