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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重操舊業

2025-03-22 11:47:45 作者: 虎崽到到

  從兩人坐下來開始,他就一直在專心吃米飯,那鎮定的樣子,與平日無異。然而,桌子上的肉,他竟是一口未動。

  就連一旁丫鬟們忍不住的輕笑,都未能引起他的注意。

  這是明顯的走神,明顯的,心不在焉。

  安寧輕聲試探道:「師父?」

  「嗯?」

  「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沒有。」

  「哦。」安寧見他不願多說,也不再問,跟著專心吃起飯來。

  玉采許是吃飽了,緩緩放下碗筷,抬頭看著安寧,眼神專注。

  他聲音低沉,令人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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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問道:「安寧,你是不是,喜歡那個皇子?」

  他這一問,很直接。安寧心中一緊,本想反問「哪個皇子」,又覺得這般反問,太過做作,太過欲蓋彌彰。

  她搖了搖頭。

  既不討厭,也不喜歡。無愛無厭,又何來憎恨?

  玉采聞之,思索片刻,認真說道:「安寧,日後你若再有需要,可以找我。」

  他對安寧,自稱為「我」,不再是「本座」,也不再是「為師」。因為安寧曾對他說過,這兩個稱謂,一點也不威武,更談不上帥氣。

  安寧疑惑,側頭問道:「什麼需要?」

  「男歡女愛。」他倒是答得,從容鎮定,雲淡風輕。

  言辭露骨,不堪入耳。左右聞者,皆瞠目結舌。

  安寧恍然大悟,原來昨日,她在中容寢宮,他也竟然就在附近。

  怪不得呢!

  她明明看到,那個長思多次在信中提及,應是叫做丹鳳的丫鬟,見到中容拽著她時,不是回屋去找長思,而是朝外面走去。

  她原本應該想到,丹鳳是去找人報信;她就知道,長略送他妹子丫鬟,絕不僅僅是送丫鬟那麼簡單。

  他根本就是,假借送丫鬟之名,在有巢氏的皇宮裡,安插司幽門的眼線。

  那麼問題來了。

  玉采明明在,為什麼不來救自己?他就算不出手,也犯不上在這裡說風涼話。他竟將自己當成了什麼人?再有需要?男歡女愛?

  安寧不可置信地盯著玉采,看了半晌,終於緩緩起身,慢慢走到他的身邊。

  他一動未動。

  她閃電般揚起手,又霹靂般一個大耳光,扇在玉采臉上,轉身就走。

  他本可以躲,但是他沒有。

  他生生挨了她一掌,才發現,她掌風凌厲,與初見那時,已不可同日而語。

  候在一旁的丫鬟們,幾時見她們的宗主受過這般委屈,均覺得心中受到驚嚇,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然而,他並未發作,只是起身,沒頭沒腦地說道:「安寧,如果你放不下仇恨,我陪你一起過去。」

  他曾對她承諾,出了增城,便找時日,一起去一趟牛賀。

  安寧停住,言辭婉約地拒絕他道:「有些事情,終究還是需要我一個人去做。」

  「如果有莘氏也並非你的生母,你這仇報的,還有什麼意義?」

  她沒有回頭,冷笑著問他:「那你能告訴我,我生母是何人嗎?」

  「不能。」

  「為什麼?」

  「因為我不知道。」

  「那我父親呢?」

  「我也不知道。」

  「那你呢?」安寧轉過身,再不逃避他的注視,因為她期待他的答案,他的真心相對,他的坦誠相待。

  她問:「可否告訴我,你是誰?」

  可是她注視了很久,他都沒有回答。他用沉默,再一次拒絕。

  安寧很堅強,因為她極少哭,她想著想著,突然笑了。

  她笑他,滿口謊言;她笑自己,明知他滿口謊言,還總是信以為真。這種人,究竟有什麼值得留戀?

  所以,安寧走了。

  相思了無益,惆悵是清狂。

  安寧連早飯都沒吃完,匆匆忙忙就走了。走的時候,除了隨身物件,什麼都沒有帶。

  玉采聽聞僕從的稟報,只感嘆了一句:「長本事了。」

  安寧走後,長略也病了。他應是得了與景虔一樣的病,而且病得很急,症狀明顯,藥石罔顧。

  他一看到玉采就喝茶,一喝茶就噴,一噴就咳嗽。無論玉采吩咐什麼,他都只顧著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還是止不住笑。

  看來,這長老二還真的是病來如山倒,仙神難救。

  玉采正色道:「本座過些日子要出門一趟。這回是去東邊,路途遙遠,吉凶未知,所以不一定什麼時候回來。」

  長略仍是不住地咳嗽,一邊咳嗽,一邊顫悠悠地說道:「宗主且放心去吧。如果此行,遇到什麼需要幫忙的人,不妨拉上一把。」

  他接著咳,直到肺都快咳出來了,才險險止住,比哭還難看地笑道:「有驚喜哦。」

  「知道了。」

  在自食其力這件事上,安寧一直很有本事。

  雖說好馬不吃回頭草,但若是好草找上了回頭馬,那便是另一番光景了。

  盈民樓的馬老闆是個生意人,生意人從來不會拒絕招財樹,尤其是主動送上門來的那種,他根本沒有理由拒絕。

  所以,安寧又在盈民樓安頓了下來,各取所需,順理成章。

  想想去年,大概也是前後差不多時日,安寧一副小乞丐模樣,跌跌撞撞闖進盈民樓,承蒙馬老闆不棄,混口飯吃。

  如今的盈民樓,可是富麗堂皇,氣派多了。如今的安寧,也是裊裊婷婷,越發妖道了。

  馬老闆是個聰明的生意人,他深知安寧上有皇子護著,下有司幽門罩著,所以,對於生意上的事,他也不強求於她。安寧愛唱便唱,不唱時便好酒好菜伺候著,隨她的便。

  但是,安寧還頗有責任心。她自從此番來了盈民樓,但凡晚上客人多時,基本都會來唱曲助興。白日裡,她自然是勤學苦練,潛心修行。

  雖說自己是離開司幽門了,但這畢竟離師徒反目、叛出師門,還有一段距離。況且,大仇還要報,生父還要尋,她要做的事,還有許多,當然不能有半分懈怠。

  安寧想著,說不定玉采哪天就來了,神不知鬼不覺,站在自己身旁,指點一二。

  還真被她猜中了。

  第一日,安寧開唱,玉采便堂而皇之地,赫然端坐於大廳中。

  他果然,在有安寧的地方,不再揣著一顆行苟且之事的心,找一個風雅的角落睥睨天下。

  他坐在大廳正中間那張桌子上,正對著安寧。

  這位置選的,不禁令人浮想聯翩,嘆為觀止。

  他衣著得體,身形豐偉。他有一張並不好看的臉,配上一副永遠僵硬的表情,顯得他的眼神,格外的深邃。

  他不吃飯,不喝酒,只穿過人群,定定地,注視著安寧,一眼不錯。

  不知為何,安寧竟不敢與他對視。她低頭彈唱,裝出一副專注的樣子,卻時不時地,懷著鬼胎,朝著正前方,瞥上一眼。

  她以為,這時而裝作不經意的一瞥,總能捉住那麼一兩個時機,趁他不備,狠狠地看上一陣子。

  然而,他卻一直凝視著她,目光滾燙,避無可避。

  她被他這般看著,心煩意亂,琴也不想彈了,曲也不想唱了,只想三兩步飄過去,撲倒他,親吻他,撕扯他的衣物,將中容對她做過的事,從頭到尾,再對玉采做一遍。

  她發現自己動情動念,中毒已深,藥石罔顧。

  安寧本就思緒混亂,無心彈唱。偏偏這時,聽聞廳中有兩人,大聲談論她與玉采,言辭齷齪,不堪入耳。

  她加重手上力道,想用琴聲蓋過那兩人的談論。

  然而,那兩人卻好似純心與她作對,嘈雜聲隨著她的節奏起伏,顯然是要以蓋過她的琴聲歌聲為目的。

  那兩人,均是青年模樣,一個藍衣華服,一個紫衣華服。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有說有笑,說得骯髒,笑得猥瑣:

  「台上唱歌那女的,不是叫安寧嘛?」

  「就是她,以前就在這裡賣唱。聽說前幾日,她和玉采兩個人,在流風回雪閣玩得那叫一個,嘖嘖,香艷啊。」

  「他們倆不是師徒嗎?」

  「拉倒吧,你看這小妮子妖妖道道的樣子,還師徒呢,學什麼?」

  「許是床上功夫吧。」

  「小聲點,」藍衣華服那個青年,賊溜溜地笑了一陣,又拍了拍紫衣華服那個青年,指著玉采的方向,說道,「人家在場呢。」

  紫衣華服那個顯然沒當回事,只將聲音揚得更高,說道:「怕什麼?」

  他又起身,朝著台子上的安寧高聲喊道:「安寧姑娘,陪爺睡一晚,價錢你隨便開。」

  滿座譁然。

  安寧兩手壓弦,琴聲驟然而停。

  她輕聲將接下來一句唱完:「目極千里兮,傷春心。」沒有琴聲附和,她的聲音更顯婉轉,清狂中隱著空靈,魅惑中透著妖麗。

  而後,她頭也不抬,閃電般出手,飛出那柄萬仞。

  廳中微藍之光大盛。劍氣縱橫,劍鳴之聲,響徹數十里,連綿不絕。

  萬仞直直落在那兩人的桌上,入木三分。同時落在桌上的,還有四片紅色軟物。那兩人尚未感覺到疼痛,就看到四片紅色的軟物,像蠕蟲般,在桌上扭動,顫抖,頓時覺得胃裡翻滾,直想作嘔。

  當二人發現,那四片軟物,正是自己的嘴唇時,已痛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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