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無限煎熬

  之後的幾天基本上一切都和我無關了，我只記得我第二天沒能下床，發了高燒，連動一下都動不了，渾身上下都像是被火灼燒一般的疼痛，而小安醫生也束手無策，牧雲家請來了雲盟本地有名的醫生，實際上也毫無作用，我幾乎只能靠著自己硬生生熬過去，而且與我而言，這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我在幻覺和現實的交界處里度過了幾天，每天都能見到無數的幻象和夢境，導致我到最後甚至記不清自己到底是身處於現實還是夢境之中，我只能依稀知道這段時間裡魏禿子暫時接管了公司的指揮權，不過他實際上也沒什麼作為，只能是竭盡全力去繼續維持著牧雲家給我們的任務而已。

  這樣渾渾噩噩的不知道過了多少天，直到我再一次從幻覺中睜眼，眼前模模糊糊的似乎是一片昏暗的燈光，只有一個穿著白大褂帶著厚重的眼鏡的女人正在給我測量體溫，我看了半天才意識過來，那似乎是小安醫生。

  「高燒不退，傷勢也在逐漸加重，奇怪，按道理老闆早就死了才對，結果現在竟然還活的好好的......」

  「我沒死很讓你困擾嗎？」我虛弱的說道，而小安醫生則被我嚇了一跳。

  「什麼啊老闆，原來你清醒著。」小安醫生一邊按壓胸口一邊有些心有餘悸的說道，「怎麼樣，您感覺好些了嗎？雖然就我檢查的情況來看應該是沒有好轉就是了。」

  「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我艱難的問道，「我這樣過去了......幾天了。」

  「後天就是素英所節了，您還好沒有看到，整個雲盟都亂成了一鍋粥一樣，到處都擠滿了人，還好我們是住在這裡，不過魏主管這幾天幾乎累成馬了，帶著我們的人幾乎奔走在各處發生騷亂的地方，當然，我們要找的那些碎片一個都沒找到，牧雲家似乎也已經不把注意力放在這上面了，而是在拿我們當僱傭兵用，哪裡有需要就派到哪裡。」

  「沒辦法......」我咳嗽了幾聲，而小安醫生則扶著我喝了口水，只是喝水帶我來說都和喝刀子一樣，我艱難的咽了下去，隨後才再次躺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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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一邊的進度呢......」我繼續問道，而小安醫生思考了一下才意識過來我是在說些什麼。

  「孔先生和譚老師已經把自己關在那個書房裡關了幾天了，每天除了吃飯之外什麼也不要，還好那房間裡自帶一個獨立衛生間......我們不能進去，所以也不太清楚那裡面具體是什麼進度。」

  我輕輕嘆了口氣，感覺到意識又在迅速離我而去，沉淪又將降臨的時候，才輕輕擺了擺手：「你出去吧，讓我一個人躺一會......」

  「那我明天早上來給您換吊瓶。」小安醫生隨之離開了我的房間，還不忘關燈，而我則面對著眼前的黑暗，以及身邊足以讓人窒息的氣息，再度沉沉睡去。

  而這次等待著我的則是更為折磨的時光，我幾乎無法安然哪怕一秒鐘，渾身上下冷熱交替，腦子裡就像是被灌了水銀一樣，沉重而又頭痛，每當我閉眼就會有一股強烈的失重感將我再度驚醒，而我每次驚醒看到的則都是一些光怪陸離的景象，火山，雪谷，地獄的刀鋸，以及數不清的我說不上名字的人影，在我身邊徘徊呢喃，讓我生不如死。

  沒催，現在的情況對我來說的確就是生不如死，我只能在反覆的沉淪之中不斷煎熬，直到我再度在一個噩夢之中驚醒，那裡面就連鍾馗也變成了惡鬼，將我吞噬殆盡，而我則無法逃離。

  我感受著渾身上下的冷汗，幾乎將我全身上下以及身下的毯子都給浸濕，而當我大口大口呼吸著，緩緩抬手時，才發現突然之間我似乎已經不再發高燒了，我至少能坐起來，沒有那種連動都動不了的痛苦感，而且當我睜大眼睛時，也發現自己的大腦此時也再度清醒了起來。

  直到我看到床邊赫然出現的一個人影，儘管沒有燈光，但是他卻在我眼前如此真實，渾身的白色繃帶已經帶上了焦黑以及污染的痕跡，而那雙眼睛卻依舊沒有變化，連同那些藥味，也沒有半點消散。

  阿爾斯楞，我的夢魘，我的罪惡，我的噩夢，我驚恐的看著他坐在我的床頭，卻無法動彈半分，與我而言，現在巨大的驚恐才在此時此刻正式壓倒了我，讓我什麼也做不了。

  「阿爾斯楞......」我張大嘴巴，用嘶啞的聲音說道，我祈禱這依舊是一個噩夢，是我無法逃離的夢魘，然而當那個映照在我眼前黑暗的身影緩緩點了點頭時，我才感到了一陣絕望的不真實。

  「孟河......」在我駭然的目光之中，那個身影平和的說道，聲音和我印象中的阿爾斯楞毫無差別，「你比我最後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更加糟糕了。」

  「不對，這不可能......」我吞咽著口水，迅速搖頭，「你不可能出現在這裡，出現在我面前，你明明已經......」

  「已經死了，對吧？」阿爾斯楞淡然地開口說道，而我則心裡一涼。

  「不對，與其說死了，也可以說被你送入了另一個世界，送入了絕境之中。」阿爾斯楞淡然的開口說道，「我不清楚你的意圖，陳浩天，我只是感到不解而已，但是現在，我也不需要你的解惑了。」

  他的身上緩緩浮現出一絲邪氣，我這才意識到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你......」

  「沒錯，我被墮神當做了他自己的爪牙，連同那些厲鬼一起，在他的鎖鏈之下供他驅策，我的思維，我的意志和意識差不多都在那鎖鏈的捆綁折磨之下扭曲了，我還有之前的記憶，但是我感覺不到對你的恨意，對墮神的恨意，如你所見，我現在只不過是一個單純的厲鬼，再對你傳達墮神的意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