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孽緣

  感覺到氣氛似乎有些微妙的不同，我才在昏暗的的燈光下繼續說道：「似乎牧雲家族應該要忙於素英所節的召開吧，您這時候為什麼還會呆在會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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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我也幫不上什麼忙而已。」牧雲瀧苦笑著嘆了口氣，「也許這些東西在您聽來很失禮，但是我的確沒有外人所看到的那樣精明能幹，我只不過是個年輕的時候叛逆，而現在接受了命運的普通人而已，至於說過去的我，恐怕已經留在了那座草原上了吧......抱歉，讓您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話，請不要介意。」

  「不......」我狐疑的皺緊了眉頭，如果說一開始只是懷疑而已，但是到現在，當牧雲瀧將那張照片放在了桌子上，而我則看到照片上的那個正在年輕的牧雲瀧旁邊笑著的年輕人時，我心裡才赫然泛起了一絲涼意，如果說這不是巧合，那麼就只能是上天給與我的懲罰和教訓而已。

  「阿爾斯楞......」我下意識的輕聲說道，而牧雲瀧則仿佛被這個名字給下了一跳一般，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我。

  「抱歉......」我能聽到他的聲音在顫抖，而在昏暗的燈光下，甚至牧雲瀧僅僅是因為這個名字眼中就能划過一道閃光，「您剛剛說什麼？那似乎是一個名字......」

  「阿爾斯楞。」我繼續說道，只是喉嚨里卻像是哽住了什麼東西一般，「一個馬匪營地上的年輕人，養父則是那座營地的首領，我想您年輕的時候，對探險家這個職業應該不算陌生吧......」

  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在這裡把這件事情挑明了問出來，而隨之我就後悔了起來，因為很明顯這是真的，因為牧雲瀧的反應很是真實，他顫抖的看著手中的照片，隨之才輕輕閉上了眼睛，良久，才嘆了口氣。

  「抱歉......容我冷靜一下，我沒想到過......沒有想過時隔這麼多年還能聽到那孩子的消息，不對，是絕對沒有想到還有這種可能性......」

  我也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應對著這一切，我當然知道阿爾斯楞現在是什麼情況，知道現在的局勢，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知道現在在這裡把這件事挑明了問出來有多麼愚蠢。我全都知道，然而在我下意識的叫出那個名字的時候，一切就都已經晚了......

  該死，這終歸還是困擾著我的噩夢嗎？我寧願現在就這麼驚醒，也不想看到牧雲瀧那仿佛如獲新生的表情。

  良久，直到牧雲瀧再次緩緩睜眼時，我才終於繼續問道：「抱歉，也許這時候不該打擾您，但是我的確想知道，您和阿爾斯楞是什麼關係？」

  「誰知道呢。」牧雲瀧苦笑著搖了搖頭，我看見他的眼中甚至有幾分淚光，「是朋友，是導師，或者其他的什麼東西，總之在哪一年裡是我過的最開心的一段時間，明明自己只是一個囚犯，甚至於一個奴隸而已，但是我卻找到了真正的自我，直到我離開那裡，不對......是被他送出了那裡，我才再也沒有找到類似的地方，那時候，過去的我就已經死了......」

  牧雲瀧接著講述了他和阿爾斯楞的故事，而這個故事的另一個版本我之前已經在那座馬匪營地里聽過一遍了，和阿爾斯楞講述的幾乎沒有任何差別，只是牧雲瀧講述的似乎更加細膩一些，而且我也知道現在才知道，那時候互相都依靠著對方、認為對方拯救了自己的人生的兩個人，實際上都還以為對方早就已經忘記了自己。

  直到最後，牧雲瀧才輕輕嘆了口氣。仿佛如釋重負一般：「感謝您陳先生，感謝你聽我說完了這些......只是我也想知道，哪怕自己已經見不到他了也想知道，他現在過得這麼樣？有繼續看那些書籍嗎？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未來和人生嗎？抱歉這些事情也許不那麼好回答，那麼他現在長高了嗎......」

  我隨之下意識的伸出了手，並非是我回答不了這些問題，恰恰相反，我很了解阿爾斯楞，因為他也曾這樣毫無保留的告訴了我他的一切。

  「他現在......」我咬緊牙關，最終還是決定換一種說法，「他現在恐怕有些危險。」

  牧雲瀧的表情隨之僵硬在了臉上，我親眼看著那些喜悅變成了由衷的擔心和緊張：「危險？是怎麼回事？我能幫得上什麼忙嗎？不對，馬匪遇到的危險只能有一個......」

  「沒有，他不是碰到了什麼野獸，也不是被抓。」我嘆了口氣，「算是被......某些人擄走了而已，現在生死未卜，就是這樣。」

  現場再一次沉寂了下去，我看著牧雲瀧坐回了沙發上，表情呆滯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他當然是在擔心，擔心著阿爾斯楞，我也能猜到他在想些什麼，那是我完全預料得到的可能性。

  我緩緩起身，打算就此回房間，然而就在我將要轉身的時候，牧雲瀧隨之便叫住了我。

  「他現在到底在哪？青年告訴我那個位置，那些人的情況，我會竭盡全力將他找回來的......」

  「不，你無法找到那個位置，就算找到了，你也不可能擊敗那些人。」我緩緩轉頭，「就在我們前進的地方，我們的終點，我們的末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阿爾斯楞應該就在那裡等著我們吧。」

  我想這就是一個人絕望的表情吧，我隨之回到了我的房間之中，在一片寂靜中，再度閉上了眼睛。

  只是這一次侵襲著我的已經不僅僅是噩夢了，在黑暗之中，我反覆被火焰反覆灼燒一般，靈魂都在這痛苦之中逐漸顫慄，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要承受這樣的折磨，而在那樣的火焰之中，最終等待著我的，則是地獄底層，在哪裡，我看到了自己真正的末路——永恆的痛苦與無盡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