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街頭初遇二

  原本等著湊熱鬧看看戲的眾人，只聽了這一段前奏，便被吸引住，紛紛噤了聲，側著耳朵傾聽投入。

  慢慢地，前奏里加進來一道低沉卻柔緩的聲音，「從前現在過去了再不來

  紅紅落葉長埋塵土內

  開始終結總是沒變改

  天邊的你飄泊白雲外

  苦海翻起愛恨

  在世間難逃避命運

  相親竟不可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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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我應該相信是緣份」

  洛鄢之沒有抬頭，兩扇濃密如潑墨的睫毛更是擋住了她的眼眸，只專注地看著自己的手指在幾根簡單的琴弦上跳躍。儘管她唱的是粵語，這些人也不知道歌詞講的是什麼，但仍然被打動了。

  「哈啊～～啊哈～～啊～～」

  此時輕輕哼唱時，她的聲音又忽然調轉成悽美高揚的假音，那般寂寞悲涼，仿佛正在呼喚被命運捉弄而不能相愛的愛人。

  聽著她那淒涼無奈的哼唱，人群中竟有女子不自覺流下了眼淚來。

  「情人別後永遠再不來

  無言獨坐放眼塵世外

  鮮花雖會凋謝

  但會再開

  一生所愛隱約

  在白雲外

  苦海翻起愛恨

  在世間難逃避命運

  相親竟不可接近

  或我應該相信是緣份

  苦海翻起愛恨

  在世間難逃避命運

  相親竟不可接近

  或我應該相信是緣份」

  她唱得徐緩，聲音聽著似是無情勝有情，等到不再唱了，那伴奏卻接著彈了許久才漸漸歸於平靜。

  洛鄢之深深提氣，才將腦海中那些閃過的前世過往片段揮去，抬頭，竟見四下無聲，眾人像被催眠了一般神情恍惚，顯然都還沒有從曲樂里自拔出來。

  沒想到大家這麼大反應，出乎意料。

  她可不想惹麻煩。

  洛鄢之起身，將琴放下，拉著呆楞的妙秋快步離開。

  沒走出幾步，回神過來的那位中年老闆連忙叫住洛鄢之，「公子請留步！請問這首曲子叫什麼？」

  「一生所愛。」

  洛鄢之頭也不回。

  「還未請教公子高姓大名！」那老闆又在後面高聲高道。

  洛鄢之揚揚手，「白子君。」

  望著那拂眾而去的背影，中年老闆和那位猜出燈謎的公子皆是一臉若有所思。

  街對岸的不遠處。

  一座八角觀景亭地勢要略高出周圍門鋪房屋，高高的亭心中央四下一片黑暗，只掛著一盞白色的燈籠透著微弱暈黃的光，月夜微光中隱約有一道臨台而坐的身影，那身影仿佛雕塑般一動不動，唯有幾縷肩頭後的髮絲迎風飛舞，沉寂孤寥的背影與這燈火闌珊的街景格格不入。

  當遠處傳來那淒緩唯美的歌曲，在這觀景高台上聽來竟添了幾分遙遠不真實，若有若無，仿佛世界另一頭傳來的普度紅塵的梵音，不為所動地佇立良久，終於，那身影微不可見地朝歌聲傳來的方向側了側首，半閉的眼眸不知是出神還是在想著什麼。

  良久。

  梵音停唱，琴曲消逝。

  微側的身影靜靜閉上了眸子，深邃的側臉輪廓在暗影中看不真切。

  洛鄢之拉著妙秋一直走到街尾，直到沒了人群的注視，這才慢下步伐，閒閒的逛著街，她心道：下次可不能這麼衝動的出風頭了。

  妙秋還有些處於觸動中沒回神，她悄悄打量主子的眉目，心中有話卻欲言又止。

  洛鄢之視線在兩旁街鋪上隨意的瀏覽，餘光瞟見妙秋的神情，問，「你怎麼了？」

  妙秋恢復了沉穩，微微笑了下，搖頭，「沒什麼，就是覺得主子剛才唱的那首歌真好聽。」

  其實剛剛那一刻，她心裡是真的覺得，主子為何要在宮中掩藏真實的自己呢？不必刻意邀寵，就像此刻這般在皇上面前展現出真實的一面，哪裡還輪得到麗妃張揚得意寵冠六宮？

  但她忽然又覺得，這樣瀟灑隨性的主子，或許真的不適合那樣傾軋爭鬥的宮廷，這樣的她，不該被折斷翅膀困在永無自由的宮廷里。

  洛鄢之見她神情幾變，忽而複雜忽而堅定，揚唇笑道，「別發呆了！看看還有什麼喜歡的東西都買了，給妙嵐也帶點回去，免得到時候她哭鼻子。」

  「嗯。」

  沒過一會兒，妙秋兩手就提著不少東西了，她難住，「主子，東西這麼多，我們可能帶不進那裡面去的。」

  洛鄢之摸著線條優美的下巴想了下，「那暫時就不買了，把這些東西的外包裝都拆掉吧！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紙盒子，東西另外找個布包裹裝起來。」

  其實她現在有了空間葫蘆，是可以將一些身在之物放進空間裡的，但是這可是大街上，她當然不能憑空變物被當做妖邪，而且她暫時沒有打算讓妙秋知道空間的秘密。

  「好。」妙秋應道。

  等將東西都收整在包裹里，妙秋又興致勃勃提議，「主子，我們去河邊放花燈吧！每年十五中秋的燈會活動這一樣都是必不可少的。」

  「行啊，反正咱們是出來玩的，那就每樣都玩個遍。」

  燈河就在這條街的後面，不需要走多遠。

  來到河邊，見到不少年輕姑娘在放許願花燈，還有不少攤販在河岸兩旁擺起了攤子，大聲吆喝著，熱鬧非常。

  「主子，咱們也去買一盞花燈吧。」

  「好啊，你想許什麼願望？」

  「奴婢希望家人平安康泰。」

  洛鄢之笑了，傻丫頭，「問你還就真說啊。」

  「那主子你的願望是什麼？」

  洛鄢之勾唇狡黠一笑，「不告訴你。」

  她們來到攤販前，問那老翁買兩盞花燈，老翁和藹答道，要指定寓意的燈十文錢，隨機抽取便需八文錢。

  妙秋是求平安健康的，便直接買了一個。

  洛鄢之覺得她也沒什麼特別的願望，便隨便抽一個吧，抽著了什麼算什麼，就當找個樂子得了。

  給了銀錢與那老翁，洛鄢之伸手在竹籤筒里隨手抽了一根，拿出一看，是根『白首簽』。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老翁取過一盞漂亮的花燈笑呵呵遞過來，還附贈一根紅色的同心結。

  洛鄢之輕笑一聲，她現在身份可是皇上的妃子，哪裡還能得一心人，皇上三千佳麗數都數不過來呢，還談愛？

  她無聊的搖搖頭，轉念一想，雖然她現在被這麼個宮妃的身份套住，但也不代表她永遠都沒有追求愛情的機會吧？

  凡事沒有絕對，不是麼。

  況且她的心裡從來也沒有認同過這個撿來的宮妃身份，她真正的身份是……

  「老翁，可否借筆一用。」

  借來毛筆，洛鄢之在花燈和同心結上寫上幾個飄逸的字體——白子君。

  白子君，她在設計圈的筆名，也是她曾經所有的設計作品上都會簽下的名字。

  或許，以這個證實曾經的自己真實存在過的名字許願，更合適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