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蛇鼠一窩

  蛇打丁？

  我被父親的嘮叨弄得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但這時候我也沒心思去管這些，見扶不起他，我乾脆使了蠻勁，想把他扛起來。

  結果我爹卻反而給了我一腳。

  接著他誠惶誠恐的跪了下來，以滿頭爛肉血泥參差的額頭再一次狠狠磕在了地上。

  「青玄北往，紫氣東來，八字大開……」

  又來了……

  我爹現在完全魔怔了，我都懷疑我說的話他能不能聽得懂。

  然而……為啥我爹對這石椅這麼執著呢？

  儘管我也知道這石椅在我們村兒象徵著什麼，但……沒必要這樣吧？

  而就在我想著這些時，我忽然聽到了那有些熟悉的『吱吱』聲。

  

  不……不會吧？

  我心裡頓時湧起一股不妙的感覺。

  恰在這時，村長猛地大喝道：「大傢伙兒都聚在一起，別散，別亂，擦，你個柺老三，瘸耷瘸耷打的你往哪兒拐！」

  有村長的組織，所有人都聚在了一起，不過我並沒有。

  而村長似乎也沒打算管我。

  當除了我跟我爹之外所有人都聚齊後，他當先一轉，喊道：「大傢伙兒都往石頭椅那兒挪，慢慢兒的啊。」

  我在旁邊兒看著，心裡既有股怨氣，也有股濃烈的怒氣。

  誰都管，就是不管我爹跟我，這是擺明了針對我們是吧。

  想我爹平日哪家兒有事兒他都去幫忙，然而到了這時候，他們卻都眾志成城，反把我們父子倆弄成了眾矢之的。

  咬咬牙，我本想帶父親找個地方躲一下，畢竟我剛才可是聽到了那聲音兒的。

  但我爹死活就是要磕頭，我也沒辦法，只能咬牙在這陪著。

  而當所有人都移動到了那石椅之後時，那吱吱聲更加明顯起來。

  接著，四面八方湧來了數百隻老鼠！

  這一次的聲勢比之前一次更加浩大，即便見識過一次的我都忍不住倒吸口冷氣，就更別說其他人了。

  而更讓人心驚的，卻是那些長蟲！

  那些蛇也不咬人了，更沒跑，反而跟著那些老鼠一起遊走起來。

  就見幾百隻老鼠和數十條長蟲同時爬到了石椅的正前方，擺成了一個不規則的方形，且還正好把我跟父親圍在了中間。

  我一邊警戒著它們，一邊注視著它們的舉動。

  卻見那一隻只老鼠同時抬起了前爪，尾巴則從身後繞到了前面，接著一個個的用雙爪拖著尾巴，做作揖的樣子。

  鼠頂香！

  這還沒完，那些蛇也是樣子古怪。

  它們盤著身子，活像一坨噁心的那啥，接著它們的尾巴也翹了起來，頭則深深的垂著。

  蛇打丁！

  又是鼠頂香又是蛇打丁的，這到底是要幹嘛？

  之前鼠頂香之後，狗蛋兒狗剩兒被活活咬死了，我爹也被咬傷。

  剛剛的蛇打丁，十幾個人都被長蟲給咬了。

  想著想著，我機靈靈的打了個寒顫……這要是蛇鼠一起上，那還得了？

  好虎架不住狼多，人在厲害，聚在這兒的也就三十來人兒，能經得住幾十條長蟲和幾百隻老鼠？

  這麼一想，我猛地道：「你們快走，快走。」

  說完後，卻見村長李大鵬以及狗蛋兒爹還有幾個沖我冷笑連連，就這還是好的，最起碼他們還理我，更有人翻著白眼兒，嘴裡絮絮叨叨。

  「哼，哪裡有這兒石頭椅後面兒安全，那小子是擺明了想害我們？」

  看過聽罷，我狠狠一拍腦門兒，踏馬，咸吃蘿蔔淡操心，我管他們死活幹嘛？

  它們都這態度了，我哪還想管他們，扛起我爹就準備跑。

  然而突的一聲炸裂聲，卻在我行動之前響起。

  轟！

  聲音說不上多大多強，然而伴隨著這聲音，地面卻突的開裂。

  我眼珠子都差點兒瞪出來，這什麼情況？

  「呀！」

  「這……石頭椅……石頭椅……」

  「鵬叔你看……石頭椅……石頭椅裂開了！」

  聽到人群里此起彼伏的驚呼聲，我下意識的看去。

  只見那矗立我們封門村兒幾十年的石椅，竟如龜殼紋路般裂了開來。

  而石椅之下那石灰地也『咔咔』的裂了開，且迅速的往四周蔓延。

  這……

  數十年來，風吹日曬都不曾有半點兒痕跡的石椅，此刻卻突然開裂了，且就連地上特意鋪就的石灰地都裂成了這樣兒。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這問題很嚴重。

  也就在這時，那些老鼠也好，那些長蟲也罷，竟是齊齊掉了個頭，都沖向了我……不，準確的說，是沖向了我爹。

  這時，我爹猛然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

  「吱吱……」

  「呲呲……」

  似是在配合著我爹的笑聲，那些老鼠齊齊呲牙，發出聳人聽聞的吱吱聲，那些長蟲更是吐著猩紅的信子，就這組合，足讓人頭皮發麻亡魂喪膽。

  似是受了蛇鼠的指引，村長李大鵬突的抬手指了指我爹。

  「都是你！」

  三個字一落，他頓了頓，眼內竟是蒙上了一層水霧。

  「石頭椅庇護我封門村兒幾十年啊，天殺的唐玉林，你不得好死，你到底做了人神共憤的事兒，讓石頭椅都裂了！」

  我擦！

  我心裡那叫一個氣，這話怎麼說的來著，這石頭椅裂了關我爹什麼事兒？

  偏偏他說完後，他身後的人有一個算一個，竟然都討伐起我爹來。

  看這樣子，要不是因為面前有幾百隻老鼠和幾十條長蟲，他們都得過來把我們父子五馬分屍嘍。

  「啊……我李大鵬無能啊，無顏去見我封門村的列祖列宗啊！」

  我目瞪口呆的看向李大鵬，接著嘴角一勾，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氣笑了。

  真尼瑪的戲精本精，看那聲淚俱下的模樣兒，跟剛才狗蛋兒娘哭兒子都不相伯仲。

  而和村長的哭成鮮明對比的，是我父親的笑。

  村長哭得越厲害，相反我爹笑的也就越暢快。

  「哈哈哈哈……」

  而隨著我爹的笑，那些蛇鼠卻再次扭了個身，改朝村長以及狗蛋兒爹那邊兒，且沒停頓多久，便一個個齜牙咧嘴的衝著那幫人撕咬過去。

  一時間，驚呼，慘叫，怒吼，頻頻響起。

  我站在原地，一時間心頭百感交集。

  發生在眼前的這一切，是怎樣一副景象啊……

  我爹瘋了似的仰頭大笑。

  蛇鼠發瘋發狂般對著人群撕咬。

  人們奮力反抗，鋤頭，榔頭，有什麼用什麼，還有人直接撿了磚頭照著長蟲老鼠當頭便拍。

  這一切，究竟是什麼地方錯了？

  這一切，究竟什麼時候是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