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術士

  君念七說到這裡的時候。

  聲音有些哽咽。

  花初伸出手，本想要像安慰孩童一般拍拍他的背，但是想到了如今他的年齡，還是收回了手，安慰道：「當時的你，其實並沒有昏迷，是嗎？」

  君念七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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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當時我想起來告訴他，告訴他我不是智障兒童，告訴他我會好的。」

  只是，那時候的他才幾歲，他無法預料到後來的自己會變成什麼樣，所以那句辯駁的話，就算當時說出了，也沒有半點信服力。

  那段時間，君念七渾渾噩噩，最後清醒的時候，他無法再面對這樣的自己。

  他想著之前自己做了那麼多的好事，救了那麼多的流民，他們曾說過願意為他做任何事，君念七當時覺得父母都不要他了，便偷偷跑出了府，尋到了其中幾戶人家。

  可是。

  那些人見到他之後，都退的極遠。

  「他們說，我全身是毒，就是一個毒童子，只要是與我沾染上的人，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君念七的聲音仿佛來自於蠻荒地獄。

  輕諷的語氣，讓人心裡覺得發毛。

  「你生病之事，不對，你中毒之事，有人到處宣揚了嗎？」

  君念七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

  反正那些人畏懼他，躲避他，甚至恨不得拿出掃帚來驅趕他。

  可那些人如今能過上如此富足的生活，就是因為當初他的救助，還特地為那些流民提供了住所。

  本來就已經心灰意冷，對世界不抱有太多希望的君念七在聽到這些話之後，它成了最後一根壓死他的那根稻草。

  君念七暈倒了。

  他暈倒的時候，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只覺得身邊到處鬱鬱蔥蔥，萬物迸發出生機。

  「那時候我昏倒之前還在想，萬物都有生機，萬物都能向陽生長，為什麼我就沒有那樣的機會了呢？」

  「不過當時的我筋疲力盡，也十分慶幸，我當時那邋遢失意的模樣，沒有讓我父親母親看到，我覺得，若是我真的死在這個地方也好，至少我就不會醒來，智力和身高不用永遠都停留在這個階段，我覺得，這對我，對於雲親王府，或許都是一種解脫。」

  他可以不再丟父親的臉。

  也不用整日聽著母親那絮絮叨叨的埋怨之聲。

  更不用承受那些人同情卻又害怕他靠近的目光。

  只是。

  很可惜。

  他沒有死。

  君念七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一處殿中，這處大殿十分詭異，大部分都是以黑色為基調，不像其他正常人家用紅木或者是染上金色的燃料。

  這裡壓抑。

  可怕。

  君念七睡在大床上，睜開眼，就看到了那個曾經救他的大師傅。

  他和君念七說，他有辦法，可以幫助君念七的智力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正常發展。

  那時候的君念七，對生活本來就沒了眷戀，也不想再去糾結自己能不能活下去，而且他答應過父親，以後不會用邪術蠱毒來控制自己發病，所以君念七再一次的拒絕了大師傅。

  可是後來。

  大師傅告訴了他一件事。

  一件能支撐著他活下去，並且一心想著報仇雪恨的事。

  「他和你說，你體內的毒，是從娘胎裡帶的？還說你的毒，是因為柳氏懷你的時候吃了許多不利於你生長的藥物才會使你出現這種情況的？」

  結合前面君念七所說的話。

  花初立馬便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君念七點頭。

  「不是，他這樣一說，你就信了嗎？」

  「我當時不信。」畢竟父母陪了他這麼多年，所以君念七回了王府。

  想要在王府找到答案。

  因為在他回王府之前，又找大師傅要了蠱，大師傅說蠱只有一個月的生命周期，一個月內，他想要保持清醒，只要他調查清楚事情真相，他就不會再以自身為容器做出此等之事了。

  「姐姐，你知道最悲哀的事是什麼嗎？」

  花初蹙眉。

  君念七說，他回王府的時候才發現，整個王府，竟然沒有一個人找他。

  若是沒有父母的授意，他們定不會這樣做，丟失世子是何等大罪啊，他們擔當不起的。

  可是沒人找他。

  他還聽到父親和家裡的小叔叔起了爭執。

  小叔叔說：「那樣的人，丟了就丟了，都能以自身為器，誰知道他還能做出什麼樣過火的事來。」

  「這是？君衡說的話？」

  君念七點點頭。

  那是他親耳所聽，不會有錯。

  花初有些不解，君衡對君凝雪都能如此，念七也是他的侄子，為何對念七，他便這樣苛刻？

  而且念七那般小，以人為器這種事也不是他所能控制的，再者，他用的是自己的身體，也不算是有損他人身體啊。

  「之前我也不解，在我印象里，君衡，也就是我的小叔叔，他本來對我，應該算是不錯的，或許他和我父親一樣，生怕我這樣的人，會辱沒了君家的門楣吧。」

  君念七與花初往前繼續走著。

  他還在繼續說著當年的事。

  君念七回了王府之後，還發現了父王所愛之人並非母親，那所謂的恩愛，也不過是做過外人來看。

  他說雲親王的心裡一直有一個女子，只是他從來沒有見過那個女子。

  君念七還說，他回王府之後，還發現了很多與印象當中完全不一樣的事。

  他的母親，柳氏，那個口口聲聲說最愛他的人，當初的確是在懷了他的時候，為了保住他，讓他快些生產，從而能夠坐穩親王府當家主母的位置，的確是用了不少「藥」，那些「藥」，君念七從母親出閣前的那間舊屋子的床下里的一個酒缸里發現了。

  當所有證據都放在面前的時候。

  君念七才知道，這個世上，他認為對自己最重要的人，與自己最親近之人，其實從一開始，就只是將自己當成爭權奪利的工具。

  就是因為母親的惡意，才使得他如今不能生長。

  而父親在知道他患上此等惡疾之後，也恨不得將他存在的痕跡徹底抹殺。

  後來。

  雲親王君塵還是沒有做得太絕，君念七畢竟是他的親生孩子，恰逢那時，之前的那個術士對君念七表現出極大的興趣。

  說是可以好好培育他。

  而君念七那所謂的父親，以前都看不上那個「術士」，後來竟也是他親自將君念七交給了大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