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失望

  她只當有些心術不正的蠱術師會以人為器煉製蠱蟲。

  沒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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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會有人以自身為器。

  「你為何？」

  念七看著花初，轉過頭。

  「若是我當初不這樣做的話，我都活不到現在了。」

  君念七告訴了花初在他記憶里的童年。與花初從君凝雪那裡所感知到的完全不一樣。

  本以為他該是眾星拱月的存在，沒曾想，他也被人輕賤到了骨子裡。

  而輕賤他的那個人，便是凝雪小丫頭嘴裡那個一心只喜歡哥哥的生母柳氏。

  君念七剛出生的時候就是親王府的世子，他自小在王府里長大，生得好看，性格也好，珠圓玉潤，性格開朗。

  那時候。

  他覺得自己何其幸運，不用像那些販夫走卒艱難度日討生活。

  打小，君念七雖然生於皇室，卻沒有那種心高氣傲的貴族之態，相反，在看到流民失所的時候，他還會露出悲憫之態，若是身上有銀兩的話，還會掏出來賞給那些人。

  可以說。

  在二十年前的帝都，君念七雖然是小孩，可被他幫助過的流民乞丐，不勝其數。

  他們都說。

  小世子心地這般善良，好人有好報，上天定會眷顧他。

  他們還說。

  若是將來世子有難，他們哪怕是粉身碎骨，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會為他效勞。

  這些話。

  君念七本來也沒有當真，不過他們說的時候，小小孩子的心裡，還是十分感動的。

  他本來以為，自己身為世子，以後必定是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這天下都是君家的天下，他就算再怎麼不濟，也不可能落到食不果腹，需要這些流民救治的地步。

  君念七本來是真的這樣以為了。

  可後來他才知道，這個世界上，你可以最大限度的施展自己對陌生人的善意，可是當你遇到困難的時候，他們苦過，痛過，流離失所無助過，他們珍惜現在所擁有的，根本不會為了當初一個承諾，為了你前仆後繼，什麼上刀山下火海，那些只是騙人的說辭罷了。

  君念七五歲的時候，一向好好的孩子突然病倒了。

  之後一直高燒不退。

  雲親王請了無數的「神醫」來看，他們只是搖搖頭，都沒有解決的辦法。

  那個時候，君念七因為高燒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

  他胡言亂語。

  君念七貴為世子，從小學了無數的詩書禮儀，他是一個十分愛乾淨且自律的小男孩。

  可是在他躺在床上的那些日子。

  他大小便失禁，生活不能自理，說話胡言亂語。

  聽下人說，期間的時候雲親王曾經去看過他幾次，君念七因為神志不清，還揮拳打了雲親王。

  也是因為這事，雲親王遷怒於君念七的生母柳氏。

  柳氏極其喜歡這個兒子，卻更不想失去那些榮寵。

  剛開始的時候他們以為君念七的病能夠治好，後來聽說是中毒，那毒已經傷到了大腦，一般來說，毒素攻入大腦，造成的那種損傷就是不可逆的，柳氏先前還指望君念七能夠好轉過來，這樣的話可以靠著懂事的兒子再次奪回丈夫的心。

  後來知道君念七醒來的機會微乎其微之後，她便不再抱有希望。

  更甚者，在後來君念七昏迷在床，不清醒的時候，只要雲親王晚上不住在柳氏的房間裡，那柳氏都會藉口來看君念七，一開始的時候，柳氏對著君念七隻是訴說自己有多不易，有多委屈，希望他趕緊醒來。

  說他醒來之後，他們一家三口又可以開開心心的生活在一起了。

  那時候的君念七相當於植物人，他全身不能動彈，完全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之後，大腦卻變得異常清楚。

  所以最開始柳氏向他傾述的時候，他心裡也是十分悲痛。

  可是到了後來。

  柳氏變了，她開始對躺在床上的君念七拳打腳踢，每一次她有了不如意的事情，都會狠狠的用手掐君念七那隱藏在衣袖下面的手臂。

  那個時候的君念七痛苦到崩潰。

  卻別無他法。

  後來，走投無路的時候，雲親王府來了一個神秘人。

  那是雲親王托人請來的術士，這術士隱藏得極深，後來，也是他的出現，才救了君念七一命。

  他之所以清醒過來，便是因為那個術士在他體內養了蠱。

  那蠱以毒為食，將他體內的毒素吸食了大半部分。

  君念七本來以為，只要他醒過來，他們就可以和以前一樣，幸福和滿。

  不過，世事豈會盡如他意。

  他醒來之後，總是三天能走動，兩天又發高燒。

  那個術士，也就是救他清醒的大師傅說，他養在君念七體內的蠱的時效不長，它們有一個生命周期，每個周期只有一個月，過了一個月，他們便會在君念七的身體裡死亡，所以君念七才會反反覆覆的出現這種情況。

  君念七害怕自己要是變成以前的那個樣子，又會遭到父親嫌棄，母親厭惡。

  便私下裡。

  經常在自己身體裡養那些小蠱。

  後來被父親發現了，父親說那是旁門左道的東西，讓君念七不要再碰。

  君念七答應了。

  一直靠著毅力和中藥，想要盡力排盡體內的毒素。

  可是他畢竟還是太小了，抵抗力十分薄弱，在一次昏倒之後，他聽到宮中御醫說，他的生長骨骼已經完全閉合，那毒素侵入骨髓，以後的他，再也不能像正常人那樣長大了，他的身體，將會永久的停留在這個時候。

  難怪。

  在那段時間，君念七的個頭一直沒怎麼長。

  君念七不敢睜開眼，不敢面對這一切，也不敢看父親和母親的表情。

  他只知道。

  當時父親摔了茶盞，摔了凳子，摔了青花瓷，只要是房間裡所有能摔的東西，他都摔得一乾二淨。

  君念七那時候是第一次見到父親生那樣大的氣，在他的印象里，父親一直都是溫文儒雅，彬彬有禮。

  「我君塵身為親王，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人，也手握大權，京中如此多的人盯著我的一舉一動，如今，你將孩子照顧成了一個智障孩童，永遠長不高的智障孩童，你讓全帝都的人，如何議論本王。」

  雲親王吼出這句話的時候。

  沒有人注意到。

  緊閉雙眸的君念七，他的眼角，滑過了一滴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