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雨夜追影

  那陣腳步聲輕盈而又急促，聽起來像是有什麼人在飛速穿過一樣，還在滿是坑窪水坑的路面上踩起了一朵朵水花，我連忙衝到了窗口處，然而除了水坑上還在泛起的漣漪之外，什麼也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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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叔，你聽見了嗎？」班小瑜的聲音驀然從耳麥中響起，我輕輕應允了一聲，目光依舊停留在窗外，努力的在漆黑一片的小鎮中尋找著任何蛛絲馬跡。

  就在我還在屏息凝神的觀察時，從不遠處的方向突然響起了一聲極為悽厲的慘叫，如同嬰兒的啼哭一般，刺向我的耳膜，同時也讓我腳下一軟，半晌我才反應過來，那應該是野貓的慘叫聲才對。

  在樓上顯然已經勘察不到任何線索，我立刻跑下了樓，班小瑜也已經從樓道口下面鑽了出來，我們在黑暗中對視一眼，馬上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只是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我們並沒有打開正門，而是從側門輕輕跑了出去，沿著野貓慘叫的方向分頭行動，在慢慢增大的雨幕之下，我們很快就來到了所謂的事發地點。

  儘管我們依舊晚了一步，留給我們的只有滿地的鮮血以及一隻猙獰的野貓屍體，唯一的差別是這隻野貓的死相比我們之前見過的任何一隻都要更為慘烈，幾乎已經完全變成了碎片一般，鮮血混雜著雨水緩緩流淌在地上，在漆黑的夜晚，讓人不禁看著毛骨悚然。

  「奇怪，難道他發現我們了？」班小瑜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抹去了額頭上的雨水，「怎麼可能這麼快...」

  「我們必須立刻回到方憶那裡去，也許這是調虎離山也說不定。」我警惕的說道，打算立刻先回到小屋再說。

  然而班小瑜在我前面剛跑過街角的位置，卻馬上摔了一跤，我看著她露出無比驚駭的眼神，而當我跑過去後，看到的是另一幕傳說中的景象。

  厚重的雨幕之中，一個白色的身影正在離我們不到五十米遠的地方搖搖晃晃的遊蕩，那是一身碩長的白裙，上面沾滿了鮮血，我還看到她的長髮下仿佛是一張無比猙獰的面孔，她的手裡還拿著一幅看不清內容的板子，儘管我已經猜到了那應該是方憶在這些日子裡一直收到的恐怖畫像。

  只是雨幕之大，讓我完全無法進一步看清那個身影的長相，就在我想要進一步跑過去時，那個身影又幾步鑽進了雨幕之中，轉而消失不見。

  我愣了幾秒，這才轉身回去將班小瑜拉了起來，而她沾滿雨水和泥沙的臉上也還寫滿了剛剛那一瞬間的驚恐和錯愕，雖然她迅速擦掉了那些痕跡，但我還是能看出她的心有餘悸。

  「那個影子...會是崔河嗎？」她更像是自言自語一般的問道，而我索性搖了搖頭，現在一切對我們來說更加撲朔迷離，我們只能儘可能的沿著那條路去追尋那個身影的蹤跡。

  而且班小瑜也拒絕分頭行動，看的出來那一幕確實對她影響很大，於是我們才一起在雨夜中逛遍了幾乎整個小鎮，沿著那些散亂的腳印、野貓的屍體、以及各家各戶的邊上偶爾響起的破碎聲，我們一直都在徒勞的追尋著這個所謂的幽靈，但是卻一直一無所獲。

  直到後半夜來臨，我和班小瑜都已經筋疲力竭，只能先回小屋休息。

  我們也沒有在緊閉的大門前發現任何東西，沒有用血繪成的畫布，也沒有野貓的殘骸，我們疲憊不堪的打開了側門，坐在昏暗的客廳之中，除了點燃一堆爐火之外，彼此都沒有說話，只是任由暖意烘乾衣物和身體。

  「剛剛那一幕嚇到你了麼？」我率先開口打破沉默，一邊搓著手一邊好奇的問道，而班小瑜像是發呆一樣，緊盯著火光，半晌，才微笑著點了點頭。

  「我以為自己應該是不會怕那些東西的，然而真當我看到時卻還是會忍不住腳下一軟，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那時候什麼也沒想，腦袋裡就像是裝了一桶水一樣，一片空白。」

  她疲倦的抬起頭來，被水打濕的長髮下，仍舊是一張稍顯年輕和稚嫩的臉：「反正很丟臉，你想笑就笑吧。」

  我漫不經心的聳了聳肩：「我只想說這很正常，你比我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時候的表現要好多了，你知道嗎，當我接到已經死亡的女朋友的電話之後，我害怕的一整晚沒敢回家，在商場裡過了一夜。」

  「我以為你應該會高興才是呢。」出乎意料的，班小瑜認真的說道，「能聽到已經死去的女朋友的聲音，不該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嗎？如果她活著的時候那麼愛你，那麼死後自然也不會去害你，那樣的話，你為什麼要去怕她呢？」

  我不由得楞了一下，畢竟自己以前從來都沒有想到這方面，對我來說，人鬼殊途就像是一直刻在心裡的準則一樣，鬼物都是駭人的，都是可怕的，這在我們的心目中早就已經成為了統一的說法。

  「我不知道。」我苦笑著搖了搖頭，「也許你說的沒錯吧，的確是我對不起她，在她活著的時候沒能給她任何東西，在她死去之後，我也救不了她。」

  「至少你還愛她。」班小瑜凝視著火光，緩緩說道，「你知道嗎，人的死亡是分三個階段的，第一個階段為心臟停止跳動，那意味著肉體上的死亡。第二個階段為葬禮，那意味著社會性的死亡。第三個階段是當世上最後一個記得她的人，死去之後，她才算是真正死去。」

  「所以啊，她現在並沒有死，還活在你的心裡。」

  我苦澀的點了點頭，只是與我來說，隨著時間的推移，小薇的形象在我的心目中也就越發蒼白，再這樣下去，我徹底忘記她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所以我才要在自己還記得她的時候，不惜一切代價將她救出去，這才是我應該做的事情。

  當我這樣暗自下定決心時，班小瑜已經靠著牆壁睡著了，爐火中的火光仍在跳動，我凝視著那一團竄動的火苗，也緩緩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