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就此離別

  我原本打算多駐足一會兒，直到小譚在後面輕輕拉了拉我的衣領，我才心領神會，轉而和他走了出去。

  對這對姐妹來說，儘管陰陽兩隔，但她們現在仍舊值得得到這短暫的獨處時光，我也希望肖竹能將肖凝從抑鬱的深淵中挽救出來，那樣無疑是最好的結局。

  小譚則沉默的點燃了一根香菸，還遞給了我一根，在一陣縹緲的煙霧之中，我們誰也沒有說話，半晌之後，還是小譚率先打破了沉默。

  「雖然現在說這話題可能不太合適，不過反正也沒得其他可聊了。」小譚靠著牆壁坐在了消防箱上，轉而輕輕嘆了口氣，「這之後你有什麼打算沒有？」

  

  「打算？」我狐疑的反問道一時間沒有聽明白小譚的意思，「就和以前一樣唄，等到把這些事情都給解決了，我想這一切也就結束了吧。」

  「歸根結底，這些現在也都只是你的猜想而已。」小譚吐出一陣煙霧，表情似乎有些複雜，「事實上你能保證在引渡完裡面那些鬼物之後就能回歸正常人的生活嗎？你能保證那個因你而死的女人不會再來纏著你嗎？更誅心一點，你又要如何面對小薇？我想你現在應該都快忘了她曾經存在過了吧？」

  我下意識的想要反駁，反而話剛要出口卻又卡在了喉頭，小譚說的其實沒錯，以前的人生和記憶都在慢慢的離我而去，那些正常而平淡的幸福日子也不可能在回到我的身邊，就像小薇一樣，有些晚上我在噩夢中驚醒時甚至還會忘記她的臉。

  也許是見到我保持沉默，小譚嘆氣的聲音才越加明顯：「老秦，這樣下去是不行的，你不可能一直這樣自己騙自己，麻木的去接受這一切，我也不清楚你到底都經歷過些什麼，那些混亂的記憶又是怎麼一回事，但是有一點我可以保證——」

  小譚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聲音無比沉重：「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你離你所期望的平凡生活只會越來越遠，就像你習慣了那些光怪陸離的鬼物一樣，總有一天，你也會習慣陰間、習慣那樣的生活。」

  我下意識的打了個寒噤，轉而追問道：「那麼我應該怎麼辦？我曾幾何時有過其他選擇嗎？」

  過去的那些經歷又像是玻璃碎塊一樣扎進了我的內心，這也是我為什麼不想回憶起那些事情的原因。

  「老秦，這就是你最大的弱點，你非常容易去習慣一件事情，哪怕那件事情完全不是什麼好事，你害怕改變，害怕麻煩，甚至寧願以最糟糕的狀態一直這樣苟且的生存下去。」

  小譚很少會和我說這些認真的話，而且他此時的語氣也完全沒有一絲輕鬆的樣子：「不要盲目的去相信什麼命運，你的命運永遠都只掌控在你的手裡，想盡一切辦法去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只要你還記得你所期盼的是什麼，保持著這個目的不斷前進，你最終就會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小譚的話仍舊縈繞在我的耳畔，良久，我才將已經熄滅的菸頭輕輕扔給到了地上，轉頭看著準備下樓的小譚：「我會記住這些話的，但是你為什麼......現在要和我說這些？」

  「因為這就是我們的最後一次冒險了。」小譚沒有回頭，也讓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也很高興我能在最後一點時間裡幫到你的忙，不過恐怕以後我們不會再一起行動了，試著一個人去解決那些問題吧，你有這份能力，老秦，我也相信你最終絕對可以成功。」

  我愣在了原地，畢竟這話題來的如此突然，何況我以前雖然想過有朝一日會有這種可能，然而我還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

  「等等，就算是不一起冒險，朋友還是能做的吧，你這話怎麼說的那麼奇怪？」我撐著護欄大聲喊道，然而小譚卻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看著他沿著樓梯消失在了我的視野之中，最終只剩下輕微的腳步聲還在迴響。

  我則靠著牆壁緩緩坐了下來，在一片昏沉的黑暗中，我開始認真的回味起了小譚的那些話，以及我自己的處境，乃至我所規劃的未來。

  陰間客棧，我呢喃著這個名字，仿佛回到了我第一次進入那個地方的時候，只是一次偶然的邂逅而已，實際上卻代表著命運的必然。

  命運，我將雙手緊握成拳，良久，才靠著牆壁，輕輕閉上了眼睛。

  這一次叫醒我的不再是鬧鐘，而是清晨的陽光以及工地上的雜音，而當我艱難的睜開眼睛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肖凝的臉。

  她已經不再是那樣一副冰冷淡薄的模樣，那張單薄的臉上總算划過了一絲笑容，她現在也正靠著牆壁坐在我的旁邊，那種笑容似乎曾在我的記憶中有所出現，那時的她應該還是一個小姑娘而已。

  「謝謝你。」她將頭靠在牆壁上，輕聲說道，「讓我明白了很多事，也知道了很多事，更重要的是，我現在已經知道了我人生的目標了，我有了繼續活下去的動力。」

  我深呼吸了一下，轉而一邊點頭一邊站了起來：「至少這證明我的努力沒有白費，帶著這份目標活下去吧，也許有朝一日夏芝縣的陰霾也可以就此驅散也說不定。」

  「而對你來說，如果有朝一日你也陷入了困境的話，別忘了你在夏芝縣還有一個家。」肖凝沖我鞠了一躬，清晨的陽光正透過天台的窗戶不斷地灑進來，頭一次，我開始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並非完全沒有意義。

  贖罪？當我想到這個詞時，連我自己也被自己的想法給嚇了一跳。

  接下來我一路送肖凝來到了火車站，在目送她上車之後，我才總算是有時間安排一下自己的情況。

  我本想先回公寓休息一下，順便也是等小譚回來再好好的聊一聊，不過我還沒走出兩步，便默然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聯繫人是威哥，雖然看著像是社會大哥一樣的名字，但是對方實際上是小譚的頂頭上司，奇點偵探事務所的所長，我們以前也在一起吃過幾頓飯，彼此之間倒也算是熟悉。

  「喂！秦宇嗎？」

  儘管對方焦慮的聲音卻讓我不由得心裡一緊。

  「你趕快來一趟事務所，小譚有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