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俯瞰點、

  橋斷裂的地方在我們面前五米處停止下來，就好像是等待著華志明的到來一般，在最恰當的時間點將他徹底吞噬。

  「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小譚在騎車離開大橋的時候還不忘看了一眼大橋至下奔騰的河水，「也許這就是報應吧。」

  我們沒有繼續再將注意力放在華志明身上，畢竟他嚴格意義上早就應該死了，現在也不過是應允了當初的事實而已，儘管還有另外這麼多人在他手下丟了性命，他們本該有痊癒的機會，現在卻永遠的去了另一個世界。

  我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臉，告誡自己用不著那麼多愁善感，我要關注的應該僅僅只有自己的事情，我看著躺在床上的肖凝，她一直以來毫無表情的面孔此時卻在夢境中流出了眼淚，也許這是個好消息也說不定。

  我們在旅館中一直待到了第二天，而肖凝醒後，不出意料的，她答應了我的請求。

  回春城的路途漫長且無聊，某種意義上簡直堪稱煎熬，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肖凝此時的臉上總算是有了感情的痕跡，她偶爾也會對著車窗外露出悲傷與落寞交織的表情，至少那代表著她不再壓抑自己的天性，這對於很多抑鬱症患者來說，通常都是走出困境的第一步。

  「你知道嗎，在那些日子裡，我也會好奇到底有沒有另外一個世界。」肖凝坐在我對面輕聲說道，「儘管我自己也知道那只是騙小孩子的謊言而已。」

  我則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對很多人來說另外一個世界的確是不存在的，我本來也不指望你能相信這種說法，不過我可以保證，能在最大限度上滿足你的願望。」

  肖凝的目光不知何時停留在了我的身上：「我想起了很多年以前，那時候我還只是個小姑娘，然而我當時就已經覺得你看上去有些不正常，明明看上去那麼開心，那麼幸福，然而你在一個人獨處時卻會莫名露出彷徨和迷茫的神情，你還記得那些事情嗎？」

  

  我下意識的搖了搖頭，那些與我來說都只是過去的碎片而已，既然已經無法拾取，那麼乾脆將其盡數拋棄，反正也沒有多少時間給我為過去所犯下的錯誤而懺悔。

  「而你現在的眼中則充滿著疲憊與不安，那些迷茫則絲毫未減，你又是怎麼走出這些困境的？」肖凝輕聲問道，轉而看了一眼坐在另外一邊的座位上呼呼大睡的小譚，「是因為你還有著珍視你的朋友？」

  「雖然不想就這麼承認，不過如果沒有他的話，我還真不一定能走到這一步。」我用手撐著下巴，同時也在看著車窗外的景色，和煦的陽光下，一望無際的麥田時刻都在閃爍著耀眼的光芒，「相信自己吧，你總有一天也能找到繼續生存下去的理由。」

  春城現在的樣子與我上次離開時比起來似乎有了些許變化，然而我卻說不出具體變化的地方在哪裡，只是會在心裡隱隱約約察覺到，這裡也許就是家的感覺。

  只是接下來的目的地卻成了一大難題，肖竹當初並沒有告訴我具體讓我把她妹妹帶去什麼地方，只是要我把肖凝帶在身邊而已，不過還沒等我猶豫多久，肖凝卻像是有了目的地一般，剛出火車站便迫不及待的問道：「這座城市裡最高的地方，是哪？」

  「最高的地方？」

  我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而小譚則沉思著摸了摸下巴，「我記得應該是在位於東城區的一座大樓，具體叫什麼名字我忘了，反正是新起的，當初主打的名字就是俯瞰春城。」

  肖凝似乎鐵了心要去這所謂的最高點看看，我們自然也只能跟著她一起去，而在深夜九點多的街道上，肖凝對著滿街1光彩奪目的霓虹燈，竟然莫名流出了眼淚。

  我沒敢打擾她，幾乎全程都在保持著沉默，而那棟所謂的最高樓自然在遠處就能清晰的看到輪廓，還未建成的大樓外面甚至還未拆掉固定架，加上一些工地人員的存在，我們只能偷偷摸摸的溜了進去，隨後便是艱苦的爬樓梯，直到我和小譚雙雙都累到只剩一口氣的時候，大樓天台的冷風才將我們身上的汗水徹底吹乾。

  很難相信肖凝的體力竟然會這麼好，竟然真的能一路不需要幫助登上這麼高的樓層，而當她身處這座城市的最高點時，她也沒有表現出我們想像中的高興神情，只是輕輕站在高樓的邊緣而已，而在她的腳下，則是整座春城繁華的夜景。

  「肖凝，你站的太靠前了。」我站在後面忍不住喊道，畢竟之前她輕生的畫面還停留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

  「漂亮的城市，她們就是死在這裡的，對吧？」肖凝回過頭來朝我問道，而我則驚駭的發現她的眼中划過了一絲悲戚的決絕。

  「肖凝，等等....你想幹什麼？」我駭然的看著她的腳步正在越來越靠前，而在還未施工完畢的天台上，並沒有多少防護設施能阻止一個人從這上面跳下去。

  「從這裡...應該就能團聚了吧...」她這樣呢喃著，站在天台邊上的身姿猶如一片落葉一般，隨風擺動，似乎轉瞬之間就會飄落下去。

  儘管下一秒，從天台另外一邊的角落裡赫然走出來了一個人影。

  閃閃發光的鴨舌帽和放蕩不羈的皮夾克，仍舊是一身不良少女打扮的肖竹緩緩從黑暗的陰影中走了出來，雙手插在皮夾克的口袋裡，仿佛只是剛好路過一般，不過她的目光卻也緊盯在肖凝身上，而後者則在轉瞬之間就先後露出了驚訝、欣喜、悲傷的表情。

  「還是和老樣子一樣愛哭嗎？」肖竹輕聲笑道，而肖凝則迅速抹去了眼淚，從天台的邊緣上跳了下來。

  「我...」她哽咽著，眼淚如同潰堤的洪水一般紛涌而下，最終她選擇了飛奔過去抱住了肖竹，而這對姐妹也在呼嘯的冷風中緊緊相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