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歸於沉寂

  漆黑一片的水面讓本就昏暗的大廳變得更為陰森，我小心翼翼的站在原地，看著洶湧的積水在我四面八方不斷拍打上來，但又仿佛碰上了一道無形的屏障，柴琪依舊站在我們前面不為所動，古老鬆了口氣，顫抖的拿出封魂盒，將其順時針擰了半圈。

  「現在不是糾結的時候，我解放你一半的自由，幹掉這些水鬼！」

  古老也大聲喊道，柴琪則照例冷笑一聲。來自前方的積水威脅也隨之被直接化解，消散的浪濤中，四五隻水鬼已經被直接推落了下去，相承基則如臨大敵的後退半步，一向表現冷靜的他此刻也總算有了一絲慌張的跡象。

  黑暗中只有兩個封魂盒的光芒依舊閃耀，而我此刻也總算看清了兩道封魂盒上面各自的紋路。

  古老的封魂盒所映照出來的是一個狼頭的形狀，而相承基則是一隻燕子狀的符號。伴隨著封魂盒的光芒閃動，前方的所謂戰況也陷入了白熱化階段。

  只是由於水面的阻隔，我根本無法看清具體的過程，只能看見洶湧翻騰的浪花下響起一陣陣嘶啞的吼聲，刺人耳膜。

  但形勢無疑站在我們這邊，因為水面正在急速消退，當最後一隻水鬼被打回去時，保護著相承基的最後一道屏障也隨之徹底消失。

  即使有眼鏡的反光阻礙視線我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恐懼，他連連後退了幾步，長發上也掛著積水，無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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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已經輸了，相承基。」古老緩緩走到相承基不遠的面前，將封魂盒擰了回去，柴琪的身影也隨之再度消失，「交出你的封魂盒，看在你祖父的份上，你可以自行離開這裡。」

  相承基的表情似乎扭曲了一下，他有些難以置信的盯著四周看了一陣，半晌才勉強笑著點了點頭：「不愧是業界前輩，手段確實比我想像中的要多得多，我心服口服。」

  相承基拿起他自己的封魂盒端詳了一陣，當他向前舉起時，我竟然真的以為他是要交出封魂盒。

  然而下一秒，他的臉上驟然划過了一絲陰毒的笑容，古老警惕的後退一步，然而無論是他還是我，都忽略了旁邊腳下的最後一灘積水。

  一個潰爛扭曲的爪子直接從積水中伸了出來，拖出我的腳將我絆倒在地，我驚恐的抬頭睜眼，所看到的竟然是孫老闆的水鬼站在那裡。

  古老反應極快，已經飛速跳開，正當他要再度擰開封魂盒時，我卻清晰地感到一雙尖銳的爪子直接刺在了我的脖頸之上。

  「不要輕舉妄動，古老前輩。」相承基得意的笑聲再度響起，他笑著拍了拍手，看著古老為難的表情得意不已，「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你的徒弟吧？你忍心就這麼看著他死在水鬼手裡？再化作水鬼？」

  「動用厲鬼對常人行兇可是行內大忌，你這麼幹會被主家制裁，而且還敗壞了你們這一脈的名望。」古老雖然露出了緊張的神色，但還是沉著的說道，「你不敢這麼做。」

  「那些陳腐的規矩我早就看不上眼了，什麼主家從家的，玄武早就不比當年，我也懶得去和那些老頭子混在一起。」

  我脖頸之上的尖刺已經逐漸刺了下來，疼痛伴隨著昏厥感接踵而至，我咬緊牙關，立刻喊道：「別聽他的，古老！幫我奪回孫老闆的靈魂，不要管我的死活！」

  然而古老沒有猶豫，當相承基表明了確實要殺我的意圖之後，古老隨之放下了封魂盒，黑暗中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憤恨？屈辱？不滿？無論如何，最終是我拖累了他。

  另一隻水鬼已經直接從積水中跳了出來，將古老死死掐住，相承基則滿意的撿起古老的封魂盒，黑暗中傳來他吞咽口水的聲音，隨之則是尖銳的笑聲。

  「這可是上等的遊魂，有了它！別說斗宿，拿下玄武主家也不在話下！」

  古老則被死死的掐住，硬生生擠出幾個字：「你說過...會放了我們的...」

  「是，但我也說過，別拿封魂人那一套來框我。」相承基冷笑著站在原地不為所動，「雖然很抱歉，但你們倆今天都得死在這裡！」

  輸了嗎？最後的最後，一片模糊中，我卻感到後腦勺傳來一陣濕冷的感覺。

  按住我的力道卻逐漸減弱，當我詫異的回頭時，看見的是孫老闆的水鬼正淚如泉湧。

  他痛苦的捂住了頭，血盆大口一張一合，似乎想要說些什麼，那雙魚眼也迷惘的盯著我。

  頭一次，我從水鬼的眼睛裡看到了神智的跡象。

  「孫老闆？」我捂住受傷的脖子，試探性的問道，直到他確實表現出了反應，恍然大悟般的放下了爪子，他驚恐的看了一眼四周，轉而將目光停在了相承基手上的另一隻封魂盒上。

  「孫老闆！破壞那個盒子！」我終於見到了一絲機會，自然不會就這麼輕易放過，第一時間大聲喊道。

  相承基也反應了過來，驚恐的回頭：「這是怎麼回事...」

  下一秒，孫老闆的水鬼已經直接沖了過去，僅僅一爪便將相承基手中的封魂盒給拍的粉碎。

  無數道流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碎裂的封魂盒中湧出，將整座墓窖大廳照的猶如白晝般明亮，黑暗中我反覆聽到了無數聲解脫的哀嘆，古老也被放了下來，那些水鬼也再度聚集在了水面之下。

  「不！這不可能！」相承基慌張的想要將封魂盒再度拼接，但無論如何也已經於事無補，「這可是危宿幾十年內的心血！怎麼可能敗在我的手裡！」

  「從你決心踏上邪路開始，你們脈系的心血就已經葬送了。」古老艱難的站了起來，沉聲說道。

  而那些水鬼則紛紛涌到了相承基四周，他驚恐的低頭，從黑暗的水花中伸出的無數雙爪子勾住他的手腳，翻騰著將他吞沒。

  「救救我！救救我...」他絕望的求助，我本想伸手，卻被古老攔了下來。

  「這是封魂人的宿命，也是封魂人的代價。」古老輕聲說道，示意我回過頭去。

  最後一聲尖叫響徹在整座墓窖之中，當我再次轉身時，相承基已經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