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水中厲鬼

  我大叫一聲，發瘋一般的甩開那具腐爛的屍體，立刻躲到了走廊的另一角。

  那具屍體與其說是已經腐爛，不如說早就只剩下了骨頭和幾絲還連在上面的爛肉而已，骨架的縫隙中則全都是水藻以及貝殼，散發著濃烈的腥臭味。

  我心有餘悸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好在並沒有什麼異樣的地方，強行冷靜下來之後，我才能夠仔細觀察一番周遭的環境。

  這裡和那座破廟看上去完全沒有一絲關聯，更像是類似下水道一樣的環境，我也試著往回走了幾步，然而很快就來到了一處死角。

  包括頭頂也沒有任何出口，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是怎麼來的這裡，更關鍵的是古老也已經消失不見，這才是要命的事。

  我只能回想起暴漲的水花，看不見底的的水面，但一直在這裡乾耗著也絕對不是辦法，好在我隨身還帶了一個強光手電，能堅持一段時間。

  收拾了一下心緒，我警惕的朝這條下水道深處走去。

  空間中迴蕩著的只有我自己的腳步聲，我也害怕再一次看到那種腐爛的屍體，出乎意料的，沿途卻只有很多腐爛的魚類，而且我也明顯感受到了這條下水道的角度實際上是向下傾斜的方向，越往下沿途的水漬就越多，甚至腳下也再一次開始沾上了烏黑的水花。

  我屏住呼吸，聆聽著前方不遠處傳來的細微聲音，像是喘息，又像是咳嗽一般的痛呼。

  會是古老么？或者說是那個相承基？然而無論如何，眼下我都只能把握住任何能逃出生天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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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最終眼前的景象依舊出乎我的意料，坐在一堆爛魚當中的是我再熟悉不過的身影，肥胖健碩的軀體以及地中海的髮型，孫老闆正背對著我坐在前方，發出一聲聲哀怨的嘆息。

  但我卻莫名感到一陣恐慌，漆黑的空間中只有我的手電筒能保持一絲光亮，但孫老闆卻毫無反應，而幽深的下水道內也空無一人，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

  又是什麼可怕的夢嗎？我用力拍了自己一耳光，直到疼痛將我拉回現實，我也沒有了其它選擇。

  「孫老闆...」我顫抖著呼喚著，然而眼前的背影卻依舊毫無動靜，我聽到的只有極為難受的咳嗽聲，坐在黑暗的角落裡痛苦的抽搐。

  我腳下的步伐也越來越近，等到終於近在咫尺，我儘可能平穩的伸出手來，輕輕拍了拍孫老闆的肩膀。

  潮濕滑膩的觸感，當我快速縮回手時甚至還拉起了幾絲莫名的黏液，那個背影也總算有了動靜，我飛速後退幾步，屏住呼吸，忍住想往後逃跑的打算，看著他轉過身來。

  那確實是孫老闆的臉——如果忽略掉已經被積水泡的腫脹潰爛的情況，我也終於明白了他為什麼會發出那樣痛苦的咳嗽，因為他已經腐爛的嘴裡赫然鑽著無數白花花的寄生蟲，從爛肉中紛涌而出，注空一個又一個大洞。

  孫老闆用紅腫腐爛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他的手腳當中也長出了魚蹼一樣的角質，輕輕揮動著，似乎是在向我招手。

  他知道我，並且在呼喚我。想到這一層的我瞬間腳下一軟，本想不露聲色的後退。

  然而下一秒，孫老闆已經站了起來，朝我顫抖的移動了兩步，當我再次後退時，他長大腐爛的嘴，噴出無數蛆蟲的同時，拔腿追了過來！

  我立刻轉頭，奪路而逃。

  我這輩子從沒跑的那麼快，然而就算這樣，我也能聽到身後不斷逼近的腳步聲以及越發清晰的咳嗽聲，我不敢回頭，因為無論何時那些蛆蟲都仿佛離我近在咫尺，我稍一停頓，便會撞上那張腫脹潰爛的臉。

  然而腳下的積水越來越厚，也越來越粘稠，當我最終失足摔倒時，一根尖銳的魚刺死死插進了我的膝蓋關節處，我疼的大喊了一聲，但腳下卻無論如何也用不起力。

  身後的追趕動靜也總算停了下來，我驚恐的轉身，發現孫老闆就站在離我不到幾米遠的地方，西裝已經盡數剝落，露出水藍色的軀體。

  他已經變成了水猴子，就像那些水鬼一樣。

  我顫抖的抓起手電，卻只能驚恐的看著他一步步逼近，我不斷敘說以往的同事情誼，試圖喚醒他的一絲理智，但直到最後，他也毫無反應。

  那一瞬間我甚至趨於絕望，直到一雙皮鞋驀然出現在了我的眼前，我駭然抬頭，看見的是相承基那張得意洋洋的臉。

  他仿佛毫不恐懼，哪怕是孫老闆的水鬼已經近在咫尺他也不為所動，而是直接抬腳將其猛然踹飛了幾米之遠，隨後舉起封魂盒，正對著孫老闆。

  「這樣一來就是最後一隻。」他冷笑著擰開盒蓋，下一秒，孫老闆的水鬼已經只能躺在地上不斷掙扎，他的形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潰消散，連同這座下水道也是如此，滿天的水花再次涌了上來，我捂住口鼻，任由天翻地覆的感覺再次將我吞沒。

  窒息之前我總算找到了喘氣的機會，我驚恐的睜開眼，周圍再次回到了那間破廟，只是一切都已經變成了狼藉一片，破敗的佛堂已經完全崩塌，看寺人絕望的站在遠處的石階上不知所措，我揉了揉頭昏腦漲的額頭，發現古老也在不遠的地方。

  我剛想起身，卻發現腿部仍然一片刺痛，一切並不是幻覺，至少我剛剛所經歷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我也從未見一個人笑的如此開心，相承基舉著封魂盒對著昏暗的月光放肆笑了一陣，這才大喘了口氣，嘲笑的看了我一眼，迅速轉身離去。

  古老沉默的走過來將我扶起，他臉上也有幾道擦傷，看上去也有幾分狼狽：「是我失算了，沒想到這些水鬼還真的有這一手...」

  「我們...是怎麼逃出來的？」我吞咽著口水，輕聲問道。

  古老的視線則移到了已經離開的相承基的背影身上，皺眉搖了搖頭：「看樣子是他強行封印了所有水鬼，支撐那個地方的力量徹底消失，所以也將我們吐了出來。」

  我瞬間陷入沉默，如果這是真的，那麼孫老闆的水鬼...

  我沒有再說話，看著手中的那枚封魂人戒指，仿佛看到了我更加撲朔迷離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