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送王爺上靶

  四月春光明媚，只見陽光下，緋衣女子搭箭在弦，瞄準了自己的女兒，冷聲道：「那還是我自己來吧。」

  下一瞬，利箭離弦，朝著上官瑾破風而去……

  眾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從前知道上官愛為人的再一次刷新了對她的觀念，從前不知道上官愛為人，則是乾脆刷新了為人的觀念。

  這可是親生女兒呀，這可是真的箭啊，這可是……這也下得去手，究竟是為什麼呀！

  一瞬間，仿佛連風都安靜了。下一刻，那支箭準確無誤的定在了上官瑾的頭頂上，跟女孩子的頭髮只有分毫的距離。

  上官瑾的小胳膊被綁在柱子上，動彈不得，一瞬間聽見那支箭在自己的頭頂響起。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隔著四月的春光看著站在那裡的緋衣女子，幼小的心靈深深一頓。

  

  眾人似乎反應了過來，看著上官瑾沒事，連忙俯身跪下道：「侯爺息怒。」

  上官愛一襲緋衣在清風中揚起，卻像是沒聽見一般，繼續拿起下一支箭，耳邊再次響起眾人的聲音：「侯爺息怒。」

  見此情形，池氏他們想勸也都只能忍了，雖然知道上官愛箭無虛發，但是對面都是自家的親生孩子啊，能不擔心麼。

  遠處，有人終於看見了上官愛，連忙匆匆跑來：「三姐，三姐……」

  緋衣女子聞聲看去，上官琳一身銀色的軟甲匆匆的跑了過來，身後還跟著燕允沛父子，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裡笑意不由得深了深。

  上官琳一下子就跑到了上官愛的跟前，看著那些人呼啦啦的跪了一地，怒道：「三姐這是幹什麼呀，殺孩子吶！」

  「他們不聽話，目無王法，得罪了雁王府的小皇子，這點兒懲戒算什麼呢。」上官愛說著就要搭箭，卻被上官琳一把給按住了。

  「琳兒。」

  「你不分青紅皂白，昨天的事情根本不是這父子倆說的那樣。」上官琳說著，一把將身後的兒子提溜了出來，「雁兒你說！」

  燕南雁連忙跪下道：「姨娘，昨天是因為小殿下說了姨娘的壞話，所以瑾兒才生氣踩了他一腳，然後小殿下一把推倒了瑾兒，沐兒生氣才出了手。我們……我們幾個趕到的時候看見他們十幾個手下圍著沐兒和瑾兒，才幫忙的……」

  「壞話？」慕容沖敏銳的捕捉到了什麼，一雙星眸眯了眯，煽風點火的問道，「什麼壞話。」

  下一刻，便看見慕容霖的臉色慘白，雙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她連自己的兒女都如此冷血，怎麼會放過自己。

  「沒……沒什麼……」

  「霖兒。」慕容登看了一眼兒子，「起來，誰讓你跪了。」

  慕容霖顫顫巍巍道：「父親，兒子……兒子起不來……」

  「扶著，扶著殿下起身。」慕容登不悅道，「他一個小孩子說什麼都不能當真，能有什麼過錯。」

  「小孩子？」上官琳不給面子道，「殿下今年也十五了吧，我可是聽說王爺還遞了摺子，要請禁衛軍都少尉一職位，那可是朝廷正六品，是一個孩子能擔任的麼？」

  「上官琳，你還不是偏幫著自家人，這裡有你什麼事兒麼。」

  上官愛見他們劍拔弩張的，不禁淺淺一笑，柔聲道：「琳兒，王爺的意思是，小殿下說什麼都沒有錯，都是可以寬恕理解的，是不是？」

  「自然。」慕容登理直氣壯道。

  「簡直是蠻不講理，死臉皮厚。」上官琳瞪了慕容登一眼，說道：「雁兒，你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人雁王自己都說了，小孩子說了什麼都不要緊，況且你還比小殿下小一歲呢。」

  燕南雁聞言，愣了一下，說道：「哦，我也是聽別人說的。」阿緋今早特意去告訴他的，「雁王叔叔當年出生的時候，有傳聞，老王爺一年多不曾在王府，王妃根本不可能有身孕。還有小殿下，也有人說是王爺在外跟煙花女子所生，並不是雁王妃所生。雁王妃多年……」

  這話還沒說完呢，周圍便開始竊竊私語起來，仿佛是聽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這人嘛，就喜歡聽八卦，越是新鮮的越是愛聽，才不管你真的假的。

  「你住口！」慕容登臉色鐵青，抽了一旁侍從的長劍就要砍過去。

  上官琳早有防備，手中的長劍出鞘，「噹」的一聲就架住了，冷笑道：「大家看見沒有，這雁王也太欺負人了，只許他們說武平侯府，不許我們說他們雁王府了。」

  「你們這是污衊，是血口噴人！」

  「你的意思是你兒子說的就有真憑實據了？」上官琳挑眉道。

  「上官曉本來就是在外生的，上官愛也是憑藉美色……」

  慕容沖眸子驟然一寒，正要出手，站在慕容登和上官琳之間的上官愛忽然笑的無比溫柔道：「憑藉美色怎麼了？」

  慕容登的話戛然而止，一時看著她不知為何感覺背脊一涼，硬著頭皮想說什麼，聽見慕容霖有些哽咽道：「父親，還是別說了，兒子錯了，是兒子口無遮攔。」

  「你這個沒用的東西。」慕容登啐了一口，「她要不是跟別人有一腿，就憑她能有今天的地位麼！」

  一瞬間，箭場上一片寂靜，聽見墨沐被綁著喊道：「不許你污衊我母親！」

  「娘，你放我下來，我打死他！」上官瑾也撲著急的騰著小腿兒。

  「三姐，三姐你讓我揍他，揍完我隨便你射！」上官曉怒道。

  慕容登一時也有些騎虎難下，身後的慕容霖都快哭了。宋御史帶著兒子往後退了退，心說誰也別想起他們父子倆，這事兒大了，他承受不了。

  幾個孩子在遠處嘰嘰喳喳的鳴不平，良久聽見上官愛輕輕一笑，柔聲道：「沖兒，我還沒親自教過瑾兒他們射箭呢，見日不如撞日，就現在吧。」說著一揮衣袖，「單嵐，放公子小姐們下來學習。」說著微微一頓，側眸看了一眼慕容登，「學習射人。」

  慕容登心裡「咯噔」了一下。

  聽見阿緋冷聲道：「來人，送王爺和小殿下上箭靶。」

  「……」

  「上官愛，你敢！」慕容登一下子就被三五個高手給纏住了，一旁的慕容霖已經被拖出去好遠了。

  「上官遠峰，你女兒就無法無天，難怪你們武平侯府都是這樣！」

  上官遠峰微微挑眉，假裝聽不見，轉身招手道：「愛兒好不容易動手教孩子，我們坐一旁看著，別打擾她了。」

  柳明月輕輕一笑：「是，父親。」

  「你……你們……」慕容登差點兒氣死。

  於是，春獵的第一天，變得格外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