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佛之異面

  宋丘停了一下，才一字一頓的接著說道：「我的內心，毫無迷茫。」

  「真的嗎？」石像的語氣這時候才有了變化，像是發出了慈祥的微笑一般，儘管宋丘也能清晰的看到石像上並沒有任何表情變化。

  「那麼我就問一個最簡單的問題吧，你打算作為什麼而存在下去呢？」

  宋丘楞了一下：「我沒明白——」

  「作為人類，還是作為冥府之神，還是作為兩者的仲裁者，繼續那遊走的生活？」

  石像接著說道：「你又是否能做到正視自己的內心呢？說出自己的所愛，做出正確的抉擇，當你需要面對那滅世的元兇之時，你又能否像是現在一樣堅決呢？」

  「最後，當你了結了這一切，你又當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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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丘赫然哽住了，一時間呢說不出話來，而丁藍則下意識的上前一步：「我們到這裡來不是為了接受你的質詢的，請告訴我們應該如何修復龍脈，否則的話就請不要打擾我們。」

  「你也一樣處於迷茫之中，丁藍，甚至於你比他更加煎熬。不是嗎？」石像接著說道，「誕生於陰影之中的你，如今渴望的東西卻是光明，但是你卻依舊做不到正視自己的內心，這不正是你的迷茫之處嗎？」

  丁藍也有些難以置信的張大嘴巴，就仿佛是石像直接說出了她內心最為柔軟的地方一般，一時間也已經說不出話來。

  最後，石像才繼續解釋道：「我並非是在此刁難你們，而是想要告訴你們那你們的前進到底有什麼意義，如果不降內心的雜念驅除乾淨，那麼就算修復了龍脈，一切也只是徒勞而已。」

  「十殿閻羅加在一起也不會是地藏王的對手，因為他們早已非人，只是地府運轉的一部分而已，儘管他們也許不會承認這個事實，但是這是不可更改的結果。」

  「唯一的變數，就是你。」

  宋丘赫然抬頭，有些驚訝的看著石像，而石像則像是嘆息一般，宋丘也只能感覺到一陣和煦的微風颳過，讓那些褪色的景致稍微帶上了一些顏色。

  「在此之前，就告訴你們我的名字吧。」

  「吾名地藏王，安忍不動，猶如大地，靜慮深密，猶如秘藏，因此得名。」

  宋丘以及其他人赫然愣在了原地，此時此刻，也唯有微風颳過的聲音顯得如此刺耳。

  「你是，地藏王？」宋丘驚訝的說道，內心早已掀起了萬丈波瀾。

  伊莎貝爾則在驚駭之後立刻氣勢洶洶的上前一步：「所以說，就是你在策劃滅世咯？」

  宋丘立刻攔住了伊莎貝爾：「不，不是他。」

  宋丘沉聲說道：「至少他身上沒有任何佛光之氣，也絕對不是我曾經感受到的那個地藏王。」

  「這倒地是怎麼一回事？」丁藍也急不可耐的繼續問道，「你是說你就是地藏王？那另一個地藏王是怎麼回事？」

  石像在短暫的沉默了一下之後才繼續說道：「與我一樣，同樣都是地藏王，你們所見到的，都是地藏王無疑。」

  其他人露出了更加摸不著頭腦的表情，只有宋丘在沉思了一下之後，緩緩皺緊了眉頭：「我明白了，佛有兩面嗎，就是這個意思嗎？」

  眼前的地藏王如果是那個地藏王的另一個倒影的話，這樣一來就說的通了。

  儘管其他人可能還是不明白，石像之中依舊發出了更為沉重的聲音：「不過如你們所見，現在的我只是個單純的石像而已，被封存在龍脈之中，無形無相，你們所見到的這個石像也只不過是一個虛幻的軀殼而已。」

  「意思是，你們都是地藏王，而且是善惡不同的兩面，對嗎？」

  「簡單來說的話，這樣理解也沒錯，當然，情況比那更加複雜一些。」

  宋丘這時候才總算是平復了過來，深吸了一口氣：「那麼你是什麼時候被關在這裡的？」

  「無數的歲月是無法計數的，當然，這也不一定是所謂的關，我只是被拋棄的一面而已，作為無用之物，被留在了這裡，什麼也不是，能做的也只有這樣將我的話語和意志傳達在這荒蕪的空間而已。」

  如果不是錯覺的話，宋丘貌似很清晰的聽到了從石像之中傳出來的苦笑聲。

  「那麼你知道地藏王現在正在做的一切嗎？」宋丘上前一步，接著問道，「你也知道地藏王的目的為何吧？」

  石像繼續沉默了一下，而這次回答的聲音則仿佛更為沉重一般：「目的就如同你之前所想的那樣，宋丘，地獄不空，便無法成佛，而唯一能讓地獄為空的辦法，也只有一個。」

  「破滅人界，毀壞輪迴，如此一來，地獄便空。」

  宋丘下意識的打了個寒噤，而丁藍則接著問道：「為什麼曾有著地獄不空，我便不成佛的意志的地藏王會變成這個樣子？」

  「誰知道呢。」出乎意料的，那個石像只是如此嘆道，「無論結果為何，事實就是如此，在將這一絲神識拋棄之後，地藏王便已經成為了另一種模樣，而現在，他的目標也只有這一個而已。」

  看樣子這個計劃策劃了比宋丘想像之中還要更長的時間，當然，現在宋丘更加關心的還有眼前的問題。

  「那麼就請告訴我吧。」宋丘直接上前一步，「告訴我應該如何才能擊敗地藏王，告訴我應該如何將一切恢復原狀？」

  然而回答卻依舊沒有改變：「不存在這種可能性，現在的你不是地藏王的對手就算十殿閻羅真的願意奉獻一切去支持你，你也沒有擊敗他的方法。」

  宋丘的內心赫然揪緊了一下，儘管如此，宋丘也依舊不願意就此絕望：「那麼我應該怎麼做？告訴我答案吧！」

  「破除內心的迷茫，你才能做到直面地藏王。」石像之中傳出來的聲音赫然轉為凝重，「但是你需要承受巨大的痛苦，並且面臨最危險的考驗，就算如此，你仍舊有此覺悟嗎？」

  宋丘毫無猶豫，直接點了點頭，下一秒，那石像之中才終於有了動靜，從石像的口中驀然散發出一陣光芒，仿佛將四周所有褪色的景致都照亮了一般。

  「既然如此，那就走進來吧，直到你戰勝那扭曲的未來為止。」

  宋丘本打算向前走去，然而丁藍卻幾乎是下意識的拉住了宋丘。

  宋丘輕輕回頭，這一次看到的卻並非是丁藍擔憂的表情。

  那是複雜的神情，而正是這種複雜，才會是人類該有的感情。

  「我不會阻止您，正如我一開始的使命一樣，我只是為了協助您而存在的而已。」

  丁藍輕聲說道，聲音之中仿佛也帶著細微的顫抖：「但是就算如此，我也想起了您之前曾經說過的那些話，我應該怎麼做，我應該怎樣去面對自己的心意。」

  在空白的世界之中，丁藍緩緩抬頭，悄悄擦去了淚光，對著宋丘露出了一個和煦的微笑：「所以，您一定要平安歸來，因為我一直都相信著您，相信著您一定能做到任何事，哪怕現在，我也如此堅信。」

  宋丘也轉過身來，輕輕拭去了丁藍臉上的淚花，轉而才堅定的點了點頭。

  直到步入那道光芒之後，宋丘才深吸了一口氣，這感覺比之前更為難受，原先只是靈魂在承受著難以言明的沖刷，現在則是直接被放在了案板上一般，仿佛是渾身上下都在被割裂一樣，宋丘咬緊牙關，看著光芒逐漸消散。

  直到痛苦停止，宋丘再度睜眼審視著四周之時，才發現自己現在已經身處於一片更加異樣的空間，四周一半是純白，一半是純黑，而且腳下所處的位置也是一座完全純白的高樓大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