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不忍則亂大謀

  交易達成後，第二天就是周日。距離選拔賽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這天下午，顧誠終於收到了第一筆預付款，五千萬夷幣。

  拿到錢，顧誠馬上去銀行存了。回公司的路上就開始盤算：明天如何撩撥仇家朴恩浩、怎麼套口供錄音、然後偷襲揍人、金蟬脫殼……

  「小顧！你怎麼在這兒？」

  走到距離公司只剩一個拐角的時候，一輛保姆車在顧誠眼前停下，一個女人搖下車窗喊了他一聲，把他嚇了一大跳。

  是舞蹈教練安小姐。

  「難道是韓更那廝想魚死網破告發我？不至於這麼蠢吧！」

  顧誠差點以為幕後交易被公司發現了，最後還是強行鎮定下來，搪塞道：「安小姐，您這是……我就是去買點東西。」

  安小姐：「我們去吃西餐，公司報銷的哦。你最近表現不錯，剛才還想找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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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誠羞赧地撓撓頭：「找我？怎麼突然想到去吃東西，又沒什麼喜事。」

  「你們最近表現不錯，犒賞一下還不好？想去就麻溜上車！」

  顧誠內心是拒絕的。

  畢竟明天他就準備揍同事求開除了，再接受公司的小恩小惠有點不地道。

  但是，如果現在就顯得太過不合群、言辭閃爍；明兒個揍了同事之後，很容易被人懷疑成「早有預謀」，而非「臨時起意」。

  那樣的話，事情的處理結果就很難按照顧誠預設的劇本走下去了。

  他一咬牙，決定還是隨機應變。

  「那就謝了，運氣真好。」顧誠醞釀了一個假笑，拉開門上車。

  保姆車還算寬敞，是7座的。

  除了安小姐和顧誠之外，車上本來就坐了五個練習生，兩男三女。

  顧誠看到了這幾天指點自己練舞的鄭允浩，立刻坐到他身邊，親切地打招呼。另外一個男生顧誠不熟，問了才知道叫黃倫碩。

  三個妹子裡面，有即將出道的權寶雅；還有個年長些的，名叫張娜拉。最後一個小姑娘從來沒見過，看著比權寶雅還小兩三歲，應該是剛來的新人。

  見顧誠上車，新人小蘿莉很拘謹地過來問好：「顧誠前輩，我是新來的鄭秀妍。剛從米國回來，以後請多多關照。」

  「哦，不客氣。」顧誠有口無心地答應著。

  反正過幾天，這些人就不可能再見面了，還關照個毛線。

  開車的安小姐有一搭沒一搭地給顧誠解釋：「今天這頓飯，一來是你們幾個最近訓練表現最好，犒賞一下。二來也是秀妍第一天來，大家照顧下新人。」

  閒聊之間，車子開到了一家法餐廳，安小姐讓大家先進去，愛吃啥自己點。她要找地方停車。

  一行人當中，除了安小姐以外，年紀最大的是張娜拉，19歲還沒撈到出道機會；反而要看著比她小6歲的權寶雅出道，想來內心是崩潰的。

  東夷娛樂公司從來不缺乏一把年紀還出不了道的零配件。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殘酷，外人又有誰能體會。

  顧誠的身份不上不下，樂得跟著前輩後面混。

  六人找到位子坐下，女服務生很快殷勤地過來點菜。張娜拉等三人都趁安小姐不在，趕緊嘰嘰喳喳點了好吃的。

  「我要海鮮炒飯。」

  「肉眼牛排。」

  「BBQ豬扒加照燒雞！」

  女服務生一一寫好，然後看向剩下三個人。

  鄭秀妍第一天來，怕點貴了領導不高興，便扯著衣角怯生生地看著顧誠和權寶雅：「你們……先點吧？」

  權寶雅溫柔地摸摸鄭秀妍的頭髮：「別怕，我們沒想好呢。你想吃啥就自己點，安小姐很和氣的。」

  鄭秀妍覺得一陣如沐春風，心裡暖洋洋地，鼓起勇氣說：「那我要魷魚卷配焗薯蓉好了。」

  顧誠本想最後的，不過看權寶雅沒有點單的意思，他也懶得等了：「給我蝦球肉醬起司焗面。」

  權寶雅的眼神微微一亮，似乎內心鬥爭了一下，嘟了嘟嘴說：「我也一樣。」

  可惜，下一秒鐘，一個聲音就打斷了權寶雅的幻想。

  「不行！你吃沙拉和海鮮！」

  是安小姐停完車回來了。

  權寶雅的眼神一下子耷拉了下去。

  果然還是被阻止了麼。

  「都快出道的人了，控制身材！不許吃奶油甜食和油炸肉食！」

  安小姐說著，便交代了女服務生兩句，試圖把權寶雅的意面給換了。

  訓練生們都噤若寒蟬，不敢反抗。

  顧誠有點看不下去了。

  這種管理風格，簡直不拿人當人嘛！

  不過他也就心裡譴責下，沒打算抱不平。

  然而下一秒鐘，一個奇怪的念頭冒了出來。

  「別人怕處分，所以不敢說話，我怕什麼？提前表現出一點『不服公司管理』的桀驁傾向，還能鋪墊一下『後續劇情』。」

  按照他設想的「劇本」：自己可以不服管，但是不能不合群。

  這麼一揣摩，顧誠就敢據理力爭了。

  「沒必要吧。一頓飯而已，哪裡就長肉了。既然不讓人好好吃，何必帶人家出來呢。」

  聽了顧誠的仗義執言，權寶雅委屈的目光里，條件反射地閃出幾分感激。但隨後又黯了下去，被無力感所取代。

  她扯了扯顧誠的袖子，示意他別胡說八道拉仇恨。

  安小姐也生氣了：「顧誠你說什麼！是不是覺得自己有點進步，就不把公司制度當回事了！我這是為小雅好，將來身材不好紅不了，那都是她自找的。」

  「那也用不著這樣，大不了痛痛快快吃一頓，晚上回去跑步機上多跑20分鐘，不也一樣？她才13歲啊，這么小就這樣營養管理，你不指望她長高了？」

  安小姐本性還是講道理的，只是東夷人迷信權威的毛病太重，所以一開始才疾言厲色訓斥。

  冷靜下來之後，覺得顧誠的話確實也言之有理，她便不為己甚，神色稍緩：

  「那就下不為例，這次給你換回意面。不過，今晚要回公司睡，我監督你睡前鍛鍊——可以做到麼？」

  「我可以的。」權寶雅半推半就地答應了。

  營養管理的風波算是過去了。顧誠心中卻更是陣陣煩惡，覺得這公司一天都呆不下去。

  「謝謝。」顧誠正在胡思亂想，權寶雅扯了扯他的衣角，沖他感激地點點頭。

  「這有啥，就事論事而已。」顧誠和煦地笑笑，根本沒往心裡去。

  他本來就是衝著得罪人這個目的才和安小姐頂嘴的，所以根本沒指望小蘿莉感激他，反而有一種自己利用了小蘿莉的感覺。

  其他幾個練習生用一種微微帶有幾分惋惜的眼光看著顧誠，似乎在感慨顧誠都到選拔賽臨門一腳的當口了，居然還敢破壞自己在領導心目中的形象。

  ……

  一行人吃完飯，不寄宿的訓練生各自搭地鐵回家，其餘人跟安小姐的車回公司。

  權寶雅才念初二，原先是不寄宿的。今晚吃了心愛的奶酪意面，只能在安小姐監督下住公司，完成睡前鍛鍊。

  她性子好強，做事爽利。屬於那種剛放暑假一定要先把暑假作業做完、然後再痛痛快快玩的人。

  擱《紅樓夢》里，這貨就是個史湘雲。

  所以權寶雅一回公司就準備把跑步機的任務還清——這當然被安小姐阻止了。

  「小雅你作死啊！吃這麼飽就劇烈運動！去，先上兩節明美小姐的扶桑語課！」

  「噢。」權寶雅沒有反抗，乖乖接受了這個設定。

  顧誠覺得應該沒自己什麼事兒，正準備回宿舍休息，結果也被安小姐叫住了。

  「誒，對了顧誠，我記得你扶桑語不錯吧？去給小雅陪練一下會話。」

  「為什麼是我？」顧誠一陣老大不樂意。他近期的訓練都是奔著敲一筆這個目標去的。如今韓更都服軟了，他自然懶得動彈。

  他可是一個目標感很強烈的人。

  安小姐恨鐵不成鋼地訓道：「你個不成器的！多才多藝有啥不好的？未來組合肯定也要發展扶桑市場，多一門語言還可以充一充綜藝擔當，那都是增加媒體曝光率的好事兒。」

  聽安小姐這語氣，竟是已經很看好顧誠，覺得他肯定能進HOT二隊了。

  顧誠強行壓制住內心的不屑，暗忖：「算了，最後再忍一個晚上，反正明天就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