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妖王的骨氣

  木遷兩周以前就已經確認，從街上走過來的這個『奇裝異服』的女人，是個人類除妖師。

  除妖師是一個職業統稱，並不等同於和尚、道士、神父什麼的。在這個世界，人類位面和妖界位面是兩大主位面；除妖師，就是人界對抗妖界的力量核心。

  人類社會進入近代歷史之前，妖界主位面和人類主位面的戰爭一直在持續；除妖師一直以來就是人界的神權，支配著人界的所有資源和王權。

  最簡單定義除妖師的辦法：他們就是一些擁有強大個體力量的人類。不管這些力量，是來自於自身修行，還是刻苦的技能訓練，又或者是先天伴生。

  只要能夠殺妖，就是除妖師。幾個除妖師聚在一起，就是除妖師團隊；一些團隊協調合作，就成了除妖師組織。很多除妖師的力量是伴隨血脈傳承，所以就形成了強大的家族……

  兩界之間的戰爭，從有文獻記載之前就已經爆發了許多年，進行過無數次。妖界和人界原來有很多連接的通路，每次超大型的戰爭，除了兩個世界無數人口覆滅，就是一處處通道的被封印。

  這些封印，有的是人界的除妖師們聯手布置，有的是妖界的大妖出手設下，根據每次戰爭情況而定，弱勢的一方肯定要採取挽救的手段。

  很不幸，木遷當妖王以後，兩界沒爆發一次大規模戰爭。大概是因為，這時候的兩界通路已經差不多完全封閉；而木遷為了給老妖王報仇，親手滅了幾個當時最強大的除妖師家族，讓人界的除妖師元氣大傷，對妖界極為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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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家妖王也是熱血過的！

  木遷：少不經事，少不經事……

  再後來，人類世界爆發工業革命，普通人類獲得了能對除妖師造成威脅的力量——科技。

  因為科技的出現，人類主位面內部出現了王權顛覆神權的大規模戰爭，陷入了長久的內亂。被逼無奈之下，各大除妖師組織紛紛從光明轉到隱藏，有過一段被人類社會排擠的黑暗時期。

  但適應了科技變更之後，這些本就比普通人類強大的除妖師，在暗中慢慢奪回了霸權，到現在，他們依然在支配人類主位面。

  痛定思痛，除妖師們採取了隱瞞妖界存在、隱瞞自身存在的戰略，給普通人類編織了一個溫馨的人界大環境……用科學來愚昧大部分人類，成了維護少數人支配權的有效手段。

  這就是兩界的歷史大概。

  木遷為什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開玩笑，他那時候已經當家做主很久了。人類內部爆發大規模混亂的這幾百年，如果不是他宅在妖王殿足不出戶，沒有打開對人類世界進攻的大門……說不定妖界已經支配了兩大主位面！

  這麼一說，好像整個人界都欠了這位宅妖王天大的人情……

  「這幾百年太過無聊，本王就在地底沉睡了一覺。而且對外的戰爭，好像也沒什麼意思。」這是妖王大人給妖界大臣們、大妖們的官方解釋。

  當時把一些大妖氣的不行，但誰也拿他沒辦法……不服就打一架吧。

  如今，這位造福了全人類的妖王大人，在那個『風衣墨鏡圍脖女』推門進小吃店的瞬間，立刻從回憶中擺脫了出來，微笑著喊了句：

  「歡迎光臨！」

  好好工作，想什麼亂七八糟的！萬一被別人當成重度中二病……豈不是很尷尬！

  女人身材很瘦，屬於細高挑那類，她感受到店內充足的冷氣，消瘦的肩明顯鬆了兩下。估計，她風衣之下滿是汗水了已經。

  「請隨便找個座位坐。」木遷感受到了墨鏡之後打量自己的眼神，自動無視；像招呼其他客人那樣，隨意地說了句。

  「嗯，」這女人聲音有些清冷，聲線意外的挺好聽。

  她坐在了空調邊上，空調吹出的冷風吹拂著她的長髮，是個黑長直。

  店裡的胖大嬸露個頭，似乎也對這個大夏天穿風衣戴圍脖的妹子有點好奇。不過，穿啥是人家的自由和權力，人就算中暑了又怎麼的？誰也不能多說什麼。

  「要吃點什麼？」木遷程式化地詢問著。

  這女人看了看牆壁上掛著的價目表，隨手指了一個，又在風衣口袋中拿出了一個女士錢包，在裡面拽出了幾張大額紙幣。

  能抵木遷一周工資的紙幣。

  「剩下的是小費。」女人的聲音清清冷冷，聽起來很悅耳。

  噗的一聲，角落風扇下面吃涼麵的一女生忍不住笑出聲；正在櫃檯那收拾東西的晴天，也踮著腳朝這邊看了幾眼。

  小費？拍電影呢？

  木遷笑著問：「姑娘剛從大城市過來？咱們這小鎮上沒小費的規矩。」木遷拿了一張，轉身去給晴子找零。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他能通過勞動換取貨幣，卻不能依靠有施捨性質的途徑得到這些紙。

  講真，妖王也是有自尊心的。

  『不要？是嫌少嗎？』

  風衣女光潔的額頭皺起了些淺淺的痕跡，看的人心中微動。如果她把墨鏡摘下來，眼睛只要不是太小、不會錯位、不是鬥雞眼，就絕對是美女的級別……隔著墨鏡看，她眼睛似乎挺大的，美女的光環差不多已確認了。

  她又拿了幾張紙幣放在桌邊，靜靜地等木遷回來。翹起二郎腿，風衣下面是潔白修長的纖細小腿，也就比木遷的胳膊粗上一點。只是她這種打扮，應該配雙高跟鞋才能突顯成熟的氣質，她穿的卻是白色的球鞋……

  考慮到除妖師的身份，球鞋自然是高機動性的不二選擇。

  等木遷端著一杯草莓冰沙回來，這女人還是把錢推到了桌子邊上。那雙手有些纖細，手指很漂亮；不管是手指還是她的臉蛋，肌膚都是晶瑩剔透。

  妖王重新做人，現在也在青春期嘛，無事多看了兩眼。木遷覺得，這個除妖師也算挺有女人味……就是穿的有點多。

  說實話，他對除妖師並沒有太多偏見，雖然對這個群體先天性的就不喜歡。

  美女手指摁了下自己的圍脖，露出了一張粉色的小嘴，還有那介於圓和尖的可愛下巴。她神態本來應該是高傲的，帶著一股冷漠和高貴……但她一動手拿勺子，立刻像是餓神附體，麻利地舀了一大口冰沙，直接一口吞了下去，鼓著嘴角爽快地咀嚼。

  破功只在一瞬間，木遷額頭掛了幾道黑線。

  她指了指這些紙幣，表情滿是冰沙入口之後的舒爽，含糊不清地說著：「拿著這些，我問你一個問題，你最好跟我出去，並對這件事保密。」

  木遷還是沒拿那些紙幣，還將零錢放到了上面，很嚴肅地說了句：「對不起，我不出台。」

  「哈哈哈！」

  角落的兩個妹子忍不住笑出聲，低頭做冰沙的晴姐也是雙肩顫抖著。

  這美女除妖師小手一攥，似乎就要抓著冰沙的杯子砸人。

  木遷用那溫和的微笑化解了這波攻勢：「還有什麼需求嗎？本店的各類美食都是很值得嘗試，你這些零錢就能都吃過來的。」

  「哼，」這美女除妖師直接站了起來，抓起了桌子上的一摞零錢，眼看就要朝著木遷摔出去。

  少女，不要搞事情……木遷的雙眼微微眯了下。

  「都給我來一份！」

  美女除妖師霸氣地喊了句，那摞找零的紙幣擺在了木遷面前，扇出的微風，還帶著一股奇特的幽香。

  「稍等，」木遷接過錢就轉身去了櫃檯，而那除妖師美女已經坐了下來，繼續享受著冰沙給她帶來的舒爽。

  冰淇淋、特製蛋糕、冰鎮果盤，幾樣甜點、一小份涼粉，很快就擺滿了小小的方桌。

  這除妖師口中發出的明顯是一聲讚嘆：「好多……」

  「請慢慢享用。」

  「謝謝。」她還挺有禮貌。

  「如果感覺熱的話，還是可以把圍巾什麼的脫一下。」

  「這個就不用了，」美女除妖師抓著勺子開始對這些美食下毒手，像是不經意般問了句：「你和朱宿是同班同學？」

  「之前是，開學就不是了。」

  她又像是隨口問的：「他有特異功能這事你知道嗎？」

  木遷愣了下，他還真不知道。如果變態屬性能產生某種特異功能，那朱宿果斷就有這方面的潛質啊。

  「小遷，過來端東西啦！」晴姐小聲喊了句，木遷答應一聲就轉身離開了這邊，讓這美女除妖師自己一個人盡情地吃著。

  看這妹子的模樣，確實是熱壞了。

  「小遷，這是誰呀？」晴姐左眼寫了個『八』、右眼寫了個『卦』，笑嘻嘻地問著：「你朋友？」

  「我哪認識，估計是剛來鎮上的誰家大小姐吧，要麼就是個大明星什麼的。」木遷隨口胡謅了句，晴天立刻就相信了。

  小店來了幾批客人，木遷來回跑動忙碌著，並沒有跟那個除妖師再有什麼交談。對方吃完了滿桌子食物之後，好像還刻意等了一會，見木遷並不湊過來，不知什麼時候也離開了小店。

  來找他打聽朱宿？

  木遷也有點搞不清狀況，他實在不知道朱宿到底做了點什麼。

  難道是……朱宿家裡藏了個女妖，每晚不知羞恥的取樂？除此之外，木遷再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了。

  木遷還以為這事就過去了，沒想到今晚下班的時候，他遭遇到了些許麻煩——這十年內的第一次被盜竊。

  丟的是他那輛全天景豪華自行車……的前軲轆！

  「這！」妖王大人的臉瞬間就黑了，咬牙罵了句：「誰幹的！」

  「我動的。」

  路燈照不到的街路的陰影中，傳來了回話聲。

  木遷扭頭看了過去，忍不住就要吐槽一句：黑燈瞎火還帶墨鏡，真能看的到路？

  還沒開口，那妹子『哎呀』一聲撲倒在地，又瞬間直挺挺地站了起來……

  沒問題……小事情！

  她挺起胸口繼續往前走，努力恢復淡定從容、勝券在握的氣質，剛走兩步……

  鐺！還有『叮』的尾音。

  木遷都替這杆路燈感到不值，為人類服務，還要被人類拿頭這麼撞……看著蹲在路燈下捂著額頭的女除妖師，他有點無語的走了過去……

  現在的除妖師，都已經弱到可以自雷的地步了？

  人類主位面……前途堪憂啊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