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不在場證明（下）

  童志宇：「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蘇寒：「前後發生不過隔著幾天的功夫。所以我說這事兒有些奇怪，這個小區好像特別晦氣似的，出了兩件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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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正說著，高小暖的老公到了。

  童志宇打量了一下這個年輕男人，只見他長得還挺帥氣，衣著有點文青范兒。

  蘇寒先讓人帶著他去認屍。過了好一會兒才將他帶回來。

  童志宇見沈青臉色蒼白，仿佛是哭過，內心也有些替他惋惜可憐。

  不管這頹喪的情感是真是假，一個親人驟然離世，對活著的人打擊都不會小。

  他和朱玉到最後同床異夢，但朱玉死了，童志宇也還是消沉過了一陣子。人非草木，總有一些情感在其中。

  蘇寒將沈青帶過去問話，童志宇也就在監控室里看著。

  蘇寒：「你就是沈青？」

  沈青點頭道：「是。我老婆怎麼死的？」

  蘇寒：「「現在我們正在調查。你難道不是和你老婆住在一起麼？她死前應該是失蹤過一段時間了吧，你難道不知道嗎？」

  沈青嘆道：「這陣子我確實和小暖沒有住在一起。我媽和她關係有些僵，其實以前關係也是不錯，就是近年來我媽總是操心我們一直沒孩子，就催我們生一個，但是小暖還不想生，倆人吵了一架。小暖也和我吵了架，我就住去了我媽那裡，她自己在家裡住。可沒想到我們分開也就幾天，她就——」

  說到這裡，沈青又開始淚水漣漣。

  蘇寒：「那麼昨天一天裡，你都在幹什麼？」

  沈青：「昨天？這幾天我心情不太好，外加昨天是周末，學校放假，我就去看畫展了。」

  蘇寒：「你的工作是？」蘇寒問道。

  沈青：「我教美術的。」

  蘇寒：「那你昨天一天都在看畫展？那個畫展在哪兒？」

  沈青：「這倒是沒有，我就上午在那畫展的地方，中午在外頭吃了飯。下午就和朋友去玩了。畫展就在文化一條街的那個劇院舉行。」

  蘇寒：「那麼有誰能證明這件事？你自己去看的？」

  沈青：「嗯，對了，我有畫展的門票，好像還在包里。」

  沈青取出隨身的包翻了半天，取出一張摺疊起來的畫展門票。

  蘇寒展開門票看了看，將門票遞給他。

  蘇寒：「行，你說的情況我會調查清楚。這幾天請不要出遠門，有什麼調查結果，我們會通知你。」

  沈青點頭道：「我知道。」

  隨後，蘇寒又問了問秦萌的情況。此時秦萌已經鎮定下來，對蘇寒說了說自己搬家進去的前後。

  今天是他搬進去的第一天，東西都沒收拾完，也就沒仔細檢查過家裡的邊邊角角。對於鄰居也是一無所知。

  在蘇寒對秦萌問話的時候，童志宇站在監控室里回想了一下自己在秦萌新居里看到的房間布局。

  他租住的小區比較老，房子不大，兩家的陽台也靠得很近。如果一個人在隔壁作案，然後將屍體扔到秦萌家的陽台，再從那邊翻過來，藏到他家的冰櫃裡，這倒是不難做到。

  而且老舊的小區沒有監控，深更半夜做這種事的話，也應該沒人注意到。

  看來這個兇手是想藏女屍在鄰居家的空房子裡。他也許知道鄰居正在往外租房，現在房子還空著。

  如果一直空置許久，又有大冰櫃冷凍屍體，那麼屍體的臭味就不容易發散出來。而經過冷藏的屍體，也會讓人很難確定這人被殺的時間。

  可能兇手也沒想到，這房子這麼快就被租了出去，屍體這麼快就被發現。

  按理說，最容易做到這一切的就是沈青。他有家裡的鑰匙，也有力氣將一個相對嬌小纖細的女人扔到隔壁陽台。

  而且他也最可能知道隔壁房子空了一段時間，況且也和房東來往過，有可能也知道他家有個巨大的冰櫃。

  可是，沈青卻沒有不在場證明。

  想到這裡，童志宇突然想起蘇寒說過，同一個小區里，另有一家人也報案，說老人被毒殺。

  同一個小區的兩樁命案，難道是巧合嗎？

  他記得蘇寒問話的時候，說是毒殺保姆案里，保姆當天在一個餐館吃飯，同一天一直和丈夫和女兒在一起，逛商場什麼的。

  如果這不是巧合——難道，兇手和保姆認識，他們倆交換殺人？？

  童志宇覺得自己這想法有點像小說，可是世上無奇不有，萬一有這回事呢？

  想到這裡，他將蘇寒叫出來，說了說這個想法。

  蘇寒：「倒是有道理，這樣，我需要調查一下兩個案子案發當天，沈青和保姆的行蹤。多謝童老師的建議。」

  童志宇苦笑道：「只希望別給你幫倒忙就好。那我朋友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蘇寒：「嗯，今天就問到這裡，以後再有事，我就再聯繫你們。如果童老師對這件案子有興趣，可以和我一起參與破案。當然，前提是您不能把這件案子的細節透露給別人。」

  童志宇：「這是自然，多謝了。」

  童志宇想起沈青說的那個畫展，便想去看看。

  他是有畫展的門票，但是如果只是在那呆了一會兒就走了呢？雖然說白天殺人拋屍不安全，但也說不定。

  文化一條街確實有個小劇院，童志宇也知道，因此他打算去看看。

  等他和秦萌出了市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多。

  由於秦萌家成了案發現場，他一時半刻也回不去了。

  童志宇：「不如暫時去我家住，我那房子還空著個房間，正好留給你。至於行李什麼的，你也就是有一些衣服吧，錢包手機帶在身上就好，其他的用我的就好了。」

  秦萌感激道：「又要麻煩你了。」

  童志宇笑道：「你我還說這個做什麼。」

  秦萌於是又住到了童志宇家裡。對於秦萌的到來，倆孩子和一條狗都很開心。

  朱玉去世後，童志宇翻新了一下她用的車子，由於也沒什麼用處，一直停在車庫裡。這回沒了什麼用途，就直接給秦萌用了。

  童志宇將他帶到車庫裡，遞給他鑰匙。

  童志宇：「生活還是得繼續，警察現在只是讓你協助調查，所以生活上你一切照舊，找工作也好，找地方開辦公司也罷，這車子給你用。想來你也有駕照吧，開車比較方便。」

  秦萌嘆道：「宇哥，我是不是太麻煩你了。」

  童志宇笑道：「你沒看出我把車給你用，是為了讓你幫我接送孩子？」

  秦萌頓時樂了：「那好，以後他們倆上下學我來接送，九月我也帶出去遛，你就忙自己的好了，我看你最近也很忙。」

  童志宇：「嗯，最近是有些忙。不過我也能抽出時間來幫你查這個案子，你放心吧。」

  給了秦萌車鑰匙之後，童志宇看了看時間，才上午十點。想起昨天沈青說的那個畫展，童志宇有些好奇。

  美術老師去看畫展並不稀奇，但童志宇記得，昨天晚上蘇寒狀似隨意地問了一句。

  蘇寒狀似隨意問道：「你喜歡畫畫啊，是不是經常去看畫展」，

  沈青下意識地回答道：「沒有，就這麼一次。」

  後來，沈青似乎立馬意識到了自己的回答有些不對勁。

  沈青補充了一句：「因為本市不太舉行畫展」。

  雖然補充的解釋說明也可能是實情，但是一個不看畫展的人，湊巧就在那天去過畫展，正好案發的時候不在，確實有些怪異。

  可也不能強行說，這巧合就是有問題，所以童志宇打算去畫展舉辦地看看，找找看是否有什麼證據或者線索。

  童志宇覺得蘇寒其實也感覺到了，只是等她有空去查的話也許就錯過了時機。這一周內都是畫展舉行的時候，過了這段時間，劇院也許為了做其他用途就對外關閉了。

  打定了主意，童志宇出門往那文化一條街開車過去。

  這是一條相對僻靜的街道，平日裡沒多少人，倒是有些老外，留學生，外地遊人和大學生愛往這邊來玩。

  童志宇開車到那個劇院跟前停下，只見外頭果然豎著一塊宣傳牌子：新晉人氣畫家岳清卿畫展。

  岳清卿？童志宇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

  思慮半晌，他想起了童念好像是念叨過這個名字，說這個畫家是個美女，很年輕，但是很神秘，一般不出現，照片也沒公布過幾張。

  但是更特別的是，這樣一個美女，畫的畫卻都是黑暗題材的作品。

  不過現代人獵奇心理很強，什麼暗黑系啊重口味都能承受得住。

  於是這個畫家反而有了不少擁躉的粉絲。

  可能畫展已經開始了幾天，這日人倒是不多。不過相對於一般的畫展來說，來看這畫展的人算是不少了。

  但來的人多半是年輕人，童志宇已經算是年紀大的。一眼望去，全都是小鮮肉和少女。

  他走進大廳，只見一樓的兩間演播廳都被騰出來做了畫展的場地。

  這種題材的畫展，在國內不能算是高大上的畫作，自然也不能選什麼重要地方。

  但是來看這場畫展的人真的很多。童志宇走進去之後，才發現大廳里不少人，還有不少在拍照的。

  童志宇隨意走著看了看，不由皺了皺眉。這人畫的作品，看技法之類倒是不錯——童志宇對畫畫的理解也只是平平，但是畫到底好不好，他還是能看出來的。

  只是這畫作的主題簡直有些——讓人驚駭。

  因為所有的畫作都是同一個主題：黑暗。

  虐殺，血腥，地獄，瘟疫，這些主題都用抽象而想像豐富的表達方式表現出來，看起來有些壓抑之感。

  童志宇站在其中一幅畫跟前，仔細端詳了起來。

  這幅畫遠看是一大片黑紅色的荊棘叢，仔細看會發現那荊棘伸出的枝丫就像是慢慢滴落的血滴一樣。

  然而再走近一下，就能注意到荊棘叢里藏著一張詭笑的臉。

  這畫的標題叫做：命運。

  童志宇苦笑搖頭，覺得這畫作有點說不上來的中二感。但是偏就這樣的風格，還真吸引了一些小年輕。

  但畫家的技法功底是比較出眾的。童志宇正在仔細端詳，卻見後頭有人驚訝地叫了一聲。於是他回頭看了一眼，只見一個舉著手機正拍照的小姑娘驚訝地看著他。

  小姑娘星星眼地問道：「您是——童老師吧？？？」

  童志宇有些尷尬，沒想到現在自己走哪兒都能被人認出來。

  他還沒來及回答，周圍一群小姑娘圍了過來，頓時將他堵在了那幅畫作跟前。

  小姑娘們七嘴八舌地開始問問題求合照，童志宇只能耐心應付下來。

  等她們都散了，童志宇才鬆了口氣。

  等這群小姑娘走了，他才注意到在人群後頭站著一個人。

  這人是個中等個頭的年輕姑娘，微微蓬鬆的長捲髮，眼睛很大，模樣挺漂亮。

  她穿著一身長袖連衣裙，如初春草色的底，只在胸前位置上點綴著兩束白色曇花，整個人看上去有一種森系美人的隨意慵懶感。

  童志宇看慣了娛樂圈美人們攻擊性十足的時尚美感，偶爾看到眼前的美女，倒是覺得頗有些別致韻味，不由多看了幾眼。當童志宇正想走開的時候，那姑娘突然開口問道。

  岳清卿：「你是童志宇？」。

  童志宇：「對，你是？」

  岳清卿笑道：「我就是開這個畫展的人，我叫岳清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