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朱玉的坦白（上）

  雜貨店老闆：「本來我這也不是什麼旅館，之前給的錢就夠多了。」

  童志宇：「那就算了，等我回家給您寄點我們那的特產過來。」

  雜貨店老闆很是感動：「額，其實我們現在都很不明白，你們兩位到底是幹嗎的？便衣警察？」

  童志宇笑道：「其實我是個寫書的，並不是什麼警察。只是死去的這個姑娘，是我一個朋友的朋友，受了他的託付，我就來看看。」

  雜貨店老闆驚訝地說道：「原來你是作家啊！唉，麗麗這姑娘命不好啊。她小時候就沒爹媽了，跟著堂哥堂嫂一起生活。結果你也看到了，那家人，她哥不是什麼好東西，喜歡賭，這麼多年欠了不少債務，讓他老婆還，老婆不樂意就打她。後來多半賭債還是靠麗麗還上了。」

  童志宇：「這姑娘在北京過得還不錯，為什麼突然回來了？」

  

  雜貨店老闆：「這個就不清楚了。看樣子算是衣錦還鄉，回來給了她嫂子一大筆錢，至於其他的事兒，咱就不清楚了。本來村子裡傳聞說她被神靈給勾走了，沒想到是被人殺了。真不知道是誰幹的。」

  童志宇：「應該不會是村子裡的人，那她回來那幾天有外人來過嗎？」

  雜貨店老闆：「沒見著，當然，也許是晚上來的？我們這晚上睡覺早，不清楚。」

  童志宇見問不出什麼，也就作罷，和雜貨店老闆道別，提著行李帶上秦萌，往村口走去。

  這地方太偏，如果要去縣城，要走相當一段路。

  倆人正在山路上走著的時候，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摩托車的響聲。

  秦萌拉著他往路邊靠的時候，童志宇不經意地回頭一看，驚訝地發現董家的那個少年人開著一輛三輪摩托，載著另一個年輕人沖他們的方向開過來。

  倆人在童志宇和秦萌跟前停下車，走了下來。

  童志宇笑問道：「怎麼，要送我們一程？」

  少年：「嗯。」

  童志宇打量了一下他身後跟著的另一個少年。中等個子，有點瘦，長得怪清秀。

  他回憶了一下，看身形倒是比較像那天在里院後門出現的那個人。

  董東：「我叫董東，這是我朋友董毅，我鄰居。」

  童志宇不解地問道：「所以這是？」

  董東一臉視死如歸：「我聽說你是警察，就來——自首的，你們也不用查了。」

  童志宇：「哦？你要自首什麼？」

  董東：「火是我放的，家裡人是我燒死的。」

  童志宇微微吃驚：「額，這是真的？」

  童志宇不解地看著他，畢竟燒死的人是他的直系親人，一般人不會下這種狠手吧。

  董東：「其實說是燒死的也不對，因為之前他們就死了。我只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就——就放了一把火。」

  童志宇：「這到底怎麼回事？」

  董東猶豫片刻：「可能你也不清楚，我爸是個賭徒，喜歡賭博，欠了不少賭債。我家經常有上門收債的，我爺爺奶奶也是因為這個，氣得腦溢血中風，躺在床上。後來有一次，催債的再上門，說要是三天內再不給錢就要砍了他的胳膊。我讓我媽別給，因為錢要留著給爺爺奶奶治病，結果我爸瘋病起來，就把我爺爺奶奶砍死了。所以——我把我爸弄死了。」

  童志宇愕然聽著這一切，感覺少年陳述起來語調平平，仿佛是在說一件和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情，但是內容卻驚心動魄。

  童志宇半晌後才找回聲音：「所以，你怕警察查到他們的死因，就放了一把火。讓別人以為你們家是失火死了人。可另一個親戚是什麼情況？」

  董東：「嗯，那個人——就是拉著我爸賭博的一個叔伯。當時我恨極了他們，連他也錯手殺了。不過不管怎麼樣，我都沒後悔。因為我爸的事，我家裡人過得都不好。你去我家的時候，我就懷疑你是暗中調查這事兒的警察，所以想再放一把火，燒得屍體越面目全非越好。因為我聽說警察能從屍體裡查出死因——」

  童志宇冷冷說道：「你也算是挺聰明，還知道在花圈上塗汽油，然後扔火點燃。地上也倒了汽油吧，你就不怕連著你家所有房子都燒了？」

  董東：「你們說的那個董麗麗就是我姐，她回來的時候給我媽留了不少錢，所以我並不擔心房子被燒沒地方住。」

  童志宇認真地說道：「其實你如果當時去自首，算是情有可原，你這年紀應該也是未成年吧，會輕判。可你還縱火掩蓋罪行，這就不好了。我呢，不是這兒的人，現在要趕回去。如果你想自首，就找今天來的那位顧警官吧。」

  董毅出了聲：「不不，第二次放火的人不是他。是我做的。我把點燃的火柴扔進去的，看到起火星了才走的。」

  董東說得斬釘截鐵：「沒有，是我點的。」

  董毅急忙說道：「不是，是我，」

  童志宇有些哭笑不得：「得了，這種事情上沒必要講什麼義氣。你們倆還是去給顧警官說吧。以後不能做這種荒唐事情了。」

  倆人沉默下來。

  童志宇：「回去吧，我們倆很快就能出這村子，也不用送了。」

  倆人面面相覷，也沒再堅持。

  為了節省時間，童志宇和秦萌坐飛機回了家。

  剛要出機場門，就瞧見不少記者在旁邊候著，他不由有些頭皮發麻。

  童志宇心想：「這些人八成不是在這兒蹲我的，應該是某個明星或者名人要來吧。」

  朱玉自殺的事情已經鬧騰得滿城風雨，這回就算他們沒啥打算蹲他，但是看到他之後，怕是也會有麻煩。

  於是他拉著秦萌想快速經過，卻沒想到童志宇還是被其中一人認了出來，因此快步趕了過來。

  童志宇內心暗罵一句，立即拉著秦萌攔下一輛計程車就跑了。

  秦萌：「剛才那幾個人是？」

  「記者，應該不是等我的，只是被他們發現也會比較麻煩。」童志宇說著，給司機報了朱玉所在的醫院的地址。

  等到了醫院之後，童志宇先下了車，讓秦萌自己回去。

  秦萌：「嗯，宇哥那就回去見了。」

  看著秦萌的計程車走遠，童志宇才推著行李箱，進了醫院大門，往朱玉住院的那座樓走過去。

  這一路上他反覆湧起不少念頭。也一時間不知道見了朱玉要說什麼才好。

  倆人已經回不到當初，再見恐怕只是尷尬。

  朱玉自殺肯定是她自己設計的，也許是古越想要分手，她不樂意，設計自殺還讓人播出去，當大眾都紛紛議論她為什麼自殺的時候，再同別人說出自己和古越的關係？

  如此下來，怕是古越不承認也不好辦了。

  童志宇冷笑一聲，平靜了下心情，才打開病房的門進去。

  進門之後，他瞧見朱玉和保姆都在，倆人似乎正在聊天。

  看到他進門，保姆臉上微微驚訝，朱玉則是一派冷靜，很平靜地看著他。

  童志宇有些意外，看到她的臉色仿佛好多了，並不是以前那麼蒼白。

  而且整個人不知哪兒發生了變化，讓童志宇有些意外，也有些從內心裡感覺不太對勁的氣息。

  朱玉的語氣比較溫和：「你回來了。坐吧，我正好有事情要和你說。」

  童志宇的目光落到她的手腕上，果然看到包裹著層層紗布。

  他嘆了口氣，想起對面的人雖然萬般可惡，但是總算在生死線上徘徊過一回。也真能對自己下得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