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奇怪的一家人

  童志宇從廚房出來，從一樓洗手間到兩間客房，起居室，挨個找朱玉的影子。但是他找遍了一樓，也沒見著朱玉。

  就在他走回客廳的時候，赫然瞧見朱玉就站在客廳門口。門口的壁燈亮著，光打在她半邊臉上，透著幾抹猙獰。

  童志宇下意識地問道：「你去哪兒了？」

  朱玉：「哦，我四點就起來了，之後睡不著，在小區里走了走。怎麼了？才一會兒沒見我，就到處找我。」

  童志宇：「我只是被一陣說話聲吵醒的。好像有人在說話，就在咱們屋裡。」

  

  朱玉笑道：「這怎麼可能，你又睡糊塗了吧。」

  童志宇冷哼一聲：「也許吧。看來盧沖開的藥並不怎麼好。」

  朱玉：「不好麼？昨天你可是不到十點就睡著了。我瞧著藥效挺好。雖然醒得早，可這也睡了七八個小時了吧，平時你可睡不了這麼長時間。」

  童志宇嘆道：「我做了不少噩夢。」

  朱玉笑道：「哦？什麼夢，說來聽聽。」

  朱玉拉著他坐到客廳沙發上去。

  童志宇：「我夢到我被殺了，你在替我寫遺囑。」

  朱玉：「什麼？這夢真荒唐。你一定是寫小說寫多了，什麼都往殘暴里想。誰會殺你呀。」

  童志宇笑了笑，沉默不語。

  朱玉：「五點了，我去做飯，你再睡會兒吧。」

  童志宇：「算了，睡不著，我跟你一起做飯吧。」

  朱玉沒有反對，倆人一起進了廚房之後，卻微妙地沉默下來。童志宇有些心不在焉，一連幾日的怪異現象讓他對朱玉的懷疑也加深了幾層。

  他總覺得，這宅子裡藏著別的什麼秘密，是朱玉知道，而他並不知道的。想到這裡，童志宇決定再找機會仔仔細細前前後後地將宅子搜尋一番。

  但朱玉這陣子總是在家呆著，也不太好辦。於是他斟酌片刻。

  童志宇：「現在你還想復出演戲不？」

  朱玉：「怎麼突然問我這個問題。我現在都三十多歲了，就算復出，也不能拍以前接的青春偶像劇了。」

  童志宇笑了笑：「近幾年的青春偶像劇市場並不怎麼景氣，不拍也沒什麼遺憾。除了這個，還有很多可拍的題材，你想不想試試？」

  朱玉猶豫片刻，笑道：「你是嫌我在家白吃飯這麼多年嘛？」

  童志宇：「怎麼會，我是看你總在家裡，怕你會悶。咱們以前的朋友多半都在北京，住在這裡的很少。你總守在家裡，我又總是在忙，總怕虧待了你。」

  朱玉半開玩笑地說道：「好吧，既然你讓我去試試，那你可有什麼好建議麼？還是最近有什麼劇組在找演員試鏡了？」

  童志宇沉默了片刻，因為他想起來，最近只有一個劇組在本市取景，是民國諜戰劇《諜戰上海灘》，古越是其中一個主角。這部戲雙男主，另一個不知道是誰，女二號還沒有確定，導演也是熟人，前幾天還跟自己問過，有沒有推薦的人選。

  這劇組只是在這取幾個景，估計也呆不了幾天，就得去上海繼續拍攝。如果推薦朱玉去，倒是能讓她忙起來，但是古越——想起這個人，童志宇心中總是不怎麼舒服。

  童念的生父就是古越，童志宇覺得，他這麼多年難以跟童念十分親近，也是因為她長得越來越像古越了。

  古越有一張很英俊清秀的臉。童念的容貌集合了古越的俊朗跟朱玉的美艷，是很美，可總讓他心有芥蒂，童志宇打開豆漿機。

  童志宇刻意平靜了語氣：「古越的新劇在找女二號。有沒有興趣？我看過那個劇本，女二號的設定不錯，是個中統特工，跟男主有一段生死情誼。」

  朱玉想了想：「哦，那劇啊。可是我去拍戲了，誰照顧你呢？」

  童志宇看著她的神色，心中卻生出幾分不悅。果然聽到是古越的戲，她就痛快同意了？

  童志宇笑道：「我這麼大個人了，還需要人照顧嗎？你放心去試試吧，現在這個年紀正是黃金時期，我不想你留下什麼遺憾。」

  朱玉半晌後失笑道：「好啊，那我就去試試。不過，你就放心我跟古越在一起拍戲啊？」

  她笑著環住童志宇的脖子。

  童志宇倒是沒想到她這麼快就答應了，反而有些意外。

  童志宇笑道：「怎麼會，都是陳年舊事了。」

  等他們做好早飯，七點的時候，兩個孩子下樓來吃飯。童輝似乎心情不錯，順手開了客廳的電視。

  他端著麵包跟牛奶跑到客廳去吃，朱玉嘮叨了兩句「別弄髒了地毯」之後，也就隨他去了。

  半晌後，童念先吃完了，便在玄關處穿鞋等著。

  童輝喊道：「姐，我怎麼覺得你跟這人長得挺像？」

  童念：「誰跟我像？」

  童輝：「這個明星吧，叫古越。真挺像的哎。」

  童念：「胡說，我長得像爸，誰會像一個陌生人！」

  童輝：「你有病吧，我就隨便說說，你瞪我幹嘛。」

  兩個孩子的爭執，讓童志宇內心有些尷尬。他回頭瞥了一眼客廳的電視，此時正是地方台的早間新聞娛樂頭條，播放的正是古越接拍《諜戰上海灘》的新聞。

  他又下意識地抬眼看了看朱玉，見她正微笑望向自己，仿佛一派深情，反而讓童志宇更覺得彆扭。

  童志宇：「我去送兩個孩子上學，今天你就準備一下，去試試鏡吧。負責人電話你也知道吧？」

  朱玉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笑道：「好吧，既然你這麼嫌棄我在家閒著，我一定去試試看。」

  童志宇開車送了倆孩子去學校。童念下車之前，仿佛要跟他說些什麼，最後卻什麼也沒說出口，下車跑遠了。

  童志宇在車裡看著童念的身影走遠，這才摸出手機來給石雷打了個電話。

  童志宇：「兄弟，還得請你幫忙做一件事。」

  石雷：「什麼事，儘管說。」

  童志宇「幫我調查朱玉的行蹤，別讓她知道。」

  石雷有片刻的安靜：「你們倆不是——出了什麼問題了吧？」

  童志宇苦笑道：「但願沒有吧。」

  石雷沉默片刻：「好，你放心，我會安排人調查。」

  童志宇：「朱玉去試鏡了，《諜戰上海灘》，如果你在劇組裡有人——幫我照看她。」

  這個「照看」自然是有多重意思了，石雷頓時秒懂，立即同意了。

  童志宇放下電話，想起今天早上的怪聲音，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於是開車回家去。

  他開車到家的時候，朱玉正要出門。抬頭看到童志宇。

  朱玉笑道：「聽你的話，我今天就去劇組試試。要是中午趕不回來，你就自己做飯吃。東西我都放在冰箱裡了。」

  童志宇笑了笑：「好，你去吧。」

  目送朱玉開車出門，童志宇便關上大門，站在客廳里開始回憶今天凌晨的事情。

  他聽到聲音，是快走到廚房門口的時候。於是他先在客廳里檢查了一番，其實他也不知道要查什麼。最初的想法是，也許朱玉在客廳里放了什麼隱藏的音響設備。但他並未深想為什麼朱玉要放這玩意兒。難道——是為了讓他造成幻聽的錯覺？

  這個念頭讓童志宇冒出一身冷汗。

  但找了半晌，他並未在客廳里尋到任何音響設備，倒是暗地裡鬆了口氣。

  他在客廳坐了半晌，思維才慢慢冷卻下來。童志宇決定還是先等等石雷的消息再說以後。現在，不如把所有精力放在寫書上。

  如今已經寫了一大半的內容，不能為了任何事情放棄。

  童志宇於是上了樓，正要進書房的時候，卻瞥見童輝的房間虛掩著。

  童志宇腳步頓了頓，想起以前童輝在家的時候，要麼反鎖著門，要麼敲半天不開門，不知道在搞什麼鬼。再仔細一想，最近家裡態度跟言行有點奇怪的，可不只是朱玉一個人。童輝跟童念多少都有點奇怪。

  雖然以前童念也沒有表現得跟朱玉太親近，但最近倆人之間那股若有若無的疏遠感，還是讓童志宇感覺到了。

  他曾經私下裡問過朱玉，是不是跟童念吵架沒有和好。但朱玉輕描淡寫地說倆人沒什麼事，童志宇也就沒有深究下去。

  如今看來，他越想越覺得這一家子仿佛各有各的秘密，而他卻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