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光明十三

  「難道他們在那座島上建了更大的製毒工廠？」洛錦程發問道。

  「製毒？這個想法未免太天真了，毒品，無非是謀取暴力和控制精神，可這兩樣從來都不是他們的目的，他們在做的，是配合人體實驗開發的精神控制類毒劑，以及大量解剖人體進行活體改造的手術。還沒明白嗎，他們在研發生化兵器，以人體為基礎的半人半生化的人體兵器，所以那座島從一開始就和毒品毫無關係，而是徹頭徹尾的兵工製造，就像曾經那座島的前身一樣，是所兵工廠，曹世榮的幼稚園只能算是編制外的實驗機構，讓他這條狗嘗到甜頭的同時替背後的金主背鍋，想要徹底掀開天安市的黑幕，就必須毀了那座島。」鄭先生用手拍著桌子上的一本檔案斬釘截鐵說道。

  看著鄭先生丟在桌上的文件，洛錦程皺起眉頭，而鄭先生，則又點了一隻雪茄，把文件推到他面前，用手指輕輕敲擊桌面說道：「看看吧，這裡面的東西，應該會讓你豁然開朗，糾纏了這麼久，你有理由了解其中的內幕。」

  洛錦程深吸一口氣，翻開文件的第一頁，那是一張鳥島的地圖，上面大致標註了一些重點位置，而地圖看上去形似一座軍事要塞，緊接著是幾張空中俯瞰的照片，大多是在夜間高空拍攝，恐怕是為了避開對方的監視。

  鄭先生在一旁加以補充：「這些照片，是我花了大價錢聘請德國的一名職業無人機駕駛員拍攝的，分別是在兩個月之內，照片裡你可以清晰看到有人在要塞的高牆上巡邏，島嶼的險要位置，還設了防控預警以及反導系統，都是美國貨，正經的軍用級別，光這些東西的價值已經是天文數字，可不是小小的天安市財政屬可以支撐的，洛先生，你還覺得這是幾個二流黑幫搞出來的傑作嗎？」

  洛錦程揉著雙眼，頓覺眼前一陣眩暈，他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會被卷進國際事件當眾。文件繼續翻下去，便看到了關於換女俱樂部的有關詳情，期間展示的照片內容過於暴露，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洛錦程本以為這不過是個開設於地下的涉黃娛樂中心，可他未曾想到，所謂的俱樂部，並非某個實際開設的地點，而是一群特定階層為尋求共同樂趣搞出來的大型真人秀，精彩程度堪比世界盃和超級碗。

  俱樂部申請入會的機制相當反鎖，除了需要自身條件優越，還需要會員推薦以及嚴苛的層層審核，光是會員每月繳納的費用就是普通人一生無法企及的，審核期更是漫長，而一旦成為會員便是終身制，倘若在此期間無力繳納會費，那麼其下場可想而知，為了保障俱樂部自身安全，會員會簽訂一份宣言以及熟讀憲章，倘若中途以各種形勢拖延甚至拒絕繳納會費者，其生命將被終止，正所謂上賊船容易下賊船難。

  成為會員的機制雖然繁瑣，可一旦入會便有機會參與每月一次的交換大會，形式上看有點兒類似於奴隸制度時期的奴隸販賣大會，每期參與人數限額不等，抽籤制，而被選中的會員還需繳納一筆單獨的保證金，地點是大會開啟前三天以信件的方式通知到參選會員，屆時，他們將帶著自己豢養的所謂「寵妾」，與其他會員進行配對交換，根據「寵妾」的臨場估值給出一個評分，低的一方要向高的一方繳納現金形式的補償，當然，這都需要在雙方配對成功的基礎上，每名會員限定一次交易機會，棄權者會由其他人補充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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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字內容簡明易懂，可光是這些就花了鄭先生幾周時間才把所有的內容拼湊齊全，當然，他本人想要打入內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照片中進行全裸展示以及掛牌交換的場面確實並非捏造，上千人參與的現場堪稱人類有史以來在色情交易方面製造的傑作，可這樣的深層毒瘤卻無時無刻不在榨取著權貴階層的利益，換言之，為滿足這些人揮金如土的奢靡，底層百姓受到的剝削也變得更加殘酷。

  與此相關的另一件事，則是通過興南社一手製造的大量人口失蹤以及器官倒賣的黑市，駭人聽聞卻也與天安市動盪的時局密不可分，如同換女俱樂部大量被作為商品的年輕女性一樣，男性失蹤人口則成為了填充器官市場的絕佳來源，看著近三年人口失蹤的調查報告，堪稱觸目驚心。

  洛錦程的手不住地顫抖，他的檔案櫃中所搜集的情報與之相比不過九牛一毛，鄭先生再次補充道：「每年失蹤人口那麼多，可卻一個都找不到，十幾歲的中學生，夜店酗酒的無業人員，獨居的拾荒者，還有那些乾脆沒有身份的外來務工者，儘是些消失了也沒人在乎的普通人，換句話說，都是資本市場眼中會動的商品。」

  「可老趙他們明明已經......沒錯，他確實說過，查不得，查不到，更不敢查。」

  「警方的話，不可全信，很簡單的一個道理，闖紅燈不系安全帶，無處不在的攝像頭能把你的毛孔都拍得一清二楚，可一年之內走丟幾十上百個孩子卻一個也找不到，青春期的叛逆和躁動成了他們唯一的說辭，你去鬧就把你抓起去精神病院剝奪你家三代的社會保障，這就是現實。說到這你不難猜到每年醫療系統上報的器官移植手術的數量為什麼總是大於器官捐獻的數量，那些多出來的幾百上千例手術提供的器官又是從哪來的？每次的說法都是海外正規渠道購買，鬼才信，閉起眼睛做事，悶聲發大財，誰去管原材料的途徑是不是合法，但只要這手術是從正規醫院做的，那就是合法的，現在你不會再糾結那些人都去哪了吧。另外，你在曹世榮那裡親眼所見的一切，不也剛好印證了資料上的內容嗎。」

  文件的結尾則是關於某些被清算的落馬官員名單，另有一些在調查中的當權者也成了鄭先生的目標，而文件的最後一頁，則是一張黑白照片，那是半島重工本部大門口監控拍到的，一個頭戴黑色金屬頭盔手持金屬球棒的黑衣人，就在站在那裡，高舉著右手的球棒指向監控攝像頭，另一隻手則比出國際手勢，擺明了是在挑釁半島重工，照片中頭盔的位置被人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看著照片中的黑衣人，洛錦程望向鄭先生，對方則只是無奈搖了搖頭，看來即使是鄭先生這樣的人也無從得知這個兇手的下落，至於他是否與興南社或是背後的光明十三有關，答案似乎顯而易見，洛錦程合上這本文件頓覺頭痛欲裂。「難道這些人就不怕下地獄嗎？」他無奈問道。

  「地獄？你要明白，這個社會本身就像人一樣也有自己的底線，可這個底線並不是什麼事不能做，如果是那樣的底線，隨時可以讓底線畫得更低一些。至少在我看來，一個社會有三大底線不能被打破，教育、醫療、法律。如果教育是公平的，那生活在底層社會的人，就還有出頭的希望。如果醫療不墮落，那人們的生命會被尊重，活的也足夠有尊嚴。如果法律能夠秉承正義，那犯罪就會被壓縮到最低限度。可如果這三個底線都被打破，那這個社會本身就是人間地獄，你覺得呢？洛先生。」

  在止痛藥的作用下，洛錦程當晚總算睡了一個安穩覺，第二天清晨，他獨自坐在吧檯旁的高腳凳上，看著鄭先生留下的字條，上面的內容十分簡要，只有兩行，要他三天後到如下地址去見一個人，並會安排好一切有關安全方面的事宜，希望他暫時留在紅月的酒館，會有人保護他們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