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洛錦程的懷疑

  趙振海說著用手一推洛錦程，三推兩推把他弄進了車裡，四下里看看沒人注意，這才開車緩緩離開了警隊大院附近，朝著老礦山舊址那片無人區開了過去。他一邊開車一邊問道：「我說你跑哪兒去了？出什麼事了？怎麼一連半個月沒消息？媽的，小田出事了你知道不知道，還有......哎，局裡全亂套了，一時半會說不清，我也算倒了大霉了跟你參合這破事，現在是如坐針氈啊，帽子怕是戴不住了。」

  洛錦程沒理會他的話，只是問了句：「邵君怎麼樣了？我身上沒有電話，也沒敢輕易聯繫她。」

  「邵君你放心，半個月前我就派人保護起來了，就知道這事得捅大簍子，一會兒我打給她讓你倆見一面，反到是你啊，到底去什麼地方了？怎麼這麼長時間也不說打個電話，哎你這身上可夠難聞的，這跑什麼地方鬼混去了。」趙振海說著打算搖開車窗換換空氣卻又被洛錦程關上。

  「阿武怎麼樣？已經下放了嗎？」洛錦程又問道。

  「他啊，哎......真是一言難盡，恐怕說了你也不信，誰能想到李宗楠那個老王八蛋竟然跟曹世榮是他媽一夥的，穿一條褲子不說，還把整件事倒打一耙，最後屎盆子全扣咱爺們兒頭上了，愣是把個天大的案子弄成了黑白顛倒，說咱們幾個無憑無據栽贓陷害，真他媽能把人活活氣死，老陳啊，哎，這次恐怕是躲不過了，在看守所讓李宗楠的人打成了腎積水，我也是愛莫能助，誰讓他鬧得最歡，不過生命倒是沒什麼危險，人在哪家醫院我還在打聽，這些日子警隊裡變了風向，我現在還不如個普通警員說話好使，全天候有人盯著，這滋味別提多難受，恐怕再過一陣我也得離開警隊了，照這麼下去早晚一起完蛋，還不如趕緊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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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振海說著，餘光在反光鏡中偷看著洛錦程，生怕他因為陳耀武的意外和自己又起爭執，可洛錦程卻異於往常，目光冷淡，甚至略顯呆滯，他表情淡然的望著車窗外似乎頗有心事。

  幾分鐘後，洛錦程喃喃說道：「小田出事的時候，我也在，本想和他一起回去，可路上，卻遭人追殺，應該是曹世榮的人。當時事情發生太突然，小田為了救我才遭人毒手，我好歹算是僥倖逃了出去，幹掉了殺手，又搶了部手機可卻怎麼都聯繫不上老韓，當時有人在老韓店裡接聽電話，我怕老韓也被牽連進這件事便開車去了餐館，誰知在店裡又撞見另一波正埋伏在店裡的殺手，好在有驚無險可卻失手燒了老韓的店，回去的路上本以為一切暫時平息，卻又被幾個人喬莊的殺手抓到了海邊的林子裡，一刀捅在胸口差點兒把命搭上，要不是......」洛錦程剛想提起有關老乞丐的事，可話到一半戛然而止，他發現趙振海的神情極為緊張，怕他倒戈又怕老乞丐受牽連便沒再說下去。

  「原來是這樣，沒想到你跟小田都被人追殺，過道上扔著的兩具屍體應該就是那時......算了，曹世榮那王八蛋簡直喪心病狂，哎...事情發展的太快你說誰能想到這些，當時咱們幾個腦子一熱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我跟你說，曹世榮和興南社能做到如今這個地步，和李宗楠那幫腐敗官僚脫不了干係，現在連我家裡人都受到了威脅，早知如此當初真該三思後行啊，不過要是真有機會拉他們下馬，想盡一切辦法也得整死他們。對了，老韓現在怎麼樣了？沒想到連他都能卷進去。」

  「誰知道呢，到目前為止還沒有關於他的消息，我還以為你會比我先一步了解進展，我想，無論他現在在哪，只要是安全的，應該已經知道小田的消息，可如果是相反的話，也就不用考慮他的事了。」洛錦程說完便不再開口，直到趙振海的車停在了舊礦場廢墟的邊上，他獨自下車點上一支煙用力抻了抻脖子，連日的緊張情緒讓他透不過氣，身邊沒人能說實話的感覺讓他整日魂不守舍，好在洛錦程平安歸來他也算放下一塊心理負擔。

  趙振海抽著煙，卻覺得嘴裡沒滋味，一個人喃喃自語：「哎，待會兒我跟你把邵君接回去，咱們找個地方喝幾杯，你消失的這段時間我都沒臉去見她，也不知道那丫頭現在怎麼樣了。」

  可就在這時，誰都沒想到洛錦程竟做出令人無法理解的舉動，他悄然下車，從駕駛座下面摸出了方向盤鎖，把鎖棍拎在手裡偷偷從背後靠近了趙振海，猛地一把用車鎖從背後勒住了趙振海的脖子，然後使勁兒往後拖，直到把趙振海拽到了地上仍舊用力勒得死死。

  趙振海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做，感覺生命受到了威脅，右手下意識摸向腰間的手槍，可這才想起自己的配槍早已被李宗楠沒收，情急之下只能雙手抓住方向盤鎖拼命掙扎，可勒住脖子他使不上力氣又喊不出聲，只能是整個人用盡全力在地上翻滾，好在洛錦程傷勢未愈多日來又少有進食，身體還處於極度虛弱的狀態，沒持續多久就因為沒了力氣而被迫停手，洛錦程喘了幾口粗氣爬向趙振海，舉起手裡的鎖棍揪住趙振海的衣領就要砸下去，對方乾脆一閉眼乖乖等死。

  咣當一聲，鋼製的鎖棍被扔出去好遠，洛錦程喘著粗氣，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想要起身卻餓的頭髮暈四肢無力，趙振海則用手摸著脖子不停的咳嗽，望著對面的洛錦程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想要質問又發不出聲，怒火攻心打算衝上去給他兩腳可又無奈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該說些什麼。

  幾分鐘過去了，兩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卻始終保持沉默，最後還是趙振海點上一支煙丟了過去，坐在地上好一陣苦笑後說道：「哎，我說老夥計，我懂了，你這是拿我老趙當叛徒了，實話跟你說，我確實妥協了，可我沒辦法，我老婆孩子的照片被曹世榮扔在桌上當菸灰缸，那會兒，你還不知道在哪躲著呢？我能怎麼辦，跟他們拼命？槍我都亮了，能有什麼用？胳膊拗不過大腿，多大的壓力啊，我一個小警察拖家帶口我拿什麼跟他們斗，人家嘴大，黑的也能說成白的，差點兒沒把老陳打成殘廢，我他媽連個屁都不敢放，你當我不恨自己嗎？我能有什麼辦法，你說！陪你上刀山下火海，事咱也辦了，最後落這麼個結局，要不是因為我還有利用價值，要不是因為我比狗還聽話，他們能留著我？恐怕現在追悼會都開完了，全家都得死光，我不怕你罵我，我拿了他們的錢，可我趙振海一分都沒動過，要是沒有我在這個位置不要臉的苦苦撐著，邵君能活到現在嗎？你讓我怎麼辦？你告訴我！」

  洛錦程還是沒作聲，他呆呆地盯著地上點燃的香菸，直到燒了半支才顫抖著撿起來抽了兩口，卻又劇烈的咳嗽起來，肺部的穿刺傷讓他痛苦難耐，他強壓著說道：「對不起，是我冤枉你了，可這個時候，我必須謹慎，我誰都不敢信，你能明白我的心情，李宗楠是你的老領導了，甚至可以叫他一聲師父，他栽培你這些年，難免讓人懷疑你跟他穿一條褲子，不過還是謝謝你第一時間保護邵君，看來你現在的處境也很艱難，是我把你拉下了水，你說的沒錯，全都怪我，早知如此，當初就該收手。」

  「當初，還說什麼當初，我他媽，我他媽早就告訴過你，咱們鬥不過人家，鬥不過上面那幫混蛋，你就是不聽，你要我怎麼辦，老陳死活下落不明，小田死在野地里讓人當狗一樣丟在那，我...我老婆孩子......」趙振海鼻子一酸，眼淚掉了下來，自從李局亮了底牌後，他整個人活在恐懼和自責中，那種巨大的壓力甚至讓他幾度萌生自殺的念頭，如今一股腦釋放出來，一個大男人就這麼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洛錦程不願看他這副模樣，乾脆往地上一躺，望著天空又抽了兩口煙，咳的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