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到處都是頭髮

  厲涵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點睡意都沒有，隻得爬了起來。

  

  抓了把頭髮，滿手是油，越抓越難受，索性從衛生間接了盆涼水打算洗洗頭。

  把臉盆放在凳子上，彎著腰用手撩著水揉搓頭髮，冰涼的水沿著頭皮衝下，清涼爽透，煩悶的燥熱隨之褪去，厲涵伸手擠了些洗髮露，閉著眼揉搓。

  洗了大約一分鐘，低下頭沖洗。

  他一下下捋著頭髮，用手撩起水沖，洗著洗著，覺得有點不對勁兒。

  指縫兒間頭髮柔軟細密，很長。

  可他明明是短髮！

  厲涵抹了把臉，睜開眼。

  他的頭低垂著，黑髮沿著臉頰垂落，水盆裏滿滿的都是頭髮。

  腥氣，很濃的腥臭味瀰漫在周圍。

  身體一瞬間好似掉進了冰窟窿裏，又冷又麻。

  有鬼？

  厲涵吃了一驚！

  「我的頭髮，還我的頭髮……」一陣陰風拂過，女人的哀嚎從四面八方滲透過來，聲音哀怨絕望。

  「何方鬼物造次！」厲涵挺直身子，長發順著臉頰滑落，粘稠的水順著長發不停往下淌，渾身上下都濕透了。

  「頭髮……我的頭髮……」女人尖銳的嗓音不停迴蕩在耳畔。

  厲涵身上纏滿了碎發，走路都邁不開腿。

  他艱難的挪動著腳步，身子好似被蟒蛇纏住，越來越緊，連氣都喘不上來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厲涵掙紮了一會，勉強掙脫了雙手。

  攤開左手，咬破右手食指，運轉靈力在掌心畫符。

  身上的靈氣微弱的隻剩下一線，厲涵費盡了力氣勉強畫了一半，身體猛然一顫，低頭再看，脖頸間的星環已經徹底湮滅的光華。

  糟糕！靈力耗盡了。

  「跟我走吧，我會陪著你的，永遠陪著你。」潮濕腥臭的氣息從耳廓傳來，就好像有人在對著他的耳朵吹氣。

  氣息冰涼徹骨。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纏著我？」厲涵知道以現在自己的實力很難對付這個鬼物，他唯一的指望就是掌心中這半道驅鬼符，隻有命中鬼心才能克制住對方。

  「你不認識我了？」鬼氣愈發森然。

  「我根本沒見過你！」厲涵控制著自己的左臂，身體四周被一股潮濕的氣體包裹著，濕氣不停轉動，他根本捕捉不到對方的影像。

  「你居然忘了……我……男人，哼……果真無情無義。」女鬼聲音充滿了憤恨。

  髮絲如帷幔般被吹拂了起來，在四周瘋狂的竄動。

  「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厲涵眸光緊盯著那些漆黑的長髮，隻有髮絲在不停飛舞，根本看不到對方的人。

  「認錯？哈哈！」女鬼的聲音更加悽厲。

  「我等了你幾百年，你都沒有來……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伴隨一聲劇烈的咆哮，面前忽然出現一個輪廓模糊的黑影，頭部是人，身體卻像一條大魚，紫紅色的眼睛，臉上疙裏疙瘩全都是膿包。

  就是現在！

  厲涵毫不遲疑的舉起手掌，『啪』得一聲命中對方額頭。

  眉心中央通常就是鬼物的命門，鬼心所在。

  掌心中的鮮血滲透進去，頓時將她的頭灼燒出一個巨大的血洞！

  「啊！」女鬼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

  污血順著血洞淌了滿臉。

  「你……居然……害我！為什麼！為什麼！」女鬼的頭髮發瘋一般暴漲，髮絲捲住厲涵四肢將他舉在半空。

  「你不是鬼！」厲涵大吃一驚。鬼物眉心是罩門，所以趕屍人驅鬼符都貼在眉心正中，而妖物的罩門卻五花八門，哪個穴道都有可能。

  女鬼雖然被她的驅鬼符灼燒出一個血洞，但很明顯並未傷及要害。

  污血順著臉頰爬滿了整張臉，那對紫紅色的眼眸越發猩紅觸目。

  「因為你我才變成這樣，我等了你幾百年，你還要害我……」女鬼眸心淌下兩行血淚。

  她猛地一甩頭，兩根深紫色的觸鬚從臉頰兩側暴漲飛出。

  死死纏住厲涵的脖子。

  「死吧！死吧！」

  女鬼昂著頭，幾乎癲狂。

  「我根本就不認識你，為什麼要害我，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我不想死，不能死！」厲涵拼命掙紮。

  卻怎麼也擺脫不掉女鬼的束縛，眼前一陣陣發黑。

  「你這個負心人，負心人！」女人瞪著血紅的雙眸死死盯著厲涵，眸光不停變幻。

  「我真……的不認識你。」厲涵從喉嚨間擠出幾個字，頭緩緩垂下，不動了。

  女鬼臉色變了又變，伸出另一根觸鬚探了探他的鼻息。

  頹然往後退了一步，烏髮鬆散，觸鬚收回，厲涵掉在地闆上。

  還是一動不動。

  「為什麼不認我，為什麼不來找我，我們說好的，生生世世要在一起，為什麼騙我……為什麼！」

  女鬼神色一片淒迷。

  忽然！

  癱軟在地闆上聲息全無的厲涵猛地睜開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竄了起來，飛速衝到大門口，拉開房門狂沖了下去。

  女鬼怔怔地看著對方逃離，過了好久才清醒過來，她猛的一甩頭，長發暴漲卷出，剛觸及大門，卻鬆軟掉落在地上。

  「你……又騙了我……」女人悽然慘笑，身子一晃倒在地上。

  黑氣不斷氤氳，烏髮瘋狂蔓延，不多時，充斥了整個房間。

  ……

  厲涵一口氣衝下五樓，竄出單元門，靠在牆壁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外面的天已經蒙蒙亮了，胡同口處空無一人。

  「我明明帶了護身符，為什麼會被鬼纏上？」厲涵伸手從脖頸間拉出一條紅繩，繩端繫著個錦囊，裡面，是小叔厲明暢親手給他繪製的符咒。

  「濕了？」捏著錦囊的手指微微有些濕潤。

  打開錦囊一看，裡面的黃符也被水浸透，失效了。

  不可能啊！厲家的符咒水火不侵的，不可能怕水。

  厲涵掏出黃符放到鼻間聞了聞，「普通的草紙？不是專用符紙？」

  小叔會犯這種錯誤？

  厲涵皺了皺眉，沒等他想明白到底怎麼回事，背後，忽然響起輕飄的腳步聲。

  一股濕寒之氣赫然逼近了自己。

  我靠！

  那女鬼又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