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暗恨生
2024-05-10 18:33:31
作者: 北冥有大鵬
陳秋注意到,當著什麼亭長的公子,說要發配誰到邊疆之時,身前這老農的神色變得暗淡下來,佝僂的背又低了幾分。
他頓時心中便有了猜測。
「老兄,你家的後輩可是被他父親,那什麼亭長發配了?」他輕聲問道。
老農沉默了一會,說道:「是,之前這齊公子想要欺辱兒媳,兒媳不從,吾兒回來之時剛巧撞見,大怒,與其纏鬥將他打傷,轉日便有官吏登門,說我兒犯了律法,全家株連,便是外侄都被牽連,連同吾兒一家被發配邊疆。」
接著,那老農抬起頭來,渾濁的眼神中帶著焦急,「貴人莫要惹他了,快快離去吧。」
陳秋早就已經怒火中燒,他強行壓下自己翻滾的心火,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老兄放心,某不怕的。」
此言一出,那老農更為焦急,「貴人,這可不是怕不怕的事,小人原先也是軍中的不更,若是捉對廝殺,小人單手便能拿下他,可他父乃是亭長,一句話便能將小人一家發配邊疆,若不是還想著留下小人種田,小人也要跟著去的。」
一句話便能讓百姓疲於奔命,這與強征徭役有何區別?
陳秋簡直都被氣笑了,不過他也注意到老農所說的話,好奇的問道:「未曾想,老兄你還是有爵位在身的老卒,可朝廷不是說爵位能夠抵罪的嗎?」
老農苦笑著說道:「那都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軍功早就已經消了,貴人還是快走吧。」
陳秋搖了搖頭,「若是沒有見到此人,不知曉此事,某可能已經回丹音了,但是某既然看到了,就絕不會坐視不理!」
說罷,陳秋便大步的朝著那馬車的方向走去。
只剩下老農焦急的聲音,「貴人!貴人……唉。」
見勸不動陳秋,老農只能長長的嘆息一聲。
陳秋背著手,慢悠悠的朝著那馬車走了過去。
此時隱藏在暗處的黑冰台逐一現身,手持青銅劍,出鞘三寸,圍在陳秋的身邊。
那所謂的亭長公子,見到這陣勢愣了一下,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他是有些跋扈不錯,但絕非是個傻子。
這老頭的氣質不凡,更有著護衛跟在身旁,這等陣勢,他父親都不曾有過的,也就是跟著他父親在那些大官身旁見過這樣的護衛。
他眼珠子一轉,便走上前來,「在下齊宇,見過……大人。」
他想要稱呼陳秋的官職,但又不知道陳秋在何處為官,硬生生的轉過一句話來。
陳秋面無表情,不怒自威,「你認得我?」
齊宇堆笑道:「在下不認得大人,但一見到大人,在下便覺得眼前似乎一亮,頓覺大人氣質不凡,定然不是普通人。」
他的父親是亭長,亭長是個什麼官?就相當於附近幾個村子的共同村長,下與村民打交道,上與那些官府的官吏打交道。
說白了,就是有了官身的最低品級的官吏。
但即便是最低品級的官吏,在這些百姓面前也是高高在上的。
陳秋看著他身上所穿的錦袍,眼神玩味。
這等錦袍的材質可以說的上是價值不菲,一匹布便要兩貫錢,而亭長的俸祿才多少?
而且這馬車,還有馬,根本不是普通人家能夠擁有的。
大夏缺馬,非常缺!
故而馬的價格一直居高不下。
這匹馬若是放在後世,相當於一台高配置的寶馬或者奔馳。
他家不過是一小小的亭長而已,如何來的這麼闊綽的家底?
陳秋淡淡的說道:「聽說你能夠讓百姓去邊疆修築長城?」
齊宇眉頭跳了一下,連忙說道:「沒有的事,這定是有人在胡說!那些發配邊疆的俱是刑徒,跟我毫無關係!」
樊無期在一邊插嘴道:「可某剛才卻是聽到了,若我等不讓路,你便讓人將某全家發配邊疆修長城去。」
齊宇頓時臉色就變了,狠狠地瞪著樊無期,連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陳秋背著手,慢悠悠的從齊宇身邊走過。
十餘名黑冰台禁衛緊緊的跟了上去。
齊宇鬆了一口氣,看來這個氣質不凡的老頭,沒想跟他計較。
卻聽到一道淡淡的聲音傳來,「一個小小的亭長,也敢如此麼?」
他瞬間汗毛倒豎,轉過身來,卻見陳秋和一行護衛連回頭的意思都沒有,徑直離開了。
他就站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陳秋的身影越來越遠,直到變成一個黑點,接著被婆娑的樹影遮住了。
那依舊坐在馬車上的年邁婦人從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像是根本就存在一般。
齊宇連忙走到了那跟陳秋說話的老農面前,老農一見到他,便跪了下來。
若是之前,齊宇根本不會在意這種小事,但現在他卻親手將老農扶了起來。
「趙老頭,那人跟你說了什麼話?你可知道他是做什麼的?」齊宇連忙問道。
趙老頭低垂著眼眸,「那人只是問了小人畝產如何,能不能吃得飽飯,至於那人的身份,小人不知,只知道是丹音來的貴人。」
得到了答案,齊宇頓時便鬆了一口氣。
看來應該是朝廷的少內,看樣子不是針對他家的。
接著齊宇瞬間便換了一副嘴臉,冷眼看著趙老頭,「趙老頭,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總是知曉的吧?」
趙老頭唯唯諾諾,「小人知曉。」
齊宇滿意的點了點頭,轉身便走。
在他沒看到的地方,趙老頭死死的盯著土地上的麥茬,渾濁的眼睛之中滿是恨意。
他不敢在齊宇面前顯露出敵意來,不然的話,便是他和老妻也會被發配邊疆修築長城。
他跟陳秋說的話,並沒有撒謊。
趙老頭的確是一個老卒,在軍中斬首三級,以不更的軍功退伍。
軍功確實能夠抵罪,不過僅限於自己,後人並未繼承的情況下,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和侄兒去了邊疆,兒媳放心不下,也跟著去了。
他不止一次的對齊宇產生殺意,但是他不敢。
這恨意如同古樹一般紮根在他的心底,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的枝繁葉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