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面目全非

  江盛影視。

  第三十八層，副總裁辦公室內。

  江鶴堯坐在大班桌前，面前放著的正是方才時然簽下的那份合同，他修長的手指一頁一頁翻看著上面的內容，冷眸微垂。

  任顧澤城在商場裡摸爬滾打多年，此刻也捉摸不透新BOSS的心思。

  上午的陽光溫暖明媚，透過大扇窗戶投射進來，顧澤城卻感受不到一絲暖意，恭敬地站在一邊，雙手緊握成拳，清晰的感覺到掌心的濕潤。

  偌大的辦公室里靜謐的可怕，一時間只能聽到紙張翻閱的聲音，以及彼此的呼吸聲。

  「小江總，合同有什麼問題嗎？」

  見江鶴堯的視線從文件上移開，顧澤城往前走近了一步，小心翼翼問道。

  江盛集團原本只有一個總裁，便是江家大公子江欽傑。

  

  這幾年，顧澤城自認在江大公子麾下發展的挺好，短短几年就爬到了子公司負責人的位置，好不威風。

  誰能想到，江小公子昨兒剛離開部隊，今兒就跑到了江盛影視來上班。

  一夜之間，江盛集團多了一個副總裁，恰恰成了他的頂頭上司。

  外界傳言，江家小公子是個腦無點墨的紈絝，私生活混亂。三年前入伍，據說是為了一個女人，在家裡要死要活的，江董事長不忍見寶貝兒子墮落下去，找人把他送去了部隊。

  三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足夠改變一個人的品性。

  從見到江鶴堯的第一眼，顧澤城就知道，他和傳言中的很不一樣。

  「合同沒有問題，明天，你再約一下莫……」意識到自己用錯了稱呼，江鶴堯立馬改口道，「約一下時小姐，再同她簽一份編劇合約，由她擔任這部戲的編劇。」

  顧澤城以為自己聽錯了，「您是說，讓時小姐擔任《莫先生的小甜妻》這部戲的編劇？」

  江鶴堯眉頭一挑，「不然你和時小姐還簽了其他的戲？」

  「那倒沒有。」顧澤城語氣略顯為難，「我只是覺得，時小姐本職是寫小說的，沒有寫劇本的經驗。江總之前的意思，是和前幾部戲一樣，用公司的編劇團隊來完成。」

  顧澤城口中的江總，指的是江欽傑。

  江鶴堯聽了他的話，臉色明顯沉了下來。

  「江盛影視從今天開始由我全權負責，顧經理是沒有收到集團發出的任命郵件，還是說，你更中意我哥的工作方式。我不介意做個順水人情，讓他把你調到總部去，再續前緣。」

  「小江總，您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顧澤城訕訕道，「您說的對，時小姐是原作者，由她來當編劇再合適不過，我馬上去安排。」

  榮升為編劇的時然，對即將到來的潑天富貴尚未知曉。

  她正坐在頤江市公安局局長的辦公室里。

  局長叫寧牧，天生就長著一張正義的臉，兩鬢花白的頭髮異常顯目，完全看不出他是個才四十歲出頭的中年男人。

  「今早聽得窗外喜鵲聲叫個不停，原來是我家小然然要登門。說吧，以你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性子，這次過來找我又有什麼事？」

  寧牧曾是時父的學生，與時家人交往甚密，算是一路看著時然長大的，損起她來自然是一點也不含糊。

  不過，他也沒有說錯，時然一般沒事是絕不會特意跑來局裡找他。

  記得上一次過來，是為了她贊助的那個孩子的實習。

  想到這裡，寧牧主動開口道：「禹卿這孩子的確不錯，吃苦耐勞又勤奮好學，天生就是個當警察的苗子。寧叔叔還得謝謝你，為我們局裡引薦了一位優秀的人才。」

  寧牧喜茶，時然時常托人捎些好茶給他送來。

  今天過來時，把新收到的那盒武夷山的大紅袍帶了過來，寧牧當即拆開包裝盒，給時然也泡了一杯。

  時然不是很懂茶，淺淺抿了小口，道：「能得到寧叔叔的親睞是小禹的福氣，我替她謝謝您。小禹是不是又出警了，怎麼沒看到她？」

  寧牧聞言深深嘆了口氣，手裡端著的茶瞬間不香了，他把茶杯放回茶几上，回道：「西郊河那裡發現了一具女屍，據報案的說，屍體被泡得面目全非，那幫子大老爺們個個推三阻四，還是小禹同志懂事，主動跳出來要去現場。」

  時然聽出寧牧言語中的無奈，涉及案情，她不方便尋問太多，悄然轉移話題，「寧叔叔，你們經常有案件要處理，一定會有與律師交涉的時候，不知道寧叔叔可有相熟的律師，最好是擅長打離婚官司的那種。」

  寧牧微怔，一雙如鷹般銳利的眼睛警覺地凝視著時然，半晌沒有說話。

  時然被他幾近敏銳的眼神盯得有些心慌，趕緊補充道：「是一個朋友托我幫忙打聽的。」

  寧牧收回目光，傲嬌地轉過頭去，「看吧，又被我說中了，你就沒有哪次是單純的來看看我。」

  時然只覺呼吸一松，悄悄吐了口氣，剛剛太嚇人了，真被寧牧看出破綻來，事情肯定會傳到她母親耳里的。

  早知道，她就不冒這個險了。

  寧牧嘴裡埋怨著，到底還是把時然問的事記在了心上，「回去等消息吧，等我安排妥當了，直接讓對方聯繫你。」

  時然難掩心中欣喜，笑著同寧牧道謝。

  末了，她特意強調了一句，是替她朋友謝謝寧叔叔的幫忙。

  一杯茶工夫的安寧，寧牧的電話開始響個不停，時然沖寧牧做了個離開的手勢便退出了局長辦公室。

  時然剛走出公安局，就見鐵柵欄門外圍著一群人。

  一個身著藏藍色警察的年輕女孩正被一個躺在地上的中年男人緊緊抱著腿，無法動彈。

  中年男人穿著一件沾滿黃色污漬的短袖，下面是條花里胡哨的沙灘褲，不管圍觀的人指指點點，放聲嚎哭。

  「警察同志，你就讓我見見真真吧。兩年了，我尋了她兩年，這次一定是她。」

  女警察試圖用力掙開男人束縛，卻只是徒勞，無奈的解釋道：「李先生，你冷靜點，屍體在水裡泡的時間太久，已經無法確認其身份。現在只能等法醫那邊屍檢報告出來，若死者真是你的妻子，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男人哪裡肯依，「不用麻煩法醫了，我一眼就能認出她來，別是被水泡脹開了，就算是燒成了灰，我也能認出她來。」

  這話顯然多是誇張的成份，女警察見他冥頑不靈，索性不再做過多解釋。

  剛好這時，察覺到動靜的其他警察紛紛趕了過來，將男人拉開。

  總算可以活動自如的女警察看到人群中的時然，先是愣了半秒，繼而一路小跑過來。

  「然然姐，你怎麼過來了，是來看我的嗎？」

  時然是第一次見禹卿穿警服，英姿颯爽的模樣讓她驀然有種老懷甚慰的感覺。

  暼開她看男人眼光，其他時候，眼光還是不錯的。

  時然抬手替禹卿理了理衣襟，唇角揚起未末笑意，「中午一起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