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顛覆（下）

  炎龍在咆哮。

  不僅曹淳看到了炎龍，店面另外六個人，也有相似的幻覺。

  「砰！」

  曹淳還能鎮定住，但未到特級的瀨名博已，面露驚悚，屁股離開椅子，噔噔蹬往後趔趄退了幾步。

  堂島銀、神原正人和青木宗太，一個個滿臉凝重。

  「廚心與火焰的完美結合……」

  「炎之心！不同的感覺！」

  

  堂島銀喃喃道，猛地回想起住宿研習那場食戟。

  同樣的，『霜降魔幻麻婆豆腐』，也給予他狂怒炎之龍燒盡一切的感覺。

  「吼——」

  幾秒鐘後，龍吼聲還隱隱迴響在耳畔，耳膜脹痛，堂島銀這幾位頂尖特級名廚還不至於失態，曹淳也是第二次見識到類似的效果，雖震撼不已，但沒亂了方寸。

  諸人中表現最不堪的就是瀨名博已。

  也怪他倒霉，廚藝未到特級，一直退到小店門口，嗅不到那股撲面而來的氣息了，心中驚悸之感立刻消退。小店還是那個小店。

  夏羽解開袋口，一大袋海鮮飯，就鋪展在廚台的餐盤裡。

  「這個是……！」

  堂島銀瞳孔微微一縮。

  料理的顏色，是紅黑混合沒錯，但其中的『紅』，不是原版食譜接近辣椒粉的紅，而是火焰的橙紅，乍一看去，就如同錫紙袋裡裝了一簇扭動的火焰！

  「怎麼回事！」

  神原正人、青木宗太的反應也相似，瞪直了眼，一瞬不瞬盯住僅有一鏡之隔的料理。

  「活、活的？」

  涼子麗娜白皙精緻的面容，刻著震撼。

  她瞳孔里，倒映著的，是一盤不斷揮散出霧氣的燒烤料理。

  絲絲縷縷的霧氣，半遮半掩，錫紙袋裡已經烤得乾涸的米飯，卻像是乾裂的土地。

  黑色的漆黑米，構成了土壤。

  紅色的醬汁，則是閃爍著詭異紅光的熔岩。

  這時，夏羽抖了抖錫紙袋，紅與黑的米飯翻滾，這過程就像是熔岩在侵蝕土地。黑色的土地下面，是可以吞噬一切的熔岩深淵！

  咕嚕~

  咽了口唾沫。食慾湧起的同時，青木宗太微微眯起眼睛，這是一種察覺到危險的直覺反應。

  小店寂靜。

  夏羽在廚台擺了七個碗，自己拿著一個飯勺，將新鮮出爐的炭烤海鮮飯，分攤到七個碗裡，而後連同白色素雅的瓷勺，一同裝進托盤，由窗戶遞出去。

  「請慢用——」清爽笑著，夏羽示意吧檯前一排貴客自取。

  氣氛有些古怪，沒人有心思開口說話，默默地傳遞裝了海鮮飯的碗勺，最終，從繪里奈開始，依次排列下去，堂島銀、神原正人、涼子麗娜、青木宗太，以及在外圍的曹淳、瀨名博已，都拿到了一碗炭烤料理。

  曹淳和瀨名博已就站著。

  將碗湊近鼻子，深深地嗅了口濃香。

  抖抖身子，骨頭都酥軟了，曹淳眼中流露出一絲驚嘆，「果然是冰與火！」

  「那我們就開動了！」

  吧檯前一排人，都雙掌合十，然後才持握勺子，小小地吃進一口滾燙的炭烤料理。

  唰的一下。

  額頭立刻冒汗了。

  堂島銀就像是吃進了炸彈，腮幫子在抽搐，卻死死緊咬牙關，不肯將嘴裡的食物吐出來。

  一面咀嚼著，一面解開西裝外套的扣子。

  領帶也脫下。

  襯衫上面幾個扣子乾脆也開了。

  「好了！」

  準備就緒，堂島銀內心顫抖地說，牙齒終於用上勁道，認真嚼著『漆黑米』！

  這一刻，仿佛有一雙手，重重地敲在鋼琴鍵上，隨著清脆有力的旋律聲，堂島銀迷失了。

  「哆瑞咪發索拉西多……」

  奇幻世界的大歌劇院。

  堂島銀回神，卻發現自己坐在一張小椅子上，周身擺著幾面小鼓。

  下意識地用棒槌敲了敲。

  咚！

  低沉而壯闊的鼓聲，立刻迴響歌劇院。

  這就好像是開場的鼓點聲，觀眾席傳來山呼海嘯的歡呼聲，整個場館都在震動。

  「什麼情況……」

  眼底有著一絲駭然。即便沉穩如堂島銀，此刻也難免慌張。

  咦。

  他視野中突然出現了幾個人。

  薙切繪里奈肩上架著小提琴，手持弓弦，面前是長了一對雪白羽翅自動懸浮的魔法樂譜。

  神原正人則在靠後的大提琴位置。

  青木宗太正在驚詫地打量手中的黃金薩克斯。

  涼子麗娜身穿白色的盛裝禮裙，像是一位高貴的月精靈，靜靜地坐在角落的大豎琴後。

  曹淳、瀨名博已，一個吹笛，一個吹號。

  場上其它樂器都是無人控制的，自動地懸浮。

  「噔！」

  舞檯燈光打下，萬眾矚目的指揮台，站著一位身穿燕尾服的少年，他背對著觀眾席，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掃過樂器隊裡的堂島銀、繪里奈等人，「開始吧！」

  於是，指揮棒揮動。

  一開始就高亢激昂的旋律，身處其中的堂島銀、繪里奈，感到窒息，額頭滲流著冷汗，雙手根本不聽使喚，下意識地隨著腦中的樂譜與旋律，奏鳴出和諧的交響曲！

  觀眾席，一片寂靜。

  「轟隆」

  突然，場館天頂竟似一扇大門，徐徐向兩側拉開，湛藍的天空出現了，安靜的觀眾席猛地傳出尖叫，原來是兩頭巨龍正鎖定歌劇院俯衝而下！

  伴隨著震動，巨龍呈對角，站在歌劇院天頂上，優雅地伸長了脖子，探下來一紅一白，兩個巨大的腦袋。

  鱗片，龍軀，龍頸。

  細節紋理無比清晰，精緻若藝術品，美得令人窒息，白龍散發著寒氣，紅龍則繚繞著不滅的火焰。

  「吼——」

  巨龍同時仰頭而鳴，交響曲也在此刻達到了高潮！

  樂隊處。

  分隔很遠的涼子麗娜、薙切繪里奈，好似心有靈犀般，在這一刻，同時開嗓高聲吟唱。

  「讚美原始的、永恆的火焰……」

  詩歌開篇就說。

  瞬間，她們臉上浮現虔誠之色，如同虔信徒，在吟誦她們所侍奉的真神，傳播於人世間的教義。

  歌劇院滿是宏大而悠揚的吟唱聲。

  真神派來了一雌一雄，一冰一火的龍之侍者。

  觀眾席經過騷亂，人們也跟著激昂的旋律，在揚聲而唱。

  吟誦聲匯聚成洪流，響徹奇幻城市的天空，紅色的雲朵在天空漸漸聚攏。

  「鐺……」

  最後一個強而有力的音符落下。

  夏氏小店。

  堂島銀滿頭大汗地，睜開了依然寫滿震撼的雙眸。

  「難以置信……」他嘴唇顫抖地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