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歷練 第七章 兄弟復仇 上
2025-03-21 16:51:51
作者: 小蠱君
此刻的東吳皇都建業城正遭受風雪肆虐,原本車水馬龍的大街小道變得孤冷清戚,各家各戶屋舍都緊閉門扉。由於屋瓦早已積上厚厚的白雪,城民都在屋內人自行生火取暖,直至屋內溫度上升才逐漸消融。
陸晏一眾人等剛從蔣山孫陵崗回到建業城,已是傍晚時分,他們早在一天前於全城乃至全東吳最氣派,最奢豪的旅店「天賜客棧」落腳投宿。此時由於大雪驟來,旅店房間已客滿,無法再多開一房。為了能夠安置尹樾,晏、景兩兄弟商議後,決定將尹樾安置在他們共住的天字號房裡,一來該房間有偌大空間可以騰挪出來讓其休息,二來兄弟倆能便於為其治寒及照料。
當晚戌時,風雪已停,天字號一房中,陸晏與尹樾盤膝坐於床上,面對彼此。雖然尹樾的臉色較之前在蔣山已有所嘽緩,但體內寒氣似乎絲毫未減。陸晏催動丹田熱力,與尹樾雙掌對合將熱勁傳於他體內。
「雖知人的軀體即使如何受寒過甚,只要還有一絲氣息,亦會留有餘熱,此道人體內脈搏心跳正常,為何我觸及他身體卻絲毫感受不到體熱,猶如死人一般。凌王武宗的武功術法都是必須以陽性體質作為修煉根基,難道這道人連一般陰性體質都不如,那又如何修習本派武學?」陸晏心生疑團,但細想後卻又未必如此,「或許玄潞真人他老人家又自創出新的武學心法,這道人可能修煉有誤以致有此狀況。為他徹底驅寒並不難,卻要耗費巨大心神功力方能達成,玄潞真人與娘的師徒情誼極深,又於先父戎馬生涯時多番指點相助,此大恩不得不報。」陸晏收斂心性,全神運功。
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尹樾寒氣已徹底被驅走,此刻他感受到體內熱浪起盪翻湧,臉色也隨之恢復了紅潤,整個人可謂是脫胎換骨,精氣神俱佳。
而陸晏卻為此功力消耗頗巨,漸覺疲倦。
「大哥,你且先休息吧,我看這道人也恢復得……」陸景說到「得」字之時便戛然頓止,他神色訝然望向右側窗外,似乎發現了什麼,正當向窗台走近之時,欻爾傳來一陣破空之聲,眼前三點銀光迅疾如電般飛襲而來。陸景反應奇快,抽起旁邊放置在案几上的長劍凌空掃擋。
「鐺」的三聲響,來襲之物應聲掉落在地上。乍看竟是三支鐵箭,更可怖的是箭尖上竟還流出深紫色液體,滴在地上迅速沸騰後化成了氤氳白氣。
「是蝮蛇之毒!又是他們!」陸景似是已知突襲者身份。
隨後一條人影從窗外飛閃而入,手執一柄弧月刀,向陸景揮舞攻襲,「接招吧!陸士仁!」來者年過三十,但見他殺意如虹,目露凶芒,刀招極其狠辣,似乎與陸景有很深的過節。
此人名叫步璣,是原吳國昭武將軍、西陵城都督步闡之子,在客棧外埋伏拉弓射箭的是其胞弟步璿。六年前西陵之役,步闡以叛國之罪被朝廷派遣大將陸抗討伐,兵敗之後被陸抗夷三族,他的兩個兒子卻意外逃免殺罪,走出生天。兩人發誓必定報此滅族深仇,在往後日子裡,兩人勤加習武,期間陸抗雖已歿世,但依然難燒他們心中仇恨,斷言要血洗陸抗的後人方才罷休。一年前兄弟倆曾找其復仇,但被陸氏家族頭兒、武功高超的陸晏挫敗而告終。
「當真是糾纏不休。」陸景面對強敵毫不畏懼,連忙抽劍迎擊,勁力貫入劍招中,爆發出凌厲的劍氣,「叛賊之子,上次還沒教訓得你們夠。好!這次我就來個斬草除根,了斷此事。」說罷,他半空翻身一躍,瞬間凌空往步璣腦門斜刺。步璣見狀驚異萬分,側身扭頭,涼颼颼的劍風掠過他耳垂,只差毫釐便是要腦漿塗地,不禁暗自僥倖逃過一劫。
那邊廂,窗外又是三支沾有毒液鐵箭飛射而來,速度甚於方才,破空之聲愈加刺耳。陸景眼見鐵箭要穿心破肉,不敢慆慢,單掌一出,貫集內勁,及時隔空打落鐵箭。
「大哥現在虛耗過甚,不宜應戰,若以一敵一,我尚可應付,但他們兄弟二人一人在明,一人在暗,假若合擊,恐怕我難以全身而退。「陸景自知功力難及其兄,雙掌難敵四拳,初始想起呼召三弟陸玄和四妹陸媃爾援助,但一番思量後,自己身為他們的二哥,身為在朝廷地位舉重若輕的武官,又豈能凡事都向自家弟妹求援,那只會削弱自己於他們心中堅韌剛強的形象,此法並不可取。況且可藉此戰校驗自身武藝進展境界。想及此處,立時戰意高漲。
「你們一起來吧!」陸景臉色一沉,暗運潛勁,蓄勢待發,猶如視死如歸的勇士。步璣見他不畏不懼,心念其兄此刻不能應敵,定要趁此良機先將他剷除。
頃刻間,刀影罩至,步璣傾盡全力,撲殺而來。陸景運劍使出自家武學——陸家劍,運劍發勁,布下劍網,擊擋來襲刀影,發出「鐺鐺」交撞之聲,勁力更是隨著聲音四處發散,把房間內的桌椅飾物弄得一片狼藉。
趁陸景剛使完招後未回神之際,步璣手臂繃直伸刀刺向其上盤胸腹之位,但對手豈是泛泛之輩,身子往左側一扭,便躲過了他的殺招。陸景見其背門大開,心知良機不可錯過,手變縱握長劍,往下奮力一刺。
步璣感到背門一寒,無奈已來不及反擊,自知必死無疑,面如土灰,內心悲愴不已:「罷了,只怪自己技窮於人,爹爹,璣兒下來陪你了。」
就在此生死一線間,「嗖嗖」破風之音響至,又一支鐵箭疾速射向陸景的長劍,「鐺」的一聲,箭力之強,令陸景被迫彈開數步,及時化解了那穿腸爛肚一擊。
「幸好二弟箭術尚高,不然此刻我已是劍下亡魂。」死裡逃生,步璣長舒一氣。
陸景心想步璿於暗中攻擊,一旦被步璣糾纏,長久下去,難免下一次就會被步璿所傷。然而形勢緊張已不容他多作思考,步璣執刀橫斬,直掃向陸景腰腹處。陸景及時回神,單手扣住他的手腕,但由於顧忌步璿的暗箭突襲,以致出手有點拙滯,衣衫被刀勁划去了一個小口。
步璣此攻雖被化解,但仗著弟弟的掩護,可謂心無旁騖,反以另一手鉗制陸景,兩人霎時成互相搏擊之態,彼此推搡,站立不定,難分軒輊。
而在客棧外屋舍瓦頂上埋伏的步璿卻一箭不發,顯然是投鼠忌器,生怕誤傷親兄。步璣又豈會不知他的顧慮,心裡欣慰弟弟冷靜處事的同時,更是不想因此錯過手刃仇人的絕好時機,當下厲喝:「好二弟,良機不可錯失,不必婦人之仁,大哥相信你的弓術準度!」
步璿多年苦練弓術,就是為了提升自己的武功水平手刃殺父仇人,但眼見卻要以可能會犧牲自己親生兄弟的性命作為代價,換作是任何人亦難以接受。不過聽到兄長的勖勉之言,內心一番斟酌,定下神來,拉弓搭箭,目光如炬瞄測陸景頭顱,意欲一箭斃命。
「嗖!」沾有劇烈蛇毒的鐵箭再次以破風之勢急射而至,此箭力道較之前更為強猛,窗扇被鐵箭發散的勁風直吹得搖晃難定。陸景自知性命危在旦夕,但又無從反撲解脫,不禁屏住呼吸,背里直冒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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