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 你知道她是誰嗎？

  洛子西看看老爺子，又看看許嘉玥，小心翼翼地笑了笑，試探性地開口：「爺爺，你在看什麼呢？」

  難道是想對許嘉玥施壓？

  要知道，洛老爺子多年積威，不少人在他跟前，連大氣兒都不敢喘一聲的。

  許嘉玥看起來柔柔弱弱的，萬一被他爺爺嚇出個好歹來，那可怎麼辦？爺爺肯定會覺得她不堪一擊，不配給洛家當孫媳婦的。

  洛子西琢磨著老爺子的心思，可是自己的心卻完完全全都偏向了許嘉玥。

  他也不明白是為什麼，就覺得許嘉玥很親切，很想要跟她在一起。

  不是那種一見鍾情的熾烈情感，是那種很溫柔但是卻也很舒服的細水長流的感覺。

  「你坐吧。」

  

  老爺子收回自己的目光，語氣平淡，示意許嘉玥坐到一旁的沙發上。

  洛子西原本有些走神的，老爺子一說話，他立馬反應過來了，連忙跑到許嘉玥身邊，挨著她親親熱熱地坐下。

  「爺爺，怎麼樣？我給您找的這個孫媳婦，好看吧！」

  他跟老爺子嬉皮笑臉習慣了，而且打定主意要用許嘉玥來躲避家裡給他安排的相親，所以更顯得熱情萬分。

  許嘉玥安安靜靜地坐下，像是個背景板一樣，保持著得體的微笑，聽著洛子西在跟洛老爺子撒嬌。

  「爺爺，我保證，您只要同意這次幫我，讓我爸他們別管我的私生活，您以後說的話，我保證都乖乖地聽。」

  洛老爺子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說：「哦？你這話說得，好像現在我說的話你就不聽了似的？」

  「……」洛子西一噎，乾笑了一聲，說，「爺爺，話不能這樣說啊！」

  老爺子挑了挑眉，「那要怎麼說？」

  「您要是幫了我，那我聽您的話，不是更有動勁了嘛！」

  「再說了，我爸什麼人，您最清楚了，要是讓他老人家給我挑個兒媳婦，那不得把咱們家都敗光了啊？」

  「我媽挑的媳婦更不能看了……都長得……要麼就是整容的，要麼就是毀容的，您總要為以後曾孫子想想吧！」

  洛子西一副哀怨的語氣，讓許嘉玥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老爺子是習慣了他這樣說話的，反正說什麼都拿他當是放屁好了，注意力都放在了許嘉玥身上，她只是嘴角的弧度深了一些，洛老爺子卻都已經能夠察覺得到了。

  「你是哪裡人？」老爺子忽然開口。

  「……啥？」洛子西的話被打斷了，一臉懵逼地看著自家爺爺。

  許嘉玥微微收斂了笑容，溫婉地微笑著，聲音清淺，語氣溫和，「我是b省人。」

  「姓許？」洛老爺子又問。

  「爺爺，這不是明擺著的嘛！」洛子西有些無語。

  人家都叫許嘉玥了，不姓許，難道還姓洛？

  「是。」許嘉玥有些奇怪，但還是點點頭。

  洛老爺子又不說話了。

  布滿褶皺與老年斑的手交迭，在拐杖的扶手上慢慢地摸索著，洛老爺子的臉上看不出來任何的情緒。

  「洛子西說，他是在海上把你救回來的。」

  老爺子忽然又問了一句。

  「是。」許嘉玥點點頭，聲音清清爽爽的，像是山間的清泉，而且語氣咯很明顯地帶了幾分感激，「如果不是洛少，我恐怕已經死了。」

  洛老爺子沒作聲。

  「洛家的家訓，做人要有骨氣，有義氣，有正氣。」

  洛老爺子的語氣很堅定，但是卻也帶了幾分滄桑，他看向許嘉玥，目光銳利，「你知道這是為什麼？」

  這是洛家的家訓。

  她一個外人怎麼會知道？

  心裡這麼想著，許嘉玥臉上卻並不顯出來。

  「不知道。」她老老實實地回答。

  她的心裡是覺得有些奇怪，但是卻並不妨礙她跟洛老爺子的交流。

  也許老爺子是想要跟她談一談，讓她回到沈慕山身邊去的事情。

  許嘉玥想，畢竟，沈慕山的勢力還是會讓人有些忌憚的。

  「你以後打算怎麼辦？」洛老爺子問她。

  果然！

  知道老爺子要說什麼，許嘉玥心中就稍微鬆了一口氣。

  「我原本打算離開這裡的。給洛少和洛家添了麻煩了……」

  「你怕連累我家？」老爺子說話很快，直接打斷了許嘉玥的話。

  這話有點不好回答。

  許嘉玥的腦子飛快地轉動著。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許嘉玥卻能感覺得到，洛老爺子是一個很驕傲的人，跟洛子西一樣，容不得別人輕視半分。

  哪怕是誤會也不行。

  洛子西既然是老爺子帶大的，自然也可能是從老爺子身上學來的這個脾氣。

  「當然不是！」許嘉玥立馬做了否定的回答。

  她微微一笑，嘴角漾著一個淺淺的酒窩，語氣真誠，言辭懇切：「洛老先生，我是真的很感激洛少救了我，只是我現在身無分文不知道該怎麼報答洛少，所以，不想給他再添麻煩。」

  她的話音剛落，洛老爺子又很快地開了口。

  「沈慕山一直在找你。」洛老爺子看似漫不經心，可是目光卻一直盯著許嘉玥的表情。

  果然，許嘉玥臉上閃過一絲痛苦與哀傷交錯的神情。

  「我……」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老爺子給打斷了。

  「你留在這裡。」

  洛老爺子說。

  「……」

  許嘉玥表情一滯，仿佛沒明白洛老爺子為什麼忽然要讓她留下。

  不是應該讓她趕緊走的嗎……

  就算不是讓她走，也不會這樣開口讓她留下吧？

  「……」另一個目瞪口呆的，是一直在旁邊想插話，但是總被洛老爺子目光逼得不敢張嘴的洛子西。

  這，這就完了？

  才說了幾句話，許嘉玥就，就得到了老爺子的認可，留下來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爺爺？」

  這東一榔頭，西一榔頭的，老爺子是從那麼點時間裡看出來了啥？

  比起洛子西的不善掩藏，許嘉玥的情緒調節卻很快。

  她只是在乍一聽到老爺子說讓她留下來的話的時候，有些驚訝，但很快就收斂了自己的情緒，依舊彬彬有禮地笑著，沒有說什麼。

  「想知道為什麼嗎？」洛老爺子對許嘉玥的反應有些滿意，嚴肅的臉上甚至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意。

  她抬眸，秋水辰星般的雙眸，靈動而溫柔，像是會說話一樣。

  「子西，你先出去。」洛老爺子站了起來，卻是把自己的孫子給趕了出去，「你，跟著我來。」

  洛老爺子拄著拐杖，一步一步，強健有力地踩在地上。

  轉變太快。

  洛子西滿臉懵逼。

  許嘉玥想了想，依言跟在了洛老爺子身後。

  她看了一眼洛子西，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算了，看他這個樣子，應該也不知道洛老爺子找她單獨談是因為什麼。

  「上來吧。」老爺子已經到了二樓了，轉過身來，對還在小廳里的許嘉玥說。

  「好。」她輕聲地應是。

  「喂喂！」洛子西拉住了她的胳膊，有些緊張，「你，你不要被我爺爺嚇著了！」

  「他有的時候是這樣的……忽然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洛子西的語氣很輕快，可是臉上卻帶著一抹揮之不去的沉重，與淺淺的擔憂。

  「嗯，你放心吧。」許嘉玥沖他笑笑。

  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麼，可是她卻覺得，老爺子應該不會太為難她。

  她對於洛家來說，根本就是一個抬手就能打發解決掉的人，哪裡能勞動老爺子親自出手了？

  或者是因為，洛子西是洛老爺子最寵愛孫子，老爺子看洛子西對她確實態度熱情，所以把她叫過去叮囑幾遍「不要理會他」的話？

  她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許嘉玥一邊自嘲地想著，一邊往樓上走去。

  老爺子已經在書房裡等著了。

  他背對著許嘉玥，站在一副黑白的照片前，滿天銀髮，背影卻很筆直。

  「你說你是b省的人的時候，我就想，你應該是她的孩子。」

  「只是我還是不敢確定，所以才想跟你單獨聊聊。」

  洛老爺子轉過身來，神色平靜，側過一半的身子，讓許嘉玥看清了掛在牆上的照片，「你知道她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