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顧難安（144）

  一顧難安（144）

  蘇岑並沒有吃多少，夜幕籠罩著大地，街上的霓虹燈格外的炫目。布加迪威龍疾馳而過。

  蘇岑透過車窗去看，腦海中始終是一片空白。昏迷的兩年已經讓她失去了對時間的判斷，車子好像行駛了很久，她也不知道印秦要帶她去哪。但潛意識中，她知道印秦不會害她。

  她相信印秦對她的感情，也知道自己對印秦來說還有利用價值。他想利用她，也想得到她。

  她腦子中如同一團亂麻，車窗外的風景飛快的閃過，印秦的聲音不斷迴蕩在她的耳邊，揮之不去。

  顧逸欽他根本就不是顧老的兒子……

  不是……

  她深吸了一口氣，唇角的弧度越發的苦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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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和顧逸欽分手，她和顧逸欽糾纏，她這些年深受著內心的折磨，即便她深愛著顧逸欽，卻也不得不因為這個原因而避讓，而現在，居然有人告訴她，顧逸欽不是她的親叔叔，他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

  她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命運像是跟她開了一個玩笑，她的糾結，她的抗拒，她的前半生，像是一個笑話。

  如果早知道，她和顧逸欽怎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你要帶我去哪？」她收回目光，低著頭目光定格在自己的腳上，沙啞的聲音聽起來不像是她的。

  「巴黎。」印秦轉過頭看了她一眼，嗓音同樣沙啞低沉。

  蘇岑擰了一下眉，朝著前面看去，透過車窗的玻璃，她還是愣了愣，儘管已經離開這個地方很多年，但她依稀依然可以辨別出這是去機場的方向。

  她抿了抿唇，「什麼時候讓我回國？」

  印秦眸光一滯，眉心蹙了蹙，沉默了許久才開口說說話，「你還是放不下他？」

  她愣了一下，輕輕搖頭，「有些事情，我總要回去問清楚。」

  這些年，他究竟知不知道兩人之間並無血緣關係？若是不知道，他為什麼一而再的維護顧宜萱，若是知道，他為什麼忍心看著自己一個人痛苦？

  蘇岑哂笑了一聲，臉色的表情晦暗而苦澀，想起來他那段時間的反應，他對自己的死纏亂打，他對自己的侵占和掠奪……

  想必他是知道的，不然怎麼可能……即便是瘋了，他也不會那麼罔顧倫理綱常。

  蘇岑知道，他一向是個謹言慎行，頗有自持的男人，剛在一起的時候，兩人睡在同一張床上，他寧願去沖冷水澡吹冷風也不願意越界，當時她還誇讚他是個好男人。

  後來她從加州回去之後，他居然能堂而皇之的說出「要她」這樣的話，甚至不惜利用薄庭深和心黎之間的恩怨逼迫她就範。

  她那時候就該察覺到的，只是沒往這方面想。

  他並非是尋求那一份刺激，而是知道真相之後心安理得。

  她仔細回想著那段時間顧逸欽對她的糾纏，他其實是真的想複合，他不止一次說過給他點時間……

  蘇岑越想越覺得呼吸急促，腦海中一直理不清的東西漸漸浮出了頭緒，他是有苦衷的……

  以前不想和他有過多的牽扯，受傷之後只想斷了聯繫，現在，她突然想知道他的苦衷是什麼，強烈的想知道，究竟是什麼，讓他寧願一個人承受也不願說出真相，面對她的冷嘲熱諷默默隱忍。

  她從來沒有真正的了解過他的內心想要什麼，隱藏著什麼，也從未思考過他做這一切的原因，愛恨沒有理由，可傷害一個人，是需要理由的……

  蘇岑攥緊了十指，手心裡傳來密密麻麻的疼痛。她恐懼真相，卻也期待著真相。

  印秦抿了抿唇角，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強制性的將她的手攥在掌心，她的手溫涼，讓他心臟顫了顫，「我們去見我的母親，她在巴黎。蘇岑，有些事情你是該問清楚，也該恨顧逸欽。不管是什麼理由，他傷害了你就是結果。」

  理由不重要，她承受的是結果。

  蘇岑笑了，「我知道，可就算這樣，我也要把理由搞清楚，我們糾纏了這麼多年，我不想到最後還不明不白的。」

  她頓了一下，用力將自己的手從印秦的掌心中抽了出來，將頭再度瞥向窗外，輕淡的聲音有些虛渺，「而且，我回國不止是為了他，我的家人，朋友都在國內。這麼長時間，我不想他們再為我擔心。」

  印秦抿了抿唇，車子已經停了下來，印秦打開車門，將她帶了下來，拉著她往候機室走過去。

  「我知道你想問的是誰，慕心黎沒事。」印秦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這兩年她生活的很好，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蘇岑一愣，抬起頭來詫異的看著他，「生了個女兒？」

  「對，快兩歲了。」

  「那衍衍呢？」蘇岑瞳孔縮了縮，訝異和震驚鋪滿了她的胸腔，「還有她和薄庭深之間……」

  曾經，有多少人勸心黎再要個孩子，她說，除非衍衍病情好轉，否則她是不會再要的，這是不是意味著……

  「我人不在國內，也不是很清楚。」印秦低下了頭，掩住了眸中的真實情緒，「但聽說薄家的小少爺已經沒了，慕心黎這兩年之中都在黎城生活。」

  蘇岑瞳孔重重縮了縮，已經明白了什麼，她嘆了一口氣，沒有再問下去。

  她想，如果當初沒有她的隱瞞，如果當初她成功攔下了心黎，現在會不會換一種結果。

  或許心黎能接受衍衍離開的結果，此時也不會孤身一人帶著孩子。她這輩子最大的兩次失誤，一次是將心黎帶到了倫敦，另一次是隱瞞了配型結果。

  ……

  長達十幾個小時的飛行，飛機終於降落在巴黎。

  一出機場便有人過來接他們。

  蘇岑剛醒，再加上十幾個小時的長途跋涉，此時體力明顯已經不支，但依然堅持著。

  印秦擰著眉，攬著她的肩膀護著她上車，「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她搖搖頭，「我想儘快知道一切。」

  印秦沉默一下，點點頭，吩咐司機往秦怡的住處駛去。

  蘇岑對秦怡的印象也僅僅在於秦怡是一位精明能幹的女強人，就連眸子之中都透著一股精明強勢。

  但這次見到她，出乎蘇岑的意料。往日雷厲風行的女強人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整個人都透著一股無力和頹敗。

  蘇岑轉頭看著印秦，「這是怎麼回事？」

  隱隱她覺得，秦怡的變化和顧逸欽有關。